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娘子关

张炳吉

娘子关在晋冀交界处的太行山谷，从我居住的石家庄市沿高速公路西行，应该在30分钟内进关。

当我从市区西侧的“鹿泉”高速路口开车上路后，一辆轿车正在倒车，它试图从高速公路沿着引路往下，驶出高速公路。

这小子走错路了！我们议论着。在高速公路路口，这样的情况并不鲜见。

然而，在这辆车的前面或者说是它的后面又接连出现几辆倒车、要驶下高速公路的小轿车。我判断前方堵车了，并意识到我们也应该马上倒车下去，否则，时间一长，车辆一多，想倒车出去都做不到了。但是，在高速公路、哪怕是路口倒车也很危险。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前行。果然，我们才走出千米就赶上了庞大的塞车队伍。

跟在这支队伍的屁股后面龟行蜗爬，走走停停，估计我们第二天才能到达娘子关。

驾车走在连应急车道都塞满大小车辆的路上，烦躁情绪随着时间而越来越重，走出困境、重获自由的愿望越来越迫切。但，身陷交通泥淖，除非插翅起飞，否则只有耐住性子慢慢跟随。终于，我看到路边出现的一块牌子，上写“石家庄南”。这块牌子对我来说就像有人扔给落水者的救生圈，可以说喜出望外。我决定从这个道口下去。我们上来的“鹿泉”这个口在石家庄市西，距离“石家庄南”应该不远。我的计划是，从这个路口出去，走国道去娘子关。走国道也应比走这条高速公路快捷。

但是，当我从这个道口出去后才发现，这并不是一个下道的道口，从这个道口也去不了国道，它只是从一条高速公路转入另一条高速公路的引路。这条引路把我引到了青银高速（青岛至银川）的青岛方向。我沿着这条高速路前行，两侧闪过的都是我熟悉的建筑和桥梁，但就是没有“石家庄南”这个出口。无奈，唯有驾车继续前行。在驶出20多公里后终于出现了“石家庄南”的路标，但此处已到石家庄市的东南，从此处下道再返回国道去娘子关已是南辕北辙。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去青岛旅游算了。反正国庆长假，我有的是时间，并且高速公路不收通行费。

那一刻，坐在车里的我似乎坐在了美丽的青岛海滨，崂山的道观、珠山的佛寺、市区的欧式建筑和广场似乎近在眼前了，它们鼓舞着我深深地踩下了脚底的油门踏板。

按照正常的行车时间，六七个小时后我可以在青岛的海滨观光拍照。可是，行车不远就被一个堵塞公路的壮观的车队拦住。在刚才那条高速公路上堵车其实并没有完全堵死，而在这里寸步难行。

娘子关离我很遥远了。青岛离我似乎也很遥远了。

打开音响听歌，打开车门下车溜达，放倒靠背打盹。有什么办法呢？开车行路如同人生在世，有时我们不得不无所作为，以等待时机再次起航。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我被家人叫醒。睁眼看时，前车已缓缓移动，但蹒蹒跚跚，如童子学步。“学步”半小时后路边出现了“京港澳2km”的牌子，也就是说，再有2公里就是北京通往香港、澳门的高速公路了。这个牌子激发了我第三次转换旅游目的地的决心。如果从这里转向京港澳，就可以前往河南、湖北、湖南、广东，直至香港、澳门，甚至可以到达更远更广阔的华东、华西。但是，我并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我想到我们的邻省河南的红旗渠看看，然后从河南绕道山西，说不准仍然可以沐浴一下娘子关的古风古韵呢。

转到京港澳高速公路后，风轻车轻，一路畅通，连路边的垂柳似乎也比另外两条高速公路边上的阿娜好看。

去红旗渠想看风景，结果带回来一肚子惆怅。红旗渠在河南林州。六十年代这里的贫下中农饿着肚子开山修渠，渠修通了却饿死了不少人。

从红旗渠向北我们进入山西省，路过平顺县境，从平顺去潞城，然后从潞城前往黎城、左权、和顺、昔阳、平定。

两天之后，我们终于从平定到达了娘子关。

当我手扶那被古风锈蚀的关门时，心里却想，娘子关，您距离我很近却怎么又那么遥远啊。

2015年10月14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