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声渐远,浅秋至。这个季节虽然早晚凉风习习,但夏季似乎还未离去,将午未午时的阳光,依旧橙黄一片,暑气依旧有些蒸腾。盼一场秋雨过后,能追寻到空气中那份秋的薄凉和惬意。
周末的早晨,也想睡到自然醒,但生物钟习惯了,6点准时起床。拉开窗帘抬眼望,湛蓝的天空,淡淡的云打着卷儿,逍逍然、悠悠然。推开窗子,晨秋的风吹进,伴着鸟儿的啾鸣,让人神清气爽。
抬头看看窗户,夏天的几场雨滴落在玻璃上的水渍密密麻麻,也该清洁一下了,赶紧吃早饭,开始擦玻璃。
打盆清水把抹布浸湿拧个半干,立到窗前,抹布轻轻擦过一遍之后,洗洗手,晾干,用带着余温的手再去擦拭玻璃。这个习惯是母亲教我养成的,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忘记,虽然家里有擦窗器、旧报纸。
记得那年我十五岁,也是这个季节,周日在家玩,母亲吩咐我擦玻璃。
那个年代,我家住的是矿区的老房子,家家的窗户低矮,窗框都是木头做的,窗玻璃也是一小块一小块用木条镶嵌在木框里。因年久失修,窗框不严实,有的地方松动了,有的还露着细小的钉子尖,特别容易把手划伤。
母亲爱干净,做活也麻利。最见不得家里的窗户玻璃沾脏,基本上两个月擦一次,尤其在雨后,母亲更是忍受不了玻璃上的斑斑点点,总要擦得一尘不染。
母亲擦窗很特别,一盆清水浸湿抹布擦过玻璃,待玻璃上没有了水珠,用干净的双手沿着玻璃的四角一点点擦过来,遇到有水印的地方,母亲往前凑凑呵口气,用指肚轻轻地蹭蹭,躲开木框上的小钉子,直到一块块的玻璃擦得又明又亮,晶莹剔透,母亲才肯停下来。
这次我不想擦,想和小伙伴去疯玩,但拗不过母亲。只好不情愿地踩着靠窗的小柜上了窗台,三下五除二,一会擦完了。刚要出去玩,母亲大声喊住了我: “把玻璃擦成了大花脸,你还好意思出去,花迷天光的,还不如不擦,重新来!”
没办法,返工,我嘟哝着嘴骑在窗框上,用抹布来回蹭玻璃,其实是在赌气。母亲坐在炕上一边为父亲补窑衣,一边指挥着监督我。不时的叨叨着: “玻璃擦的及不及格,看玻璃四角,不能用抹布来回蹭鼓,把浮土擦去后,再用干净的手去顺着擦,玻璃上下四个角必须擦彻底,不能出道子,手上有温度,这样擦出来玻璃才透亮。”
随后母亲又附一句: “ 那大的丫头,玻璃都擦不四置,将来婆家都不好找。” 我急了顶嘴道: “等我找婆家,不要窗户带玻璃的,就找窗户糊着纸的!” 母亲坐炕上哈哈大笑,哄着我,指点着我一块一块的擦亮堂,才让我下窗台,并狠狠地夸了我一句:老闺女,干得真不赖!
从那以后,每次擦玻璃,我都学母亲,擦出的玻璃明亮照人。出嫁到了婆家,全是玻璃窗,每次给婆家擦玻璃,都习惯着沿用母亲教的法子,一直到现在。
两个小时过去了,阳台的玻璃擦得明亮透亮,小窗浅静,阳光温润,手指轻轻地滑在玻璃上,仿佛听见母亲在说:“那有块不干净,再擦擦,那块还有一个角没擦到,那儿,那儿……” 此时,真想让母亲活过来,在我身边唠叨着,唠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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