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那人是谁

她想起了嗷嗷待哺的小儿，想起了泪眼巴巴的冬冬。

可怜冬冬因为抱着她的腿不让她走，临行前她竟然狠心地打了冬冬。早知如此，为什么不亲他而是要打他呢？

她想起了婆婆，此刻婆婆一定怀里抱了一个，手里拉了一个，正站在村口望眼欲穿地等着她回去。

今夜，这娘仨可怎么过啊。

二小除了奶汁，甚至还不怎么会吃外面的食物呢，如果没有了奶吃，还能不能活下去啊？

……

秀子是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悲愤。

一开始还是无声涰泣。

到后来就失声哭了出来。

再后来，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地放声大哭起来。

哭的时间长了，就哭烦了外面值班看门的人。

“大姐、大姐！”

外边有人呼唤。

秀子压低了哭声。

“大姐，你别这么哭了，到了这里，没有人这么哭的，哭也没用，没人答理你。”

秀子听这声音还算和善，止住哭问道：“你是谁？”

“我是这儿的看门的。”

秀子听说，不觉一喜，“你既然是这儿看门的，你开了门放俺出来吧，俺家里还有老人孩子呢，俺那孩子连奶都还没断呢。”

“噢，这事可使不得，我只是个看门的，可没权利放人，我把你放走了，我就没命了。”

秀子不吱声了。

又过了一会儿，秀子忽然想到个问题。

“喂，这位大哥，能不能向你打听个人啊？”

门外的人听到了，就答话了：“噢，你打听谁啊？我只是个看门的，来这儿的时间也不长。这里的事情，好多我也不知道，你说说看，看我知道不？”

“俺孩子他爹，前晌被日本兵带到这儿了，俺是来找俺他爹的，没想到他们把俺当成八路抓进来了。你知道俺他爹的消息不？”

“哦，你家他爹叫什么名字？”

“叫赵春生。”

“赵春生？没听说过，是带到这儿了吗？”

“应该是吧。”

“不知道，这个名字我都没听说过。”

“那，这里有个翻译官姓牛，你认识吗？”

“翻译官？是个大官吗？大官咱可不认识，咱就算认识人家，人家也不会认识咱。”

“认识不认识不要紧，你能不能给这个人捎个话，你就说他一个妹妹让人关到这里了，让他想办法救救俺，俺出来了不会忘记大哥你的大恩的。”

“啥？妹妹，你……是这个大官的妹妹？那……那怎么你让人家……给关这里了？”

“哎呀，这不是一开始俺没想到嘛。其实也不是亲妹妹，不过是人家和俺他爹认识，就认了俺个妹妹。”

“俺就是想打听俺他爹来，打听着了俺就不打扰人家了，谁想到那两个人没安好心，把俺领这儿就硬说俺是八路，怎么解释他们都不听。”

“那，我试试吧，你说的这个人叫什么来？”

“叫什么？……反正是姓牛，俺们都叫人家老牛。”

“连叫什么都不知道啊？”

“好像是叫什么雨什么星。”秀子不好意思了，“你们男人家的事情，俺个女人家家的，哪里好意思问啊？”

“你连叫什么都不确定，让我怎么给你打听这事？我试试吧。”

“反正他是个翻译，你就打听那个姓牛的翻译应该就是了吧，这里面有几个翻译啊？总不至于翻译官都姓牛吧？”

“那好吧……”

那人想了想，又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想既然你男的认识这个翻译官，那你男的肯定没事。那个大官听说是你男人被关进来了，还不救他啊？”

“但愿吧……”

正说着，就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秀子和门外之人的对话就被打断了。

就听得有人喊：“喂！打开门，把他扔进去。”

门口刚才说话的人回答道：“这个不行，里面已经有人了，还是个女的。”

“奶奶的，抓个女的来干什么？那就打开那个门吧，有个地方搁放就行，反正他也跑不了了。”刚才那个声音又嘟嚷了句。

“咋跑不了？”刚才与秀子说话的那人问。

“腿折了。”

“哎哟，你们就作孽吧你们！”

“这可不管我们的事啊，我们就是干这个的。我们这还是轻的呢啊。人家太君的意思是这人要不说实话，就照死里打，我们没打死他算是便宜了。”

开门之后，只听得扑通一声，人应该是被扔进屋里了。

然后，又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近及远。

不多时，周围又归于寂静。

秀子见别人已去，就问这个守门人：“哎，这位大哥，这伙人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这都不知道啊？过堂的呗。”

“听那几个人的意思，这人给打断腿了吗？”

“是啊，听说只要着了这些人的道，不死也得脱层皮。这人才是打断了腿，命能不能保住，都两说着。”

秀子听了，忽然就打了个寒噤，急问道：“被打的那人是谁啊？”

“哎哟，这我可不知道，这事可不敢乱打听。”

 “你问问他呗，看他叫什么？”

“问什么问？”守门人不以为然，“早就死过去了。”

不会是我家春生吧？秀子自己在心里想。

怎么可能啊？我家春生好歹也是他们的个保长，再不济，也不会过堂上刑啊。

秀子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响起。

于是秀子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