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条英国谚语“Look
before you leap”直译过来即为“看好了再跳”。
过去我认为此说平淡无奇。但一次意外的经历,使我深深地领悟了它
的真谛。 是啊,走路尚须看准后落脚,更不必说跳了。你知是洞天福地,还是雷池深渊?反正在腾空的一刹那,想踅回身形,除非没有万有引力。
写到这里,一身冷汗有隐隐渗出脊沟,八年前的险遇恍然如昨。一次游嶂石岩,我独自攀上天梯,翻山脊北下,沿丛林中一径时明时灭的羊肠小道,趔趄在四十多度的山坡上。后来索性弃路顺坡直下,天真地以为只要一直走,定能下山。无情的事实很快嘲弄了我这个对大山孤陋寡闻的平原小子。脚下,山坡仿佛被巨斧劈落,望西去黑黝黝如平原上的枯井,无奈有寻路西行。可是记不清转了多少个弯弯,不仅没有了下山的路,且到处是枯草、败叶、青苔、乱石,似乎人迹罕至。我有点发毛,转身欲返,竟发现来路难辨,仿佛枯草败叶悄然合拢。顿时,我象坠地的提线木偶,瘫坐在落叶上。头顶,仰天石直插云天,危然欲坍;崖下,风如兽嗥,令人胆寒;眼前,高山蔽日,丛林障目。我不敢贸然进退,开始在林间毫无目的地攀上爬下。那一刹间,我竟突然意识到人生的短暂。后来,我走到一个坡度较缓的两山坡夹角处,逐石次第跃下,背后的山林渐远渐高,我心花怒放。车到山前必有路,何况轻装如我。下降约二十米,落脚的石块没有了。眼前二三米处有一横出的树干,我心中大喜,屈腿要跳。突然--多亏生活中有这个祸福俱能能招致的副词,--那句英国谚语鬼使神差地跳入我的脑海。急躁之心渐渐被这“看好了再跳”的“咒语”化解。我抱起一块石头抛了下去,“咔嚓”,那碗口粗细的树干竟如朽木断裂下坠,而且一去没有了回声。我顿时一身冷汗,眼前立刻如电影反复幻化出下跳的身影,久久不逝。“三思而后行”。我打消了走捷径的妄想。一小时后,当我从北边情人峡“挪”下山时,仿佛走出梦魇。回首望去,不禁目瞪口呆。我适才穿行其间的竟是婉婉蜒蜒不足二十宽的带状丛林,它的下面是万丈峭壁,宛如一根直立的铅笔,天啊!“看好了再跳”,幸有你冥冥之中如神的庇佑,如若不然,我岂不跳入极乐世界,跳出一个触目惊心的悲剧。
“看好了再跳”,这令我刮目相看的英谚,我会永远默诵着你--告戒自己时刻要戒莽戒躁,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进生活,走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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