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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生产队的猪倌
作者:燕山樵叟


见过牧马汉子,身着蒙古袍,手执套马杆,威风凛凛地驰骋在草原上;见过牧羊姑娘,赶着白云似的羊群,一曲牧羊曲荡漾在蓝天绿草之间。可是,你可曾见过河畔上低头啃食青草的猪群旁,一位少年,腰里别着一支竹笛,赤脚放猪的画面吗?那就是当年的我——生产队的猪倌。

在吃大锅饭的年代,故乡有个习俗:家家户户都养猪。

“吃粮靠集体,花钱靠自己”。生产队一个工分,最多几毛钱;而一头肥猪,可以卖几十块钱。老百姓过日子,花钱地方多着呢,离了钱,寸步难行啊!猪是社员钱袋子,过日子,不养猪不行。

穷日子,缺吃少穿,养猪不易。为了减轻社员养猪的负担,生产队每年都要物色猪倌,负责给社员放猪。放猪,是件好汉子瞧不上,赖汉子干不了的活。

那年,我刚读完高小辍学在家。我觉得,放猪是个非常有趣的差事,事关每家每户的收入,地位仅次于生产队长。于是,便主动请缨。被恩准后,与年过花甲的老猪倌三爷一道,走马上任。

姜还是老的辣,别看三爷上了年纪,腿脚不利索,但是他有多年放羊、放猪的经验。大猪、小猪、公猪、母猪,都被他调教的懂规矩,守纪律。谁说猪脑子笨?那是他没放过猪,不懂猪。猪比牛听话,比羊好管,没过几天,我就对这帮貌似呆头呆脑的部下有了感情。

每天生产队里的上工钟声一响,我和三爷走街串巷,一声童子音:撒猪喽!家家户户圈门洞开,大猪、小猪像离弦的箭,窜出猪窝,嘴里哼着小曲,融入门口的猪群。我俩一前一后,一少一老,赶着队伍出村。一路上,猪叫,人喊,浩浩荡荡,直奔村外,在偌大的猪群里我就是司令,那气势着实让孩子们羡慕。

三爷说了,放猪这活,一句话,就是让猪吃饱肚子。为这,每天都要费尽心思,琢磨把猪赶到哪去放。当然,那是三爷的事,用不着我去操心,我只管跑腿。

春天,春风吹过田野,野草刚发芽,猪群过来跟挖野菜的村妇争抢野味了。荒坡、沟边,地头,刚露头的绿草芽芽,鲜嫩的草根,大猪、小猪吃在嘴里,吧唧吧唧,看着都香。

夏天,天热,猪喜欢去河边觅食。河里的水草,水灵嫩滑,猪在水里,摇着尾巴,嚼着水草,热了在泥里打个滚,饱了到河畔草地上打个盹,就像“二师兄”吃了西瓜那样惬意。

放猪最好的季节是秋天。“九月九,撒猪放狗。”生产队的庄稼收割完毕,空荡荡的庄稼地是猪群的美食天堂。它们撅起坚韧的嘴巴,沿着凸起的田垄,拱开地表,寻找遗留在地里的红薯、花生。在满地庄稼茬缝隙里,靠它们敏锐地嗅觉,寻找丢失在地里的粮食粒:豆子、高粱、玉米……

你看,大猪、小猪,在大田里享受美食时那神态,张着大嘴巴,甩开槽牙,嚼得咔咔响,嘴角上溢出一层白沫,眼看着将军肚渐圆,一会就要拖地了。

在它们饕餮之际,猪倌可以悠哉悠哉了,或摸鱼,或游泳,或摸出腰里别着的竹笛,吹一曲小调,学几声鸟鸣。

一旦发现淘气的小猪仔跑远了,只要大声吆喝一声,小家伙就会乖乖的归队。

到了傍晚,迎着西天的晚霞,赶着队伍回家。进村后,还是那声童子音“关猪了”。婶子、大娘望着自家滚瓜溜圆的宝贝回来,一个个笑脸相迎,随手关紧猪栏,晚上,往猪槽里倒瓢清水,给猪解解渴就行了。

一秋下来,猪仔慢慢长大了,渐渐长肥了。

腊月,是杀年猪的日子,是我伤心的日子。眼看我的队伍分崩离析,它们各个都成了俘虏,有的被卖身到供销社生猪收购站成了“斩监候”;有的被五花大绑押上断头台。那声声的嚎叫,刺痛了我的心。婶子、大娘不理解我,还说,“中午过来吧,给猪倌留一碗杀猪菜呢!”

我是个馋猫,本不想去吃那碗杀猪菜的,因为那是我的兵身上的肉啊!可是,最终经不起诱惑,做了对不起部下的事,惭愧啊!

2020年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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