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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西庆难忘的记忆续集之四十一——阳泉紧急救灾(二)
作者:王西庆

第二天早上,我忘记了昨天的疲劳,母亲还给我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我骑着车,冒着浓浓的细雨又来到了城里,我站在高高的桃河桥面上,看着那几百米宽的桃河岸边,看着两边到处是被洪水冲过的狼迹。这里还有很多的解放军指战员们,冒雨在被洪水淹了的库房里,抢救湿透的粮食,他们把一袋袋湿透了的面口袋,从马路护坡下面库房的低洼处,用肩膀扛到马路的高处。我看到他们一个个都很疲惫的样子,看到他们那挥身湿透的军衣,就知道他们好长时间没有休息了,叫我们这些老百姓看了都有些难过。

看着那一袋袋被打湿的面粉和粮食,被解放军抢救出来堆在马路边,我看着很是心痛。要知道,那是在粮食紧缺的年代,要是不及时处理的话,那些被打湿的粮食就要被烂掉。

不过,这些粮食很快得到了处理,全阳泉市民做出了最大的牺牲,每家每户国家提前分配、卖给了市民三个月供应的湿粮,甚至还有被打湿泡软的粉条。一时间,你会看到城市的大街小巷,工矿企业都有晒粮食的大军。

父亲的工厂也不例外,食堂也拉来了很多的湿粮,工人们把打湿的白面和玉米面,一点点的倒出来,在预先铺好的地下摊开,然后拿着粘满面粉的湿面袋,在工人们游泳的那个大水池里去冲洗,把整个偌大的水池里整得都成了“面糊糊”,里面的金鱼一个个都难逃厄运。有些粮食来不及晒干,已经是发霉了,但居民们也舍不得丢弃。······

看着解放军战士们吃苦耐劳的精神,深深地感动了我,一些灾民们,主动的把热水端到解放军战士的手里,问寒问暖。

在这个时候,突然、突然我看见西面天空响起了飞机发动机的声音,人们举目向西望去,从太原方向飞来了几架救援飞机,它们一瞬间就飞到了我们的上空,救援飞机降低了飞行高度,绕着被淹的城区飞了一圈,然后重新调头返回来,飞到桃河大桥的西北面,在桃河边的滩涂上投下了一包包的救灾物资,然后几架飞机又依次飞过大桥上空,又绕过了城区一个大圈,又折过来继续空投着物资。

桃河大桥上,在周边的马路旁,站满了近万名看飞机空投的受灾群众、那些抢险的队员们、和解放军指战员们,他们看着那一架架的飞机,空投下了大批的救灾物资以后,在飞机飞抵桃河大桥上空时,人们清楚地看到飞机上的舱门大开,里面有人伸出手来,跟飞机下面的、桥上的人们来回的摆手,表达党中央、毛主席对阳泉灾区人民的问候。

在桥上和桥下的很多老百姓,以及救灾的群众、救灾的解放军指战员们,也热烈的对着飞机一遍一遍的挥着手,他们激动地对着飞机高声呼叫着、喊着:

“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

“毛主席万万岁!”

人们的欢呼声连成了一片,响彻了整个桃河大桥的上空。当飞机每每经过大桥上空时,人们都是喊声不断。这样少有的动人场面,令很多的人,和我一样都感动的流下了热泪,多少年后,都能使我们这些人永生难忘。

我过了桃河大桥,来到了路边的物资局仓库的救灾现场,在冲坏的仓库里,我看到了很多素不相识的人们,还在冒着浓浓细雨在紧张地抢险救灾。他们一个个从被洪水冲坏、冲塌的仓库里,而又面临库房倒塌的危险,奋不顾身地抢救着仓库里的一件件的财物。

我看到这些情景,激励着我赶紧的跑了过去,主动地又投入到抢险救灾的大军中去。

在被那洪水冲的一塌糊涂的仓库里,原先摆放的很整齐的东西,像五金产品,化工原料,已经是被洪水冲得乱七八糟,一片狼迹。那些物件一个个还都静静地泡在一尺多深的泥水之中,人们都下不去脚,只有人蹚在泥水中,一点点的清理和搬运。在清理和往外搬运这些物件的过程中,稍有不慎,你就会被泥水中的东西绊倒,或者把手和脚碰伤。

我,和那些不相识的抢险队员们,一点点的清理着库房的东西,在这里,尽管是我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这些人谁也顾不上衣服的脏不脏了,我新换的运动鞋照样在泥水中泡着,鞋子里进了泥水,走起路来很难受,鞋里响得怪不舒服的,但我也顾不得去管它。

我们在抢运东西的过程中,有一些大件被洪水冲的相互咬在一起,有时还得几个人相互配合,才能弄出来。在这过程中,我和一些人一样,手和腿都挤的免不了碰破了皮,有的甚至是被玻璃碎渣扎破了手,好在出的血不算多,我们这些人都没有在意,忍着疼痛,继续的和抢险的人们奋战在第一线。

泥水、汗水、雨水加上血水侵湿了我们这些年轻人的衣服,我们共和国的这一代青年人,我们互不相识,走到一起来了。我看到,这里有好多是老三届的知青学生们,他们和我一样,在这里尽义务,在祖国最需要的时候,都能够挺身而出。大家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要尽快的把国家的财产抢救出来,使国家少受损失。

特别一提的是,在搬运一些密封的铁桶时,上面贴有骷颅的标志,使我们更加的小心,以免桶里化工原料泄漏,或爆炸造成伤害。最难的是,我们在抢救一些库房的时候,从库房里面传出来有一股难闻的化学气味,猛烈地刺激着我,刺激着我们这些抢险人员们的神经,几乎是要把我们个个都要熏倒。

那是些被洪水冲的和小山一样的麻袋,现在都静静的泡在洪水之中,就是它散发出来难闻的味道。我们这些来自四面八方,五湖四海,互不相识、年轻的抢险队员们,在这关键的时刻,在祖国最需要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去退怯。相反,这个时候我和其他队员一样,勇敢地冲入到库房的洪水之中去,编着裤腿,屛住呼吸,两人一组,一袋一袋的慢慢地往外搬、往外拖。

有一些口袋被洪水冲的大张了口子,里面的东西竟被散落了出来,更是发出了阵阵的恶臭。甚至我们有些人直想吐。在我们这些抢险的人们中间,终于有些人认出来了,这是国家当时紧缺的物资,就是木材加工厂做家具、工厂做模具用的“鳔胶”。它在洪水之中已经泡了两天了,在夏天高温的作用下,有些早已腐败变质,更是发出了难闻的气味。

在我们这一些人当中,没有人会知道这散发出来的气味,对人体有多大的伤害,我们反而加快了抢救进度。当时,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要进最大的可能把这些东西抢救出来,使国家财产少受一点损失。

最后,我们经历几个小时的坚苦劳动,终于把仓库的这些东西全部抢救出来,我看着在高处临时搭盖的棚布下,被我们清理抢救出来的一件件物资,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在我们这些近二百多人的抢险队员当中,我们竟相互都不认得,因忙于抢险,我们也没有顾的上说一句话,真的没有顾得上说一句话!更没有顾得上喝一口水,更没有、实际上也不可能有人给你送吃的东西,甚至我们连互相仔细看也没看一眼,不知道在我们这些人当中,都是来自什么单位,来自什么学校。他们住在哪里?

在过了半个多世纪的今天,我想,我想我应该把那些抢险队员、和共和国知青们的这些事迹写出来,如果这些人有些还健在的话,当他们回想这些往事的时候,他们应该会说什么呢?他们应该会说;他们正当青春年华的时候,没有虚度年华而感到后悔,在自己的祖国,在自己的国家,自己的人民最需要的时候,他们也曾和解放军战士一样,挺身而出,为抢救国家的生命和财产不受损失,做出过应有的积极贡献,他们做了自己一生中最值的骄傲的事情,最值的自豪的事情。······

让我们曾经为这一次抢险救灾中,做出积极贡献的抢险队员们致敬,也让我们曾经为这次抢险救灾中,牺牲了的战友们默哀。

在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救灾行动之后,我感到自己一下子成为健壮的青年人了,心里有了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我和许多同龄人一样,想往着能够做出对国家对人民更有意义的事情。

                                       责任编辑:李洪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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