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午金秋,余年届六旬,顺乎规律,退归林泉。时光荏苒,转瞬又一年矣。盘点旧事,唯喜好读书;展望余生,与书仍有不解之缘。平生披阅,每有所获,今得闲暇,略作小结。
读书趁早,事半功倍。少时家贫,山居僻静,欲得书一本,诚非易事。或吾家,或邻舍,每见泥墙糊报,报章连篇,余便如获至宝,站瞧仰观,起早睡晚,真寝食皆忘,模样贪婪,遂常遭人讥讽:十足书虫也。然少时所读,终老不忘,今之所读,转瞬成空,始信一箴言,读书趁年轻。少壮不读书,到老徒伤情,诚非虚言也。
博览有益,得能助人。余初为教师,碗桶关系,必多读充电;继而从政,撰写公文,须勤学苦练。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曾任乡秘书两年。彼时乡干部多为农村招聘,办事能力尚好,行文水平欠功,求余代笔者络绎不绝。念同志情谊,为工作推进,余往往略问情由,援笔成文,遂聊解同事燃眉之急。为此雕虫小技,倍受同仁尊崇。余本外行,何来此能?无非趁闲暇遍读文件而已。想当年,名为两委臂膀,实乃同事书童,竟也数年乐此不疲,快意其中。
好书陶性,悦心怡情。古圣今贤,尽皆饱学之士,继往开来,著书立说,不唯光大传统,尤重开拓文明,余除羡慕其天赋异禀,更佩服其所建丰功!每每沉浸书海,便似与古人交流,宇宙时空穿越;如与贤人晤谈,物理真趣洞明。入书中境界,似扬鞭催马,纵横驰骋;随人物情绪,若感同身受,悲喜交并。久之,忽觉眼光似也锐利,心胸似也宽容,豁然开朗,万类澄明,心旷神怡,物我皆空,坦然舒泰之感,恰似醍醐灌顶,悠悠然,欣欣然,不可名状。
消闲一宝,除闷压惊。世事无常,愉悦难恒;烦恼丛生,疾患侵凌,此人生际遇在所难免。当此时刻,以酒浇愁愁更愁。倘有一本好书在手,打发寂寞,排遣烦闷,纾缓疼痛,镇压惊恐,真不啻一剂良药一位佳朋。到这分节,见书中情状又何需深研细究溯源索本,尽由你浅尝辄止浮光掠影。遥想那关云长陷曹营守护两嫂夜读《春秋》,必也是此等心情。
书中存善,度化心灵。但凡称得起好书,不独有悦目之趣,更有教化之功。传道其内,寓德其中,人诵之,便如久旱逢甘雨,滋润心田,迷途遇向导,指引行程。潜移于无意,默化于无形,崇德向善,模贤楷圣,完善自我,付诸施行,虽凡夫俗子,渐成了儒雅君子道德先生。余又将书籍与路标灯塔相比,功效可谓异曲同工。
书中规则,活学活用。史上颇有几位学人,位高权重,抱负恢宏,却殃民祸国,于世无功。症结何在?余以为皆死读书读死书之过也。僵化教条,冥顽不灵,理论满腹,一毫无用,不明变化,迂腐无能。此等读书人,为官执政,贻害无穷,想吾党史上王明歧途之祸,便是绝好例证。读书贵举一反三,复融会贯通,实事求是,百变穷通。而活学活用是为会读书者。
读书有得,亦应留踪。 读书人常叹:十有九人堪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然读书人即便壮志难酬,终究不失明白。位卑未敢忘忧国,言轻何必偃心声。写我所见,道我所思,畅述襟怀,或文或诗,传留世上,百花一枝,似此者,谁敢白眼相加?何言百无一用?
书不在新旧,文不在深浅,有益有趣,学人所钟。满腹经纶有人敬畏,不通文墨时遭困窘。书中自有千钟粟,此乃宋真宗语,意在劝学,培养精英,虽为朝廷选才,尽道读书有用。成才无他途,读书乃捷径。劝君当惜少年时,一寸光阴不可轻,书到用时方恨少,莫叫遗憾悔终生。
浅显道理,前人备述,余所言者,可为佐证,读书感赋,岁次乙未年初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