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心慌
他想临走前拥抱一下那个他曾经弄丢的人,可是,他的身边,却站着另个女孩子——他未过门的媳妇,他虽然无感却必须要负责的媳妇。
所以,就连拥抱,这么简单个事,他都不能做,只能把那份剜心般的痛,深深地、深深地压到心的最底层。
眼底升起的氤氲,硬生生强压了下去。
……
从仙公寨往南镇、往县城的官道上,每天早上,都有一辆货车改的“客车”,定时从县城往仙公寨发车,然后,再从仙公寨返回。
下午,再从县城发车,傍晚返回。
那时候,还没有什么中巴、大巴类的客车,倒是用卡车取代了原来的马车。
卡车的车箱里,两边各放了一排长凳供乘客坐,长凳上坐满了,后上的人就在车箱里席地而坐。
好在那时的道路状况也不及现在,沙石铺成的路基,坑坑洼洼的,汽车也跑不快,安全上讲,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然,以现在的交通水准,这种“客运”车辆,是绝对不允许上路营运的。
等到车来了送他们上车的时候,秀子和春生,忽然就发现了问题。
这四个孩子,在一起这就呆了一天半不到两天的时间,之间的关系,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两口子是从他们的眼神交流上看出事来的。
贵子在临上车的一瞬,眼睛是先投向小归的,在碰上了小归的眼神之后,才转到他们两口子身上。
然后,那眼神竟然再次在小归身上扫了过去,最后才落到兰儿那里。
而小归的眼睛,虽然是面向贵子和兰儿他们两个的,但敏感的秀子,却是很怪异地感觉到,小归的眼神始终是痴痴地锁定着贵子的。
而且,只要她的眼神一碰上贵子的眼神,就会脸红,就会极不自然地快速移开眼神,然后,那眼神很快又会回到贵子那里。
知女莫如母,小归这些心理加外表的活动,全是秀子凭着女性的敏感,连看带猜出来的。
另两个,兰儿和盼儿,虽然不及这两人那么辣他们的眼睛,但也好不到哪去。
盼儿的眼神,始终是在兰儿身上。
兰儿,可能是感知到了盼儿热辣辣的眼神,在触碰到盼儿的眼神后,冲他微微笑了笑。
这时车要发动了,贵子不知跟兰儿说了句什么,兰儿才微笑着用眼神跟两口子打了个招呼。
秀子的心,好像一下子就掉进了冰窖里,冷得直想发抖,呼吸也好像在瞬间停顿了。
“叔叔阿姨你们回吧,等着有时间了,我和玉来还会回来的。”
贵子在车动的刹那,冲他们俩喊了这句话。
但是,玉来……还回来,这都叫什么词?难不成,这里是你家吗?某女想。
所以,这句话还没落音,梆唧,贵子的头上重重地挨了兰儿一巴掌。
贵子莫名其妙地捂着脑袋,看了兰儿一眼。
我又怎么了?
靠,又叫错了。
这小子就为了这个“来”字,看起来没少挨打。
从小就为此挨打受骂,结果,还是痴心不改,一不注意,“来”字,就吐噜出来了。
呆愣在那里的秀子,面对这好笑的一幕,却像闻所未闻一样,没有反应。
她更加断定了自己的判断。
还是春生礼节性地笑着回了句,“好,叔叔跟阿姨等着你们!”
……
送走了两个孩子,一家四口自然是要回家的。
秀子心慌得不行,没等到回家,路上就开始对两个孩子呛呛。
“告你们啊,你们俩谁都别想打他们俩的主意,在咱们本地,你们爱找谁找谁,给我跑出这么远找个对象回来,想都别想。”
对秀子的话,春生是八杆子没打着在哪里,赵盼和小归则是愣了愣。
反应半天,小归才反应过来。
“为什么?”
小归胆大,而且多少有些叛逆,一明白过来妈妈的意有所指,就想炸毛。
“不为什么,没有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
“哼!”
小归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里腹诽,你说不行就不行啦?
你以为这是旧社会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现在是新社会,婚姻自由,连国家法律都保护,知道不?
“其实,妈——”
赵盼毕竟大了两岁,情绪没那么过激,比较稳,但是也挺不能认同当娘的这句霸王条款。
他有点莫名其妙地说了句:“妈,其实我觉得那个兰儿,挺不错的,作您媳妇,挺好的呀。又乖顺又体情的个女孩子,有什么不好啊?”
“好什么好?盼儿我跟你说,你想都别想。兰儿她天生就是贵子的媳妇,你别想中间插一杠子我告你。”
“谁说兰儿天生是贵子的媳妇?”赵盼停下了脚步。
他吃惊地看着他的娘,都忘了走路的事了,怔在原地不动了。
“男女有别你不懂吗?你见过谁家不是一家人的男孩女孩会这么形影不离地在一起?他们俩同年同月同日生,他们是作伴来的我告你。还没出生,他们两家大人就给他们指腹为亲了,同性结拜,异性为婚。这种事,稍用点脑子就能想明白,你没脑子啊?”
赵盼头嗡地一声,就感觉当头重重一闷棍。
小归却是一百老二个不在乎娘的这番话,直冲娘翻白眼。
“都什么年代了,还……指腹为婚,这叫封建社会的父母包办,你懂不懂?”
“怨不得人家让你们回来劳动改造,真是老封建老顽固,不屈你们。”小归又恶毒地补充了句。
说完,小归也不管老爹老妈什么心情、面部什么表情,拉上哥哥就走。
“走,哥,甭理他们,一对老封建老顽固。”
两个孩子,就这样,上纲上线地扔下两口子,直接走人了。
剩下春生他们俩,呆鹅一般傻在那里。
躺枪的春生:“你说你这,这是何必呢?他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管这事干什么?”
“什么?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还有天没有?这天下哪有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事?”秀子气急败坏地逼视着春生。
“不是,眼看着这俩孩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春生不以为然地说。
“在这山旮旯里他们又找不到合适的,好不容易来的这俩孩子看上去也还不错,你说你干涉他们这事干什么?”
“干什么?赵春生,你傻啊你?他们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咋回事啊?你说他们这一出,会有结果吗?说不定最后他们都得受伤知道不?”
“受什么伤?我觉得挺好的啊。”
“好?好什么好?你不知道贵子和……兰儿,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我还真不知道。不就是打小就订了个娃娃亲嘛,这年头,这种事又不为准,孩子们愿意,那也罢了,孩子们要是不愿意……别说娃娃亲,结了婚还能离婚呢是不是?”
“你……”秀子更加地气急败坏,“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同年同月同日生?为什么结伴而来?为什么偏偏他们的爹娘给他们取了那么个名字?你不知道……?”
责任编辑:赵献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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