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孕育了我们的生命,她们就像母亲一样,无私的养育、包容了我们,我对水,对江河有着深深的眷恋。可是我自打出生起就生活在“钢筋水泥森林”中,江河对我来说是神秘的,我想象中的江河是,水面与天上的云海相接,烟波缥缈,水面波光粼粼,浮着的小船与水波一同起伏,风帆舞动,水中游鱼游虾嬉戏……整个画面就像仙境一样。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开始发现现实环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对江河的印象仅仅停留于想象,于是我就对江河有了一个追问,她们真实样子到底是什么?直到父亲告诉了我要参加“守护家乡环保沙龙” 时,我非常兴奋,因为这次活动主题为“中国江河危机和江河保护的公众参与”, 我觉得我的问题可以在这里得到解决。
这次的主讲人是著名环保人汪永晨先生,在这里我对她的称谓再三踌躇,是汪老师?汪大姨?汪妈妈?最后我想到人们尊称宋庆龄、冰心、杨绛为“先生”,因为这些都是我们敬畏、仰慕的女性,而汪先生就是使人敬畏、仰慕的女性,所以决定称其为“先生”。 我曾听父母提到过汪先生,在我了解过她的事迹,和听过她的演讲后不得不慨叹这真是“奇女子”, 她的演讲我听了以后心都拧成了一个结,课件中的图片让人看了触目惊心,尤其是同一条河几年间的对比,打翻了我美好的想象,我不知道还有多少学生和之前的我一样,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以为一切的美好都不会改变,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就算知道了这件事情,还以为和自己无关,无动于衷,所以她为江河发声,这是很多人不曾想,想了又不曾做的事。
于是我赠送了汪先生两方我绘制的石头画,其中一方是青青草原上,一个长发女子手撑地面,背靠岩石,眺望着早晨升起的太阳,这是永远的太阳,永远的早晨;而另一方石头画则是一芊芊玉手手执一柄如意,这是永远的少女心。汪先生收到石头画非常开心,笑眼弯弯似月牙,她的笑像有感染力,我的心情也非常愉快。
我一直好奇为什么汪先生会投身于保护中国江河的事业中,网上的资料说,她只要有机会面对一个群体讲话,她一定会问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你小时候家乡的河,与现在的相比,干了、脏了、没有了的,请举手。 第二个问题:你小时候家乡的河,与现在的相比,原先的肮脏、干涸,而现在清澈奔流的,请举手。第三个问题:你小时候的河流,与今天的相比,没有什么变化的,请举手。 她得到的答案,往往是第一个问题举手的人最多。 她说:“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这么关注中国的江河,中国的水。”
汪先生是不顾一切的保护中国的江河,这个过程非常艰辛,可很多其他置身事外的人会觉得她的做法有些极端,可她却将这个比喻成了贴现率,贴现率就是你在银行存钱,你今天存了一百块钱,明天可能就是八十块钱了,你要明年还有一百,你就要存一百二,明年才有一百,而她所做的事情就是为了明天、为了未来,所以她不仅看的要比眼前的更长远,做的也要比眼前的人做得更多,如果没有像她这样的人出来为江河代言,为江河发声,为江河奔走,那我们很难想象到不久的将来,我们到底会处于怎样的环境中。
在这条道路上,有笑声就有眼泪,有悲伤的眼泪,欣喜的眼泪,激动的眼泪,人本就是自然造化成的精灵,我们和大自然有着很深的牵引,当目睹一条河流,从清澈奔流变为干涸的河床时,她会大放悲声,流下的是悲伤的眼泪;当通过自己的努力制止了对江河流淌人为的阻拦时,流下的是欣喜的眼泪;当内心与江河连接,心绪随着波涛起伏,仿佛在与江河对话时,流下的是激动的眼泪——我听到的不是汪先生的哭声,而是江河发出的怒吼涛声!我看到的不是汪先生的眼泪,而是人们传说中的地球最后的水滴!
而汪先生在山中也免不了遭遇不测。有一次,为了能更全面的拍到修建大坝的图片,汪先生站在山上的向下拍,这时突然脚一滑,从山坡上滚了下去,伤到了腿,她说,到现在她的腿还有一些瘸。
更为惊险的是在怒江,他们一行人和来自美国、法国、香港、大陆几家大媒体的记者,到沿怒江边的小学捐赠衣物和书籍,当时已经连续下了一个月的大雪,刮了一个月的大风,天气极其恶劣,不断有泥石流活动着,就在他们返程的时候,泥石流从大山上滚下,直冲进大江中,泥石不断地滚到他们的身边、路边,滩了一公路,为了脱离险情,他们排成了队,仿照儿时玩的游戏“老鹰抓小鸡”,一个人抱着另一个的腰,最前面的人站在泥石流的沟边,沟那边的人再一个牵着另一个的手,趁泥石停止滚动的间隙,手拉着手,一个拉一个地总算是安全走过了两条泥石沟。
江源湿地逐渐消失,传统牧场的退化,人类正在向湿地进军,盯准了还处在原生态的湿地,使湿地面临着极大的威胁,而湿地周边海拔5800米的山峰上,冰川融化,露出的是光秃秃的山,不仅仅是湿地和冰川,江源的河也逐渐变为干河。十年的岁月,汪先生走过了六条江河,黄河、长江、怒江、金沙江、澜沧江、汉江,还有数不计数的小河、小溪,她见证了数十年间江河的变化,这些地方都留下了汪先生的足迹。
汪先生在多年前也去到过北极,她在演讲中也进行了分享。在北极,日出和日落间隔的时间仅仅半个小时,极昼让人分不清是要道“早安”还是“晚安”。她说那时的北极,有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北极海象,可是现在的北极,很久才能遇见寥寥几只北极海象,这是值得我们深思的。
汪先生为大江大河奔走呐喊撰写和主编的著作已有二十八部,在《寻找江河》的岁月里,解读《世界两极密码》,发现了《最美的危机》,《聚焦》让我们把世界看的更清晰,用《行动》说话,从《守望》,到《挑战》,直至《改变》……这些书,再一次让我听到了大江大河惊涛拍岸的呐喊和召唤。
汪先生有一位朋友萧亮中,他出生在金沙江畔,他不遗余力地维护着家乡那多民族聚居地的乡土权益,并最终使得虎跳峡的保护工作在2004年跃入公众视野。在生命的最后一年中,多次前往金沙江流域考察,反复奔走于北京与金沙江之间,承担着巨大的压力,几乎每个与萧亮中交往的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焦灼,最终殚精竭虑,积劳成疾,突然发病,不治身亡。萧亮中走了,而虎跳峡却留下来了。
萧亮中去世后留下一位年迈的老母亲,因为失去儿子,陷入了困境中,汪先生就发心,替萧亮中尽孝,就动员了20位身边的志愿者朋友,每人每年捐助200元,作为萧亮中老母亲的生活费,我听到这里,心想:我也要尽一份力。在听完汪先生演讲的第二天,我绘制了十多方石头画,在朋友圈义卖,获得了200元,我成为了20人爱心团中的第18位爱心队员。
汪先生的姓氏里,与水有深深的渊源,与江河更有不解之缘,她真的是为江河而生,为大自然而活,哦,大江大河也一定因有她而感动了,视汪先生为知音了。我在沙龙义卖活动中,买了一套汪先生的著作《绿镜头》,她为我在扉页上题写道:“为了大江大河的自然流淌,我们在一起”,这句话就像永不磨灭的碑文,镌刻在了我的心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