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掩卷时,看到窗外的月光很柔、很净,就出去散心观月。
此时的那轮秋月正浮在槐泉寺一侧大王峰的峰顶,悠然地俯视着茫茫的山野,默默地洒下一世界的清辉。我忽然想起了清辉下槐泉寺里的释万法。释万法是这座孤寺的孤僧,也是我的老友。此刻的他应该还没有入寝吧?我心里掠过一丝与他面聊的想法。
去不去的念头还在脑子里打转儿,双脚就踏上了去山寺的小路。白天这条路上还偶有姗姗的香客,而此时却显得格外的空旷、静悄,除了一地的月光和我的影子外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沿路进入松林后,林木拥立,松香袭人,月光也不似林外那样明澈了,只是随意地透过松枝洒下斑斑驳驳的影子,仿佛是印在地上黑白分明的图案。
当我正在深深地体味这静谧、梦幻般的松林夜色时,一个人影朝我缓缓走来。我想来人应当是释万法;来人果然是释万法。原来,他也是乘月出来散步的。释万法禅师见到我先是惊喜,惊喜过后拉着我坐在路旁一棵倒伏的树干上,与我天南海北地闲聊起来。清月如灯,幽夜漫漫,人语絮絮,我们谈兴正浓时,对面一棵高树上忽然洒下一阵窸窣。我有些诧异。禅师说:“没事,静夜无低语,是我们的说话声惊扰了宿鸟。”我把声音放到最低,戏言:“山野密林之谈,居然也被监听了啊!”禅师笑答:“隔空有耳!”
似是一声悠扬的鸡鸣从松林外隐隐飘来。一开始它丝丝缕缕,仿佛是从遥远的地心发来的微弱的信号;侧耳细听,确是鸡鸣、是附近的西格台村报晓的鸡鸣。禅师站起身,拂去落在身上的松针,看看西沉的山月对我说,天就要亮了,改日再聊,我们各自返回吧。
望着禅师归去的背影,我觉得我们谈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谈,但心底却觉得收获满满,很是尽兴。人有时在意的往往不是收获而是收获的过程。高山明月,林野苍茫,在远离俗世的静夜与老友倚木长谈,这样的经历难道不是很珍贵的收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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