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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南平原
作者:王亚军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王亚军    笔名:叶知秋  。1973年8月生、陕西省著名作家、编剧。《中华风采人物之邯郸风采》主编、文化策划撰稿人,陕西省文化促进会会员、大长安文学艺术沙龙会员、宝鸡市职工作协会员、河北省散文学会会员、大秦岭文化艺术沙龙会长,《文学月刊》签约作家兼特邀编辑,《中华风采录》编委、记者。作品散见于《知音》、《中华风采人物》、《视点人物》、《中国诗选刊》、《科技信息报 》、《秦淮诗刊》、《北方诗刊》、《海韵诗社》、《新锐诗刊》、《今日文教》、《美文》、《窗》、《华商报》、《西安晚报》国内各种刊物。


       天是不会塌,也不会掉渣;雾缓缓地堆上来,又缓缓退下去;村庄像无数个豆腐块,糯糯地裸露着。五月天里,麦收过了种秋,每一块庄稼都翻犁过了,犁沟套着犁沟,淹没了一片黄浪。天上是漂浮不定的云,地上是游离不动的树,它们互相注视着,太阳依然毒辣辣的,晒得人心里发毛。静静地朝那禾苗走去,心就重重往下沉,树林里便有了人家。没规没则一坨地,院门敞开着,是一个张开的口,充满了无穷魔力,正好是人嘴的放大,似乎从这里进去,人的一切肠肠肚肚都能窥视见。平原便不再是无数房子的累加,也不是巨大直物体的硬性闯入,一切都衍生着。汽车在叫,狗是四个、五个乱窜,树影花花摇摆着。

       路似无数绳索的扩张,村镇上,急急渴渴的人群赶过集会。路却踏出了分支大道,凌散的如乱抛的彩条布,抖一抖,就分撒开来,在田野上串串连连。这似乎是压制蛋糕的烤箱,把村镇市野横纵竖直的切割。但是,除过树木、花草、楼房、车辆,雨水没有,闷热时刻浇制。人行其间,脚步高抬,身子前猫,双手反复前挡阳光的倾覆,千次万次看那乌云漫过,甲虫如急雨落下,嘭嘭飞溅着黑星儿。起风了,每棵树上都冒着尘烟,呼啦啦,时如燃烧过的麦茬地,又如三月的杨絮,呛的鼻腔痒痒躲不掉,使人害怕。一个村和一个村,就被系挂在一起。如今,无论走在任何地方,都被城镇占去了一半,每处城镇里,都拥挤着许多人。几十里,几百里内,每个村子里尽是些老人,攀谈开来,仅从口音辨别出,指不定还是转弯抹角拐把子亲戚。他们的祖先把根扎在这里,从出生后,从未想过要离开这里,他们散枝开柏,儿女们都像候鸟定期飞回来看他们,他们固守着老巢。最有趣的是,熬制大锅菜,几块肉、几捆粉条、几片豆腐,轻轻锅里一搅,就成了天下最神奇的美味。一家有,家家有,一人端着窑磁碗,十人便蹲在村槐树下。

   土是壤性的,种啥长啥,一锄下去,便有一个坑洼,棉花成捆成捆长,花开时,比头顶上云还白。地下长的花生比铜铃还大,油质质的。村子里一砖到顶的楼房竟嫌不阔气,扒了皮也贴上了瓷砖,空调挂在三尺高的地方。那梧桐树咣咣东摇摇、西晃晃,树荫就铺了半院,逗的贪睡的猫儿扑着玩,惹得刚呀呀的孩子想前爬。四季在墙头上消磨,云头在天空一扯一片白,地上也是白一片。甘甜的水汁全滋润了那梨树,村口边、田野里,在房檐前的栓狗桩旁,在田野与天地相交处,突然就出现了它。它似乎长得很随意,茂盛成了一刬,春天一片白,秋天一身果。这是最懂得单调,才极大的丰富枝头吗?是因为懂得农村的落寞,而吸引城镇的目光吗?
   冬日里,四巷里风劲吹,男人们从各家各户门道里走出来,缩着脖,团着身,恨不得弹跳起来。有人顺势扳倒靠墙边的玉米杆,一抱一大捧,打火机一点,蓝色火苗刺啦一下蹿了起来,随风而变形,人围了一圈,火光照的脸登时通红,一抹鼻子尖,生疼,鼻涕也化开了吊线线,粗大的拇指一抹,就顺手抹在鞋尖上。热了前胸冷了后背,有时烟被一吹,呛的眼泪直淌。屋内,妇女们在看电视,火墙中的热气腾腾散着,有的忙给孙子缝制厚棉袄,棉花被扯的又匀又白,像天上的云,更像扯撕日历,日子就在一天天被撕扯中不见了。
   村前的水泥路上,半月半月,就起了鞭炮声。鞭炮的声音使这里的人特别激动,他们立即停下手中的活计,争先恐后的去张望。车队悠悠地来了,是一长串迎亲的车队,前头都是冒烟的黑奥迪,车头浑身的彩带。透过窗玻璃,新郎西装革履得意的偷笑,紧攥新娘的手,新娘穿着一袭白色的加长婚纱,花一样的俊美,玉白菜一样的嫩,她盯着车子里某一处,脸上呆呆的,没笑,却像笑,想哭,终未哭,麻麻木木的坐在新郎的身旁,也是人们最爱看最想看到的一张脸,生动的是平原整个亮堂了。最后边那辆大卡车上,拉着新娘的陪嫁,摩托、电车、电脑、洗衣机、被子等,新郎见人都要散纸烟,认识的、不认识的,全是一脸的笑笑,鞭炮越发起劲,恨不得将这喜悦传递到天上去。
   可怜这地面上女娃越发金贵,女儿初中一毕业,全到南方或京城,因此外地人都知道邯郸出美女,但农村却缺媳妇,使老一辈常年常年受熬煎,谁家娃在外寻下了媳妇,比当官发财还开心,彩礼钱一年比一年高,苗儿却越来越少。心眼儿活的就到外地找,一下子把越南的都找来了。车道儿越修越宽,城乡的距离越来越小,有本事的把房都买进了城。剩下的打工务庄稼,小麦玉米也年产几万斤呢。这里更有大量的煤石和钢铁,暴发了一批又一批。
   走遍几十个县,一样的热情,一样的朴实,见屋就让人歇,见饭就让人吃。熬饭、玉米粥、大锅菜、面条,奇怪的是,这里也产辣椒,却很少有人吃。男人多高大壮实,女人白脸细身,苗条的让人嫉妒,不用刻意的去减肥,水色的原因吧,嘴角都是甜蜜的酒窝,像个月亮立即让人掉了进去。吃罢饭,过道中,桌子掀开,麻将拨拉哗哗响,男也上得,女也上得,一家人或邻里就在这和和气气的氛围中交流沟通,就如田间地头,无拘无束。春到夏,秋到冬,生活也有过五彩,或许没有觉察,但身后吃奶的孩子节节拔高,人生的矛盾在这里得到高度统一,老小接榫。夜幕四合时,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天地混沌中出现一个纯阳体,阴阳的平衡在这里永生永灭,息息繁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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