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一个人的结束 一个人的新生

李老万弥留之际，竟然非常刻意地，强调玉来是自己的亲闺女，而且，还要求在他死后，按亲闺女的标准，让玉来为自己披麻戴孝。

李老万的老伴李贵的母亲，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想让老头子百年之后的葬礼上，让玉来不要再屈居那个儿媳之后。

说的也是，要让玉来屈居在那个媳妇的后面，自己都隔应。

要知道，玉来这个闺女，是她亲口认下的。儿子还替自己正而八经地置办了认闺女的礼呢。

李老万这句话，不仅老太太懂了，李贵自然也是懂的，他没看玉来，却百味莫辨地看了看张氏。

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张氏的感受，他还是在意的。

张氏，大概，也听懂了，感觉到丈夫在看自己，低下了头，心里，那叫个委屈。

自从来到这个家里，她就没有舒心的时候。

刚开始是丈夫不能和自己同房；好不容易能同房了，却发现丈夫心里有别的女人；后来，丈夫为了那个女人，竟然丢下自己跑去城里开了个什么买卖；不仅和那个女人在城里生儿育女地过起了日子，还拖家带口的把公公婆婆也都搬了去。

甚至连自己的儿子女儿，到了上学的年龄，也都去了城里。

整个就是把自己晾家里了。

张氏听懂了李老万的言外之意，但一个女人家，人一家之尊都这么说了，她能说什么？

况且，这么多年来，她对人家老人什么样？她自己心里没杆秤吗？

人家把这个贱人作闺女看待，她还真在两个老人面前说不出个不同意见来。而且自己，也没这资格。

但心里，却在碎碎念念地腹诽这一家人。

现如今，这老东西都要死了，还给自己弄这么一出不如意的戏。

全村人谁都知道，这个贱女人就是丈夫的小老婆。

却没有谁知道，这个贱女人不知给两个老东西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他们的亲闺女。

老东西死后出殡那天，可有好戏看了，就看村里人怎么笑掉大牙吧……你们看看，小老婆竟然站在了正房的前面，这还有规矩有王法吗？欺负人有这么欺负的吗？这还要脸不要了？

一个老不正经的扒灰老头，一个不要脸地勾引男人又勾引公公的贱人，当着丈夫就这样粘粘乎乎，这要背过丈夫了，不定得做多么不要脸的事情呢？

话说张氏，要不是这次公公病重，打死她都不会相信，丈夫的这个小老婆，竟然和自己的公公，还有这样的肌肤之亲。

而且丈夫还毫不介意。

对老爷子那句话，唯有不以为然的，是玉来。

对张氏这如此恶毒阴暗的心理，她更是无知无觉。

她只是有些茫然，不明白自己的公公加义父，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这么强调这个问题？

本来就不是亲闺女，再怎么强调，也不是亲闺女啊。

这个实诚得近乎于傻的女人，她可从没有想过将来在公公葬礼上的站位问题。

自己站到人家文子前面，那怎么可能？不要说没有人会要求她这么做，便是有，依她的个性，那也是不可能的。

本来自己就不是明媒正娶的，她为什么要站到人家文子的前面？她可不是张扬的人，怎么可能去出这样的风头？

只是，老人就是不放开她的手，她也就不好硬抽出来。

看这光景，老人真也不知道哪一会儿就会离开他们。

愿意握着，握着就是了，作晚辈的，自己，担得起。

一只手，是自己意念中的闺女握着，另一只手，是自己的妻子握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就守在枕边。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位老人，圆满了。

似乎是交待了自己挂念的事，李老万看上去突然轻松了，“累了，想睡一会儿。”

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真的是了无牵挂了。

这个老财迷，最挂念的事，自然是钱财之事，谁谁欠了他几斗谷子，谁谁借了他几石麦子，这些事，他绝对记得门清。

所以，凡是在老人看来重要的事情，之前都不知道给儿子交待了多少遍了，哪里会等到弥留之际再交待？

只有这一件，可能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才灵感启动突然想出了办法。

不过，让这位老人没想到的是，老人几乎为此耗尽了生命之火的最后那滴油，才想出来的这个办法，却是没用的办法。

因为，当事人是玉来。

此刻，一直守候在老人身边的玉来，看老人再次进入了睡眠，心稍稍放了放，准备离开去看看药熬的怎么样了。

谁知，下一刻，她突然就睁大了惊恐的眼睛——“爹！爹！！”

正准备坐回到椅子上休息一下的李贵见状，拨开张氏就扑了上去。

随着李老万喉咙里发出的一声微不可察的咕噜，那握着她们的手，突然就松了，似乎是没了知觉般，手及胳膊，突然就掉在了炕上。

“老头子、老头子！”老太太也觉得不好。

“爹、爹，你醒醒，醒醒爹！”李贵趴在父亲的身上，急切地摇晃父亲的身体。

但是，任凭几个人怎么呼唤，都没有、再把这位老人唤醒。

就在春生面对着一个组织的旗帜宣誓的时候，李老万，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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