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那年的爷爷

蜿蜒起伏的燕山之中有两座紧挨着的既不险峻又不巍峨的山峰，一座叫锅帽山，一座叫透亮山。山下的槐树堡村里人们经常去这两座山上砍割窑柴和放牧牛羊。传说神仙在圆圆的锅帽山里面藏有金银财宝，人在山头上跺跺脚就能有“咚咚”的响声；而透亮山是因山腰处有个洞，特殊性在于这个洞里垂直与上边相通，每到中午时分太阳光照射进洞里，大家在田地里干活抬头一看洞里亮了光，就知道该收工回家吃午饭了。于是这两座稀松平常的庶山，就与槐树堡老少息息相关起来。

有一位远道而来的年轻铁匠绝对可套用现代词汇帅哥一枚来形容，不光是个子高挑，更有褐红色的腱子肉透着一股硕壮感体魄。那时他的铁匠摊位摆放在槐树堡村农闲时唱大戏的夜楼上，每天叮叮当当具有韵律般的打铁声与清晨炊烟一起缭绕飘荡在小山村参差不齐的房脊上空，总会吸引来众多村里无事可干人们的围观吃瓜，而这些看客里最显眼的莫过于穿得花枝招展体态苗条的大姑娘二领弟。

这位貌美面善的赵家二闺女，上有大姐叫玲玲，按理她来到人间应该顺其自然地接着叫二玲，偏偏他爹思儿心切，想在她身后跟着出现个男孩子，于是起名领弟。当然结果往往都事与愿违，她爹思谋大概率是老天爷把“领”又领会为“玲”把“弟”误听为“递”了，干脆一狠心给又姗姗来到世间的三闺女起了个消玲之名。再以后老天爷真就不但没再给这位父亲大人相赐个男孩儿，就连再赐个女孩子之影也就此打住，落得个烟消云散！

喜眉笑眼的二领弟往往会趁人多的时候登上戏台子，偷偷盯着打铁的帅小伙儿不停痴看，不光是喜欢这小伙子的火爆身材，还很倾慕他的一手打铁好手艺。一块不成形的毛铁，在他的一次次翻滚敲打声里，可变成十分称手的锋利菜刀或灵巧锄头，也可变成无比秀气的银光鱼型刀子或镀铜纳鞋锥子。二领弟的一袭魂儿毫无剩余地都被这陌生后生的一举一动钩没了。

其实明眼人都能猜到二领弟可不是闲得无聊才来看热闹，她的春心控制不住就像雨后沃土里埋下的豆类种子已经快速膨胀蠢蠢发芽了。偏偏她每次还要如做贼心虚般地手拿着针线活，背靠着身子隐藏在夜楼一侧的大柱子后边，像是在无心观看远处老槐树旁井台上吊水人的动静，而又止不住经常把头转动九十度，从柱子侧边偷瞭这边铁匠的言行举止。扭头强瞅的姿势久了，脖子和肩膀不禁以疼痛予以抗议，同时骨头和筋也用酸困表达不满。着迷的姑娘不得不无奈地依允身体部位发出的强烈信号，极不情愿地把脑袋收回，再悄悄以脖子为轴上下左右摇摆一番，羞涩的样子很是令人怜爱。

这位带着围裙套袖一会儿拉风箱、一会儿又挥动铁锤干活的小铁匠，那时只有十八九岁，全名叫魏建成。即便这些天都在忙着给村里人们预定下的铁器用具赶活，但他还是注意到了那双频频出现热度强烈透着喜气的亮黝黝大黑眼睛里射过来的波波信息。但他当时可没有闲暇心情去搭讪那时隐时现的漂亮姑娘之心情，尽管他也是个走到哪里都很爱搭讪挑逗女孩子或小媳妇儿如今叫擅长撩妹的货色，因为他心里正为躺在夜楼后台地铺上不断呻吟的害病父亲而忧虑万千心有所愁呢！

魏建成和父亲是推着铁匠家什车，走村串乡打铁器的耍手艺人，自从母亲去世后他们父子俩就离开老家，过着走到哪儿吃住在哪儿的流动浪迹随意自在生活了。哪成想走转到槐树堡这里父亲就突然疾病缠身卧床不起了。也请村里的老中医刘先生号了脉，熬了汤药，但效果毫无转变，病情如临近衰竭之躯再行负重爬高似的气力渐渐趋向耗尽。

这天黎明前的寂静暗夜里，全村人都听到了夜楼上魏建成叫驴般哭喊老父亲的一嗓子震天嚎声——“爹！”。人们蓦然意识到老铁匠肯定是呼出了最后一口弱气，毫无前兆地飘然离爱子西去了。和魏建成已经混得很熟的二领弟堂哥赵家吉立即起身穿衣跑出家门，走街串巷喊了几个同村信任伙伴，赶到夜楼上帮魏建成料理后事。

结实能干的赵家吉比魏建成大五六岁，是村里打得一手好家俱的木工匠。他因对魏建成做得的铁器活很是赏识而与之相识相近，有空闲时间就爱找魏建成来交流看法相互求精，两人颇有些一见如故知音难觅之感觉。

刚天亮，很多好心人也都涌到夜楼上来，一边安慰年轻铁匠节哀顺变，一边帮着做些丧葬方面的有关事项。赵家吉高声对大家说：“谁家有木材能贡献出来，就给扛上来一两根，怎么说咱们村也要给外来的老铁匠师傅赶制一口薄棺材，让他老人家尽快入土为安。”好几个人都响应言称自家里存有木料而转身离去，等赵家吉从家里扛来一根檩条和带来整套木匠工具时，一些人们也已经扛来了足够打一口棺材的用料。夜楼上“吱吱咕咕、哐哐嘡嘡”的木匠干活声替代了往日的“叮叮当当”铁器敲击声。二领弟的爹娘在闺女的悲情央求下，把家里留着过大年才计划吃的黄米面端到夜楼上来，在铁匠炉火上热气腾腾地蒸起黄糕来给大家吃。全村的热心肠人在夜楼上来来往往忙忙乱乱，三天后一起把老铁匠安葬在了村北山根阳坡处。

看着形单影只的倾慕之人，二领弟心里像堵了块冷年糕，整日里总有一种特别不顺畅的感觉。她也不再顾及人们的闲话，隔三岔五地给魏建成送去家里腌制的咸芥菜或地窖里储存的山药萝卜。先是放下扭头就走，再后来就简单问些吃完没有或吃得香不香之类无关紧要的话语。

由于手艺好，三里五村的人们口口相传都找来向魏建成定做农具或家什的铁器活，魏建成忙得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不知是因欠多了贺家堡村里乡亲友善人情，还是二领弟热度强烈的勾魂眼神作用，反正他是已经不再想着去其它地方飘荡了。

眼看冬日来临天气越来越刺骨起来，冷清孤单的魏建成渴望拥有家室温暖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偏偏好几天二领弟没有光顾夜楼上了。魏建成心里不免有些空落落，几翻不自觉地看向台阶处，眼神中的所有期盼一次次被失望替代。空落之余他暗自下决心在见到心仪姑娘后立即就不管不顾地捅开这层窗户纸。他想了很多话。有复杂的立业远景畅想，也有简单的成家决心表白，他计划用复杂的畅想给简单的表白铺路，再以简单的表白替复杂的畅想踮后。可是当他看见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二领弟满脸流着汹涌而出的无声眼泪后，就彻底明白那些絮叨全是在隔着厚厚的皮裤套层棉裤而挠痒痒，完全是无稽之谈！勇敢的小伙子只是像铁锤碰撞铁砧发出的声响一样，干脆利落地说了一句:“我要你给我当媳妇儿！”

二领弟几天来内心也在翻江倒海般不停搅挠，这姑娘的心里已经被年轻铁匠全部占满。都说女人步入婚姻就像闭着眼睛跃进滔滔黄河，我们面前这位美女就到达毫无顾忌的忘我地步，时时刻刻仅留有唯一信念，就是要和魏铁匠鸳鸯相合厮守不离。她把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不睡也不觉饿不觉渴不觉困，气塞喉堵且脑空神游。后来身子禁不住听由意识的强势摆布，一路低头哽咽着直奔上夜楼而来。

魏铁匠的婚事与为他爹办的丧事类似，形式都俭朴却很感人至深。

二领弟爹娘看到闺女领回了铁匠后生，觉得确实虽然够穷够困，但小伙子既有好身板又有好手艺，也就心生满意。他们把早年围圈在沙河边的果菜园子里两间茅草房收拾收拾，给他俩权作婚房。小俩口住在这远离其他住家之外的村边小屋里，倒也晚上可以在热炕上尽情地不怕剧烈声响地忘我亲热。尽管八五不靠的毛坯房屋里寒冷异常，两人也禁不住脱光衣服，一丝不挂地相互嬉闹一番，才在西北风吹得窗户纸“哗哒、哗哒”声响中，快速钻进火炕捂暖的被窝内，并爽信把脑袋也同时埋入进去，来个不管不顾地头挨头肚挨肚销魂般炽热相爱叠拥，新婚后的夜晚几乎都是在永远没足没够地重复着情到巅峰处的快意黏糊。

这天夜晚小两口放肆地招豁了几次造人运动，沉沉地进入梦乡后，房屋后墙“咚、咚、咚”地被不间断砸了起来。朦胧中听着急促的催人之声，魏建成就像自天堂即将跌向地狱般极不情愿地穿衣下地，掰开工具箱里的鱼刀子拿在手里，谨慎地走出屋门。二领弟也赶忙穿好衣服，从外屋门后拿起把铁锹随后跟出院来。铁匠镇定了一下闷声问道：“是谁在外边？”

只听外边有人嘴对着街门缝压低嗓音说道：“我们不是坏人，你不要害怕。知道你是铁匠，在门外给你放了几根铁棍，请你照着包里纸上的图样和数量尽快给我们打制出来，五天后我们来取。”魏铁匠嘴唇有点颤抖，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外边人接着又说：“这个活你最好在无人的时候做，这个事千万不要叫旁人知道。”铁匠夫妇对望了一眼都没敢吱声，等听到外边好像两个人走远的声响后，魏铁匠想去开街门，二领弟一把拽了回来，迟疑半晌，俩人返回屋里忐忑不安地坐到天微明时，才去小心翼翼地打开街门观看。

俩人把门外紧挨着门槛放着的铁棍和压着的布包拿回屋里，打开布包看到一张烟盒纸上画着的一把大刀下面写着个3字，画着的樱枪矛头下面写着个8字，包里还有一些钱币。想着这是给他们送来活了，但这份买卖实在令人犯忧愁。夫妻俩根本猜不出送料人是哪路神仙，反正让做打仗兵器的肯定就不是等闲之辈。于是他们把这些恼人的物件如赶走满腹愁绪一样全部用力推进柜子下面，眼不见心不烦地照常生活起来。第一天晚上睡下，二领弟对铁匠丈夫说；“到时候那些人来取东西时，就和他说咱们不会打这些活完事。”第二天晚上睡下，二领弟自顾自地念叨：“肯定不是国军，国军的武器不用老百姓提供；也不可能是土匪，土匪没这么客气。难道是传说中的共产党们？”第三天晚上睡下，魏铁匠和媳妇商量：“咱们就给他做这一次吧，等给他们交货时跟他们明确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千万别再来找我们做了。”于是趁天不亮时间，小俩口儿偷偷地拉起风箱，燃起旺火，叮叮当当地捶打起来。

不得不说，魏铁匠打制的刀具兵器确实既美观又锋利。到取货的时间，两个穿戴齐整的年轻人满意地拿走了货，同时也点头默认了二领弟的猜想。

接下来甜蜜的新婚日子没消停多久，两个共产党方面的年轻人，在大白天竟然又到魏铁匠家来了，他们是没再让魏铁匠打兵器，只是像熟人一样和他们两口子拉家常，还捎带讲了些魏铁匠夫妇弄不明白的革命大道理。临走撂下了句“你真可以考虑加入我们的组织”使魏铁匠夫妇惊吓不已的话语。

没过几天这两个人又在天刚黑时候走入魏铁匠家，他们没久坐只说是他们队伍已经没粮吃了，就拿出些钱币交给魏铁匠，让他找个可靠的人一起帮着买些粮食，然后就匆匆离去。

魏铁匠难以定夺地找到村里威信很高的木匠朋友赵家吉一五一十地讲了这些过程，赵木匠也听说共产党跟穷人好，也愿意帮着悄悄给买粮食。这样一来二去赵木匠也和共产党人熟识了，再后来他们知道了那两个人中，个儿高的是七区董区长，个儿略低的是区小队郑副队长。再后来董区长宣布：魏建成和赵家吉都是共产党的人了。接着他俩又发展了几个靠得住的乡亲，董区长就任命魏铁匠成为第一任槐树堡村支部书记。

那时抗日战争刚结束，县城里住着国民党的暂编三军大部队，这天来了乡大队一拨人马，声言要消灭村里存在共产党的组织，把人高马大的赵家吉绑在夜楼里的大板凳上，用庙里的那根大捅条狠劲打他屁股。后来又想出来了用沤麻坑的臭水掺上辣椒面给他硬灌的损招，让最值得怀疑的魏建成出来给赵家吉嘴里倒。魏铁匠哪里忍心施行这残酷的做法，就双手颤抖着往赵木匠脸上或脖子里斟，特务就狠劲踹魏建成屁股强迫他必须按要求做。赵家吉呻吟着悄声说：“铁匠老弟，哥真忍受不了啦。”吓得魏建成脸色煞白。好在赵家吉还是生生硬硬经受住了酷刑的折磨，始终没有交待出村里共产党员的任何情况。

解放后，槐树堡村的支部书记不再由魏建成担任，直到大跃进吃食堂时期过后，村集体运行和各家各户生活都捉襟见肘般难以正常维持时期。村民们又想起魏铁匠心思活办法多来，就一致推举魏建成担当村大队长职务，来带领大家度一度眼前的生死难关。在这个节骨眼上当村干部，用受命于危难之时来比喻一点也不为过。这年月大家实在是遇到难以跨过去的命运大槛了，眼瞅着闹剧般的大食堂散伙，由于当时都把粮食交给集体了，每家每户不光是没留下任何东西可吃，就连家里做饭的铁锅和火炉口、捅条等家用必需铁器都无私奉献给了更荒唐的炼钢铁炉的大火嗓子眼口被全部熔化。秋天来临，人们可以吃点菜叶、萝卜等充饥，铁锅上交了好在砂锅还没被砸，煮些食物尚可度日。但由于旱灾收成很不充裕的秋粮如何上交和自留，年后如何保障全村生产和生活，却愁煞了这些代表广大社员利益被认为脑筋灵活有巧办法的当家人。这一年上级规定村里生产队打下的所有粮食每人按每天人均4大两（区别早先16两一斤的4两）留下自分，剩余的全部都要按照收购价上交国家。主抓榆树堡村的公社副社长刘金考领两个干部天天来村里监督检查。隔三岔五召开村干部会议上纲上线强调要有革命大局观，要胸怀祖国，放眼全球。要勇于牺牲自我，心甘情愿地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吃糠咽菜和忍饥挨饿。他是个讲套话的能手，他在面对广大社员讲话时，总是习惯于脖子直着，头歪着，侧着脸，斜着眼看大家，且说话时嘴角总是带有一种不怀好意的笑容。

惆怅满腹的村书记赵家吉来铁匠铺找铁哥们商议办法。赵抱怨着说：“四大两粮哪里够一个人吃？这样下去会饿死人的呀。”魏铁匠恨恨地说：“我一天能吃二斤粮。如果按刘社长说的这样做，青草芽子没上来时肯定非饿死人不可！”于是魏建成大胆地提出做两本账，悄悄按六两定量分粮的主意，全村上下就都不带犹豫地暗自落实起来。

刘金考副社长也知道四大两粮肯定是不够吃得，但上级布置的硬性方针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于是为了查找所包村是不是有投机取巧问题，在一天晚上他把全村八个生产队的队长关在没收地主贺家举的院落改造成的大队部正房办公室里，再把八个生产队的会计关在民兵连放器材的西厢房中，让他们背靠背分别交待自己队里实际生产了多少什么粮食，又是如何实际分配的。结果弄到后半夜，每个队得到的数字都是大相径庭甚至驴头不对马嘴，闹得公社领导们一头雾水，只好不了了之放大家先回家。

一计不成又新生一计。这天中午刘金考领着两个工作队员突然闯进第六生产队队房，让饲养员刘大能耐去喊生产队会计贺玉兰。他们认为贺玉兰是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好做突破工作，刘金考严厉地强迫贺玉兰把所有分粮账本都拿出来让他们检查。可没想到小姑娘也是知道事情轻重缓急有自我主张的人。她沉着果敢地说了个既简单又无可辩驳的搪塞理由，没拿钥匙，马上就回去去取。结果她直接跑进魏建成的铁匠铺，急切地告诉了魏建成一切，魏铁匠叫他快去外村的亲戚家躲起来。接着魏建成又去找赵书记商量，他俩揣测领导们有可能要找他们，就也先躲了起来。刘金考几个人等了很长时间也没等来贺玉兰，就去她家里找去，家里说一直没回来，果然他们又去大队部找书记和大队长，当然也扑了个空。再返回生产队队房里时，刘社长恨恨地说：“不怕你不来，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把办公桌的抽屉用封条封了，明天再来查。”说完写好封条粘牢，傍晚才悻悻然离去。

这六队小队房占用的是富农分子冉士边旧院，街门正对着的两间掏空旧小正房是派工开会和记工分的场所，西边院搭建着一些大牲口棚和草料间。魏村长和赵书记得知公社的人走了，到队房里看到封条粘的很结实，就在天黑后带上木匠工具并找上贺玉兰，准备偷偷从办公桌后边由木匠书记慢慢打开抽屉取出真账本，再恢复原样。万万没想到刘金考回去后想到别让村里人晚上想出啥馊主意，就晚间带着些人又杀个回马枪来到生产队队房查看。他们发现小队房子院的街门被门闩紧紧拴着，就用力敲门。等了一会没人来开，刘金考就找来一节细木棍从外面门缝处往开拨门栓棍。这时屋里的所有人全都惊恐不已起来，因为取账本事情才进行到半截，这要是被公社领导当场抓个现行，可就是比坐牢房都严重的问题。赵木匠的手禁不住嘎然停了下来；坐在凳子上的玉兰小姑娘两条腿也不禁微微地颤抖；而饲养员刘大能耐吸溜着鼻涕，两只眼直勾勾地盯着门栓棍即将慢慢自固定孔眼里退出显得毫无主张。还是魏铁匠胆子大，他快速悄无声息地冲过去蹲到街门后面，使劲用手强势顶住门栓棍，致使外面再怎么用劲也顺不动。刘金考气急败坏地连骂带喊带用棍狠命拨门栓，招豁了很长时间才等到饲养员刘大能耐来开门。当然这段时间里，赵书记等人都已经迅速把真账本取出来，且已经恢复好了办公桌原样，几个人也都已经隐藏在了饲料草垛里。

刘金考一伙人冲进队房内直接先检查办公桌封条是否完好，再屋里屋外看看有没有异常，最后气狠狠地质问刘大能耐为啥迟迟不来开街门。大能耐这会儿看着公社干部无奈的怂样，惧怕之情早已一扫而光，他理直气壮地说：“我在驴圈喂驴，只听见驴叫没听到领导们喊门声呀！”刘金考等人又坐了一会儿，看着不会再有啥娄幸出现，才一起返回公社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来到队房，又叫刘大能耐把贺玉兰找来，撕开封条打开抽屉，拿出账本仔细对照，当然和汇报的一摸一样，刘金考虽然心里还是很纳闷，但实在无话可说。

在大家都看到透亮山上山洞里有亮光时，刘副社长一伙人才无奈地离开槐树堡村。

（请等待第二部分“当年的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