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之际,我有幸在浙江台州游览了我国民族英雄,明朝的抗倭名将戚继光纪念馆。
这是个仲秋的下午,刚刚过去的13号台风没有带走这里的酷热,倒是两天的阴雨过后,太阳又象是报复般地发起狠来,晒得空气都象要沾火就着似的。路边的梧桐树上蝉儿吱吱烦燥地叫着,越发地让人想到海边去乘风冲浪。
我们从吴子熊玻璃艺术馆出来后,按路边交通示意图的指点,沿路向北又向东沿中山东路一直走到东山公园脚下,顺一条只能通过农村架子车的小巷几经询问才逶迤地找到了戚继光纪念馆。
这是和住宅紧连着的一个普通的二进宅院,尽管三百多年的建筑也是勾心斗角的飞檐和拱立搭腰的翘壁透着历史的沧桑,可在这几千年沉淀在吴越古国,哪一处石缝中不能挤出一段感人的故事呢?在这里,到处可见古迹到处都有神话和传说。
然而,那些成仙了道的传说和眼前的民族英雄的史实相比,我又感慨世间的不公了,想到前几天在天台山国清寺,那里为修五百罗汉朔身,海内外的居士香客们捐了很多金银钱款,而眼前这所戚继光纪念馆则未免显得狭促和寒酸了。
建筑物已砖蚀,石残,雕漆脱落,东西两侧的展厅里仅有几张戚继光当年的作战海图和几处倭寇当年进犯的线路图沙盘。几页记载着当年戚继光战斗场景的地方史志已泛着历史的陈旧。在外墙有几块牌子分别写着:浙江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浙江省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令人入眼的是那些赞扬戚继光抗倭守疆的楹联。有冯玉祥将军的“碧海丹心”;前国防部长张爱萍将军题的:“拔剑光寒倭寇胆 拨云手指天心月”让人能感受到中国古今将军的冲天豪气。
过了一重院后进入戚继光纪念馆的正殿,其实也很简单,迎面是一尊一丈多高的戚继光将军的戎装坐像,其型为左手执剑,右手抚膝,凝目远视着前方好象依然在洞察着波翻浪涌的东瀛海面。朔像上方是我国著名书法家沙孟海题的“威镇海疆”。
戚继光(1528----1587)字元敬,号南塘。山东蓬莱人。出身将门,自幼读书习武。父教极严。17岁袭职为登州指挥佥事。1553年升署都指挥佥事。后调任浙江都司佥事。同年夏任宁绍台参将。在慈溪参加“龙山所之战”与台州知府谭纶合兵,三战三捷。并结识俞大猷。
1558年秋在舟山在岑港之战中大败倭寇。1559年明政府改变沿海防务,新设台金 严参将,驻海门卫,戚继光任参将。他到海门后,招募义乌三千矿工训练成戚家军。创建了适应江南水田地区作战的“鸳鸯阵”战法。建立了水师,此处即为当年戚继光屯兵处之一。
戚继光在海门四年,率戚家军转战台州各地,历经桃渚,新河,海门太平等战役。大创倭寇。特别是1562年的白水洋,长沙大捷俘杀倭寇无数。遂使倭寇不敢犯我台州沿海。后又进军福建和广东抗倭。取得了这一持续二百年之久的抗倭斗争胜利。
戚继光治军纪律严明,常教导部下要以岳家军为榜样做到“冻杀不拆屋,饿杀不掳掠”。戚继光的军队赏罚分明,他说:赏罚军中要柄,若该赏处就是平时要害我的冤家有功也赏;有患难也是扶持看顾。若犯军令就是我的亲子侄也要依法施行。决不干预恩仇。戚继光还规定:每甲一人当先,八人不救致令阵亡者,八人俱斩。他还很关心部下,说官兵要同滋味。并说“非独患难时同滋味,平处时亦要同滋味”。
他根据自已的作战经验写成的《纪效新书》和《练兵纪实》是我国著名的两部军事著作。1567年戚继光奉命到北方守边,在河北蓟州,昌平,辽东一带16年修长城,训士兵,击退了俺达和董狐狸的多次入侵。
1585年辞职回山东蓬莱老家。1587年病故,时年60岁。
戚继光不仅熟读兵书,用兵如神,在文化上也有很深的修养。他在闽南一带领兵作战期间为了快捷传递军情,他发明了击木知音的传递方法:用简便而又符合东南沿海地区方言的声母直接拼切,并依次击木辅助,在军队内发送,接收有关信息。他所编的歌诀是:
柳边求气低,
波他争入时,
莺蒙语出喜,
打掌与君知。
后来潮汕地区音韵书中的潮州十五音就是根据戚继光所编所编歌诀中的十五个声母改编而成的。
戚继光一生以训兵打仗为主,偶而也有诗文留下从中可以窥探到他军旅生涯的足迹和对人生的感叹。当年他带兵过潮阳时曾写一首诗:
汗血炎方七见春,
又随残阳过江津,
行藏莫谴沙鸥识,
一片浮云是此身。
在纪念馆影壁墙的正面还书着一首戚继光的《马上作》诗:
南北驱驰报国情,
江花边月笑平生,
一年三百六十日,
多是横戈马上行。
区区28个字,爱国将军的风采,情怀,生活的行踪已然如见。
尽管戚继光纪念馆有些苍凉暗淡,我还是感受到了这里的人民对他的崇敬。临出门时在院子的天井里看到墙角有跪着一男一女两个石人。不由让我产生了好奇。于是我找到正在午休的女管理员请教。
她告我:那一对石像是大汉奸汪精卫夫妇。1940年汪精卫投降日寇在南京成立伪政府,台州人民为了发泄对他卖国求荣的愤恨,仿杭州岳飞庙前秦桧跪像,雕了这一对汉奸男女的石像,以期让他们遗臭万年。后来汪精卫知道了,便命人把石像破坏掉扔到了一个井里。1987年一家报纸披露了这条信息后,当地政府几经调查,又出资掏干了那口井才将这对石像打捞上来。如今的男石像脸部缺鼻,女石像的乳房少肉已受到损坏。然而背手下跪的姿式依然在警示着人们:卖国求荣,不得民心。
出了戚继光纪念馆,一个念头一直在我的心头萦绕难驱:抗敌护国的爱国名将戚公祠(此处是建于明代的)为何凋零如此,而那些虚无飘渺的道观庙宇却金壁辉煌,难道不是管理者的导向使然?
9月3号北京隆重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国家主席发表讲话,向人民英雄纪念碑敬献花蓝,向那些先烈们默哀,而此处除我和同来的候大哥感慨一番戚将军当年的神勇外,只有女管理员在趁午休织她的绒衣。
蝉儿依然在墙外的枝头焦急地叫着。 我的心里禁不住地冒出一个念头:不遇国难日,谁想旧将军?
郝连成 2005年9月4日 浙江黄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