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文学的小鱼香汗淋淋的写作，日以野菜充饥，不炒不烹，不蘸一滴油水。

于是想，可以内心长出一棵树，呼吸氧和阳光，自然供给，不需饮食。

在某一时刻，孤单玉立，阳光披身，果然清风朗朗，一表人才，为俊杰。

静坐写回忆录，儿时最喜欢吃咸鸡蛋和腌萝卜片。在一个土陶罐子里，盛满盐水，捡了新鸡蛋在上面划个记号放进去，作菜的时候捞出，香的流油。举着到街上偎墙夸耀，如舞台秀。其间表演部分，有顺序、有颠倒。那火烈的艺术天赋，大概也就养出了。因为劳动的目光瞩目一下，表情意味深长，以比咸鸡蛋、比出气力十足，催人干活不累，手脚都停不下来。天地与银河系的旋转，动力的发源，就在咸鸡蛋上。

萝卜片在腊月腌制。先干焖豆，生毛菌后一起浸在老瓷大缸里，半月后可食。读鲁迅的文章私塾上描小说绣本画，是启发美术的欣赏天分；读水师学堂，作文中有个“咬的菜根万事可为”的题目，想到萝卜，是一类的饭炊中佳品。

其实不过是劝人吃的苦中苦，好似联系上树人大计。倒是上大学后，牛肉干和牛奶，凸显出京城的繁华和摩登，让人手脚撒野，无限流连中，要冲进文学的国里，写一地才子书。

补研究生课，差不多到了校园漫步的程度。青春飞扬如约而至，这是在田地里的劳动和大地上的行走后的储存。

九十四

人生有三苦，撑船、打铁、担豆腐。瘦骨伶仃的男人，原地打转转，十年未变动姿势；又十年过去，天念给许多诗。

一与草木相投，作一个鼻孔出气状；二与四季步调一致，洗澡穿衣；三独立思考，办事抢先；四少说话；五亲邢台、亲兄弟；六仗义，出生入死；七作有情人，不搞分裂，反唇相讥；八学习、学习、再学习；九自斟自干；十善始善终。人生的奋斗转瞬凝结为作品，如天的恩赐，如一只羔羊。

这是一个有才之人，不负如来不负卿。

瘦骨的男人眼放明光，黎明前的站立是与天寄信的地方，也是与大地走上路途的地方。

英雄人物生的骄傲，都在和世俗人情较量。以不带走人间英气作伟大抗争，总结一世功绩。你看，大财主抱住金银，活的那么快乐，与英雄气概相当。

九十五

学者以文章行世，在文化圈颇具影响力。现实的读者过于实用，读书如学技艺，见没个翻出如来佛手掌的斤斗云，随手去掉、谈话也无多大意义。

学问与见识反而水涨船高。免受干扰，看似随口而出的浅见，其实横空出世。只有有了经历，才翩然一悟，噢，学者有文化先验，早将放过了。

林语堂著传，也有几条经典句子。其上的月光和惊险，林与传记中人，常有会心。20世纪20-30年代，以鲁迅说，是鲁迅的文学时代。被封为新文学主将，列名的林语堂，冒偏将之名，的了不少笔墨的膏腴。传记写的兴致勃勃，见出笔锋野心，射来黎明的曙光。尽管只是抹出一条灰色的余烬，似乎有什么异乎寻常的激情还未发扬已燃烧过了。大概是经济仕途。因为政治最易令男人灰心。

文化苦旅步履匆匆而漫长，学者总放不下一本传记。每当此时，学者停下，心情忧郁。身在大都会，一望夕阳，就会想念一番故乡的美丽。在那里，小时候，梦想过一个更大的都会。

诗一首

跟作协统一步调

亭

玉兰树

养鱼池

将园林与图景

由时光旋转实现

仍不脱痴人说梦

醒一醒

看仔细

就是避风的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