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游记通常记述的是美景、愉快和幸福，而本文记录的却是无奈和伤痕。请跟着老作家张九微到涠洲岛一起“愤游”吧。

涠洲岛在广西北海市南二十多海里的海面，岛上有十几个村庄。

我们一到北海就被去涠洲岛游览的广告所包围。靓丽的照片，诗性的介绍，使我相信涠洲岛是个美丽迷人的旅游胜地，有一种非去不可、不去后悔的感觉。

我们本来只想买张船票，到岛上随便看看，但是，人家规定坐船要买票，登岛也得买票。你要是只买船票不买登岛票，那么，你下船后出不了码头，只能买一张回去的船票原路返回。

我们去涠洲岛不是为了来回坐船玩，所以不得不买了船票，又买了登岛票。

我们乘坐的渡船是“北游12”。这个船的外观、客舱都比我们乘坐过的雷州海峡的轮渡要细腻干净。客舱里有地毯、电视，座位是软座，乘客要对号入座。客人一入舱，就有身着制服的小姐用随身佩带的扩音器引导客人就座。整个客船有两层，分为ABCD四个区，每个区又分成几十排，不知为什么这里的排号用阿拉伯数字标示，而座位号却用英文字abcde.........标示，让人很不习惯。我们夫妻两人取票早，我是4排q，妻子是4排p。这种与中国人业已习惯的标示有很大的差异，很容易把人搞糊涂。

开船前，舱门关闭，广播打开了。广播里面提醒乘客：此次行程风大浪大，颠簸厉害，请有高血压、癫痫病等症的乘客退票下船。买票时不提醒，等人家登了船，船要开了才劝人家退票下船。对于此举我一时不明其理。后来才醒悟到：船家如果在买票时提醒你，你就不买票了，人家就减少收入；要开船了提醒你，你一般不会退票下船，这样船家就没有损失；同时，如果你在船上犯病，船家也不会承担责任——我让你下船你不下！怨我？

没想到，北海这个地方虽然偏远，却是个高人荟萃的地方。这是我刚登船时的体会，没想到下了船、上了岛，我竟然接二连三的遇到“高人”。

八点半，船上连续广播了几遍让病人下船的提醒后，看到没人退票下船，船底就发出一阵轰鸣，接着轰鸣声越来越大，渡船终于起航了。开船后广播里不再说让病人下船了，而是说到达涠洲岛有24海里行程，需要70分钟，本船在行驶过程中船舱封闭，不准乘客外出（乘坐琼州海峡的渡轮，乘客可以到甲板观光）。广播停止后，电视打开了，先出现了教乘客穿救生衣的画面，接着开始播放涠洲岛的介绍。电视画面里有情侣在海滩漫步、游人在椰树下品茶的镜头，那样子很是诱人。细看，很多画面的游人竟是由演员扮演的。在座椅的靠背里看到一本《旅客须知》。从这本小册子里我获悉，船上发生火灾时，发出的警铃是短声，并且连放一分钟。乘客听到火灾警铃，如果你所在的客舱没有火情，一定不要乱动，不要像在陆地上那样“见义勇为”，主动去灭火，即使你是共产党员、解放军、警察也不要管它，因为你不熟悉情况，可能帮倒忙。船上着了火经过培训的船员会去灭火。小册子里印象深刻的是弃船。弃船时，将发出“一长七短”的警铃。听到弃船的警铃，乘客一是要尽量多穿衣服，穿好救生衣。二是要立即到甲板上集合（夹板在驾驶舱后部）三是不要慌张，听从指挥。四是不要携带任何行李物品，不要寻找同伴和亲人，那怕是亲爹亲娘，只管你自己逃命就是了。在诸多提示中，没有西方人提倡的“让妇女儿童先走”那一条，当然，这个小册子里也没有让青壮男子率先逃命的提倡。

我合上小册字开始睡觉，我觉着这趟航程我不会碰到小册子里提到的祸事。

船到涠洲岛我们开始下船。下船后先走过一段很长的封闭的长廊，然后我和数百名游客被圈在一个很小的围栏里不能自由。在这里，我根据手机短信提示找到10号小木牌下的工作人员，拿出自己的身份证，人家才给了我在网上预订的登岛票。登岛，也就是走出围栏。在围栏的出口果然有多人把守，没有登岛票的人统统被赶回了码头。我庆幸自己买了登岛票，以为有了登岛票就可以出站登岛了，谁知人家还要我出示身份证。这里也许刚发生了什么事件，对游客的身份证查的很严，我在北海那边登船时，让我出示了三次身份证我才进到船舱。一路下来，从北海到登上涠洲岛，我一共出示了5次身份证，进中南海也不像这样繁琐、谨慎吧？

在岛上游览需要乘车，别的景区里一般有免费观光车来回摆渡游客，但这里没有，要观光需要另外付费租车。租车的停车场一片沸腾，铺着石子的地面被太阳晒得热烘烘的，汽车、出租车司机、乘客熙熙攘攘，出租车司机大都是附近的村民，他们挣拉客人，与客人讨价还价。我和妻子被十来个司机团团围住，挣脱不得，我们走到那他们就跟到那，租他们一天车有要100元的，也有要300元的。我说我们买了登岛票坐车不应再租了吧？司机们说不行，还要租。我们初来乍到，不知道价格高低，不敢与司机成交。正在不知所措时，四川的三位客人和辽宁的一位客人正在商量拼车，我趁机对他们说，一个车怎么也是跑一趟，加上我们俩吧，这样每人的平均费用更低。他们同意了，司机也同意了，我们才一起上路。   

上路后，我们才发现这个岛与大陆上的普通农村没什么两样，根本不像一个旅游岛。道路似乎是国家实施“村村通工程”时修的那种很窄的乡村路，路两侧没有绿化树，更看不到椰子树、棕榈树之类的热带乔木。由于干旱，路边的山坡上几乎没有什么绿色，仅有的几株灌木也是没睡醒的样子。地里是去年收割庄稼后留下的茬子，还有牛和牛粪。同车的一个四川人生气地说：“这是啥子旅游岛嘛！还不如老子家乡美吆！”  

我们停靠的第一站是天主教堂。停车后四周却看不到教堂，看到的是一长排铁栏杆，我们正要从入口进去却被人拦住，他让我们去旁边的小木屋每人买20元的车票，说是买车票后有车拉着我们去教堂。我们说自己走进去不坐车，他说那不行，你不坐我们的车进不了天主堂。我们商量了一下，没有买车票，当然也没进去，就上了我拼来的那辆车走了。

第二站是鳄鱼山（火山口）。停车后，这里的工作人员让我们买船票，每人80元。见我们犹豫，售票员和拉我们的司机都劝我们说，不坐船去不了火山口，看火山口就得坐船。我们本不想买船票，可是不买又看不了火山口，既然来了就买吧。买票后穿上救生衣，十几个人上了一条快船。开船后，有很多水花賤在身上，司机说是船头人多造成的，命令我们往船尾靠拢。之后，他先把我们拉到猪仔岛附近（不让登岛），然后就开往鳄鱼山。鳄鱼山山头下的海水里伫立着一个航标灯塔。游船到了灯塔那里就调头往回返。返回时，我们质问司机为什么不让我们看火山就往回返？司机不急不慌地指着鳄鱼山下海水里黑乎乎的一片石头说，那就是火山——火山喷发时遇到海水冷却后变黑。我们问火山口呢？他说在海水里了！我们无言了。忽然，我们在黑石头上方看到一条游客甬路，在这条道上有很多游客正在漫步，这才知道我们自己上了当。原来，游览鳄鱼山（火山）可以步行也可以乘船，包车司机拉着客人过来，可以先把你放到步行道口，也可以把你放到游船码头。估计司机和船家是个利益共同体，所以，司机就先把游客放到码头，并告诉你不乘船看不了火山，使游客被迫买船票游览。中午该吃饭了，拉我们的司机把我们带到一家饭店吃饭，此时我们才发现他从饭店提成，他在游船那里肯定也有提成。 

在涠洲岛导游图上能看到几十个景点，吃过午饭本以为司机还要拉着我们转，谁知他把我们拉到进入鳄鱼山的步行路口，说那里边不让我的车进去了，你们自己去吧，我回家喂一下驴，你们出来后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们回码头，别的景点没意思，你们不用去了。

我们刚在游船上从海里看了鳄鱼山，这次再登上去看，觉得没意思，但是，不去又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就耐着性子往山里面慢慢走。忽然看到有观光车开过来，我们以为是这个小景区内的那种免费车就招手让司机停车。司机停车后说买票才让上车，每人20元，把你拉到鳄鱼山山门。这种车与我们刚才租的车样式一样，但我们租的车不可以进去，这种车却可以进。显然，他们是为了再捞一笔钱。这一次，我们没有再买票，而是徒步往里走，结果走了不到一公里就看到了鳄鱼山的大门口。门口旁边有一块石头，上书“鳄鱼山景区”石头旁边有2人把守，我估计他又要让我们买票了，就转身回去了。反正我们刚才在海里看过这座山了，不进去也不后悔。

从北海登船时又是过安检又是出示身份证，可是，当我们返回登船时，除了船票他们什么也不要，也不检查，安检机器在一旁睡觉，我提着一个玻璃水瓶进去保安也不怀疑里面是汽油，也没让我喝一口或者倒掉，仿佛涠洲岛是个教化岛、神岛，好人自不必说，混进来的恶人在这玩一天就都变成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