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十一

 

一大抱鲜花，

像你一样撒娇，

让我吻她的花心、

吻她的长臂一样的叶，

像你一样缠住我的背、

在脖颈上依靠。

 

我一低头，

才知道上了当，

是空洞隔着篱墙指挥，

它哄走我爱你的、

慈柔的眼睛，

哄走风儿一缕的春芳。

 

2016

 

 

之十二

 

当他们听说，

我保存着你少女的美貌，

跟发现、

贵族家的妆奁一样呢，

双腿抽动，

要趁夜黑一窥珠宝的光，

在丑脸上装饰富丽。

 

我怀抱的更紧。

他们偏要甩一句粗话，

给脸不要！

我默默更正，

请给你的童贞、

给你童年看星星的高贵。

 

2016

 

 

之十三

 

我见到一个轻率的人，

在务弄花圃。

路过玫瑰树、

路过丁香园、路过成片的鸢尾花田

……

泉水像一个女子的裙衣，

轻轻一抖，

跟在他身后，

像轻轻的雾。

路过我的窗前，

他看上茉莉，

算计我如何移栽给他，

并跟他一样打水、

让雾藏着自己。

 

三年后我见到他，

他吃惊自己花圃里未栽一朵花。

 

2016

 

 

之十五

 

我的梦都被换掉。

上房的梯子、换成一棵椿树，

鞋子换成木屐。

我想划只船儿、

到达你刚刚到达的桥，

背后一跤，

踹我投进河里。

 

昨日你娇艳欲滴，

明日优雅绽放，

只在今日，

为追赶一只野蜂，

我的脸上叮出一朵、

与你一样的的苞。

 

2016

 

之十六

 

水中的花瓣，

是我的心，

漂向你。

 

一个照水的丑女，

半途施花带毒的汁液。

你捞起花瓣，

像捧一杯毒药。

 

你为我翻倒，

为我等到天黑，

等到弯月初上，

在水中、

漂出我的清白之身。

 

2016

 

 

之十七

 

清晨我在带露的枝下、

打水漱口，

听到鸟儿一声问候。

我想转述给你，

枝头上一对情人的清新——

从风到玫瑰，

到一个见利买卖的商人，

到花店、

花店里的花言巧语，

到公园的广场、游船，

到疲倦的情话

……

到你的耳朵里，

天已黄昏。

 

一对幸福的鸟儿，

正小心翼翼归巢。

 

2016

 

之十八

 

三层雾帐让我看不到你，

穿着破衣的人、

脸色昏沉的人、

心里藏着毒汁的人，

都声称是我的闺中密友，

一个罩我的华服、

一个给我光彩、一个灌醉我至深夜。

我深一脚浅一脚、

跌倒在池水里，

以为满庭月光照我，

我在约会你。

 

2016

 

 

之十九

 

在井边，

路过一个老妇。

她像猎人一样

善于布置陷阱、

善于用花草隐蔽陷阱。

她空口说一句话，

像个小猎物，

勾搭打水人挑着空担追赶、

然后陷落。

妇人忙回到看热闹，

再没人笑他游手好闲的儿子，

担不动一担水。

 

2016

 

 

 

之二十

 

臃肿的女人骗她的男人，

说隔壁搬来一个弹琴的姑娘。

男人假不正经。

他一脸雀斑出去，

回来模样俊俏。

他们一起夸琴声优美、

夸姑娘手巧，

跟编织墙上挂的一幅圣像一样。

 

儿子听出门道，

隔壁住的还是原来的诗人，

他常年不外出，

说话少、用很轻的语调，

前几天刚获得一枚金币，

一到夜里，

像黄月亮一样发光。

 

2016

 

 

之二十一

 

他画三根须；

又画尾巴，

在月圆时吠叫。

 

我画图为城，

画线为护城河。

 

他的脑子里坚壁装着闪电，

总想窜到屋顶长啸。

我守城，

星空墨蓝，

不露风声。

 

2016

 

 

之二十二

都以为有什么密咒，

剥掉一层层花瓣，

看它风中凋落，

看它一枚青果、

被突然飞来的长喙的大鸟啄走。

 

都不甘心空忙一场，

看我用黄连酿蜜，

他们空手吃糖，

像吃美人熟睡时的红唇。

美人的心，

在无人时，

花蕾迟开。

 

2016

 

 

之二十三

 

天将黎明，

我又酣然入梦。

我遇见许多陌生的人，

敲响许多关闭的门。

我正质疑我的行走，

毫无目的、

毫无收获，

前方一个花房，

塑料花盆里开着我喜爱的、

紫蓝色花朵。

多像你，

我喊你的名字，

你是我的。

 

2016

 

之二十四

 

算计我的人给我陷阱，我给他兔子的奔跑，

风一样卷过草丛；

诅咒我的人给我画地为牢手，

我等待满蹊花开，

等我的诗神。

脚沾露水，

在晨曦中走来。

 

一心想讥讽我的人，

给我蒺藜草，

我戴冠在头，

做一个圣徒，

情愿为诗流血。

 

2016

 

 

之二十五

 

我寻找我少年的爱情。

黄脸婆给我一双明眸，

矮子给我一双写诗的手，

建筑工爬上高楼、

摘夜空上的宝石，

藏进我的胸襟……

担夫见我、

引我上桥。

 

路有些遥远，

心爱的你，

捧水在手里，

降我干裂的唇以甘露。

 

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