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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钱香 忆姥娘
作者:佚名



 

三月的风,三月的雨,杨芽儿嫩,柳叶儿绿。

“阳春三月麦苗鲜,童子携筐摘榆钱”。这个时节,满树鲜亮鲜亮的榆钱儿该露面啦……

但现在,到哪里去找榆树、哪里寻觅榆钱呢?

我小时候,榆、杨、槐、柳、枣那可是家乡的主要树种。一到阳春三月,村前村后,大街小巷,河滩里老坟场,一棵棵老榆树耸入云霄,一串串榆钱儿挂满枝头,就像一串串霜凌冰挂,看花了人眼,馋得人淌口水。

每每此时,我姥娘就会牵着我的手来到榆树下,给我讲老榆树救民度灾荒的故事,闻着榆花香,依偎在姥娘怀里,听着姥娘唯美的故事,那种感觉真是惬意极了。

姥娘,是我们栾城这一带对外祖母的称呼。我的姥娘,是一个典型的的中国农村妇女。

记忆中,她身上的衣服尽管破旧,但总是干干净净的;她虽然头上没有簪饰,但总是梳理的整整齐齐,她慈祥善良的脸上总是带着微笑……

我姥爷在家排行第二,姥娘16岁过门时,我大姥爷已经成家,但他常年不回家,大姥娘拉扯着孩子们在家苦熬岁月;四姥爷还有三个姥姑(母亲的姑姑)都还年幼;随后不久,三姥爷成家,他怕这个穷家沾他一身穷,就立下分单:福不享祸不担,分灶单过。上有奶奶、公公、婆婆三位老人,又生下着母亲她们弟妹五人,还有四姥爷和三位姥姑,还有大姥娘她们娘几个,这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就压在姥爷和姥娘的肩头。

老老少少十几口人,一锅水放上两勺米都还是稀饭汤呀!说话间,大姥姑到了谈婚论嫁年纪,姥爷把家里仅有的三十斤小麦到当铺当了,换了钱大姥姑办嫁妆,他说:宁可咱吃糠咽菜,不能让俺妹妹受别人小看;等到二姥姑和四姥爷结婚时,家里实在太穷了,姥爷姥娘就把祖宅里那两棵老榆树卖了,又借了十块大洋的高利贷,总算给四弟,二妹办了婚事。为了还这驴打滚的高利贷,那时候,这个穷家窘迫到什么程度,现在的我都无法想象……

我出生后,姥娘家的生活比解放前好多了,但还是十分拮据。大舅、二舅、大姨、二姨办婚事时我都已经懂事了。我清楚地记得,在那喜字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当晚,姥爷低着头做在门槛上吧嗒吧嗒吸旱烟,而姥娘还在床头吱吱呀呀纺棉花……

生活是如此之艰难,姥娘的脸上始终是微笑着,见谁都是先笑后语。她常说一句话:过日子比榆树叶还稠,光知道发愁顶啥用?只要咱努着劲儿去干,总有好日子等着哩。

因为奶奶去世早,没人领。我基本常住在姥娘。我耳闻目濡的都是姥爷待人忠厚的秉性,还有姥娘那种坚韧和乐观。每年开春的三四月份,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去年的粮食吃完了,今年的粮食还没下来,正是农家日子最难熬的时候。可是,这时候却是我最快乐,最难忘的时候,因为这个时节我能吃到这一年里我认为最喜欢最好吃的——榆钱疙瘩。

姥娘家中那棵侥幸留下的老榆树,就是我幸福的源泉。

每每听完姥娘讲述榆树救命的故事,我就会撒欢儿一样主动跑到灶房,点起干柴,拉起风箱,一会儿红红的火光就会映满我的全身。这时候,姥娘就会把捋下来的榆钱儿,一片片地摘下来放在水盆里浸泡后,仔细地洗干净,在锅里放上一点点花籽油,油温升起时,放上葱花,爆香,再添好水,加盐,把灶下火烧得旺旺的,不一会儿,锅里就飘出了香气儿。正在我大口吸吮着满屋香气时,姥娘早舀来一碗豆杂面,点水搅拌出均匀细小的疙瘩,等汤翻滚后,顺着锅边倒进锅里,榆钱在屋里跳舞,疙瘩在锅里唱歌。几个水滚后,一锅香气扑鼻色香味俱佳的榆钱儿疙瘩汤就做好了。

在上个世纪六十七年代,能吃上一碗这样的榆钱疙瘩汤那简直就是赛过燕窝人参汤呀。

 “这榆钱,就是咱老百姓的救命宝,不贪富贵家,不弃贫贱舍……”姥娘虽然没上过学,但说出的话句句哲理。

关于榆钱儿的记忆太多,太深刻。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据说不知从哪里引进了外国虫子,所有的榆树开始闹虫害,夏天时,树身上爬满了密密匝匝的虫子,村子周围的榆树几乎都死去,人们看着榆树心疼得叹气,没死的,大多也被村民都刨了做了干柴

从那时起,榆钱儿美味就渐渐远离了,1995年的七月二十日,慈祥的姥娘竟一病不起,离我而去……

       从此,榆钱香,只能留在我的记忆中,留在我的梦中……

“紫陌东风飞度笑,榆钱串串谁缀满?”闻着榆钱儿的香味,在记忆的长河里拣起一朵朵清甜的浪花,心里涌过一阵阵惆怅。

“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满天做雪飞”的诗意里,我的眼睛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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