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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舍那片热土地
作者:王志海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天气渐渐变暖,过了清明节,我的岳父就盘算着回村里住几天。
     岳父岳母都年事已高,前几年,经儿女们三番五次的做工作,老两口离开农村,来小县城生活。
      虽然住在城里,但是,心里想的,嘴上念叨的还是村里的事,村里的人。俗话说“住惯坡不嫌陡。”那个地方,老两口生活了一辈子,真是看山,山亲,看水,水亲。
    家门口就是村里路口,也是村里的中心,几棵浓荫茂密的老杨树,用硕大的树冠,遮出一大片荫凉。半截石头砌筑的废坝,横躺在村边,来来往往的人,累了就在这歇一会儿。
      夏天,树底下,岳父母每人拿个垫子,坐在小凳子上,三三两两的老年人或坐或蹲,哄孩子的年轻人,心不在焉地看护着孩子,一边听着老人们叨唠话。
      孙庄子村位于海陀山峰北麓。是个有山,有水,有风景的地方。茂密的原始森林,葱葱郁郁 ,各种野生的珍稀植物随处可见。
     村子对面的大山叫窑沟嵯,悬崖陡峭,嶙峋怪石比比皆是,峰峦相拥,挤抱而眠。半山腰一个洞穴,因为陡峭,没有人进去过。一条纵横几十里的深沟东面通往后城,南面通往集宁堡、大庙子村,过去这里都是革命老区,抗日根据地。
     红河水从村边潺潺流过,而且水量很大。清鳞鳞的河水又养鱼,又种水稻,那大米又粘又香。
    过去,这里的人们喜欢种水稻,自己种的稻子,碾出大米,焖饭吃起来香甜。后来退稻保水,(保北京用水)不让种了。
      那时,人们春季育秧,插秧。平如镜面的水田,绿色的秧苗,插秧的欢快节奏。远远的望去,真像江南村落,一片烟雨矇眬的样子。
      我的岳父母那几年身体硬朗,年年都种地,他们不种水稻。种其它作物,种地不是为了卖粮食,而是为了让子女们吃新鲜的秋作物。
     每到秋天,就掰上新鲜的嫩玉米 、豆角 、黄瓜,给我们送到城里来,或者打电话让我们回去吃。那玉米又嫩又甜,醇香留齿。那些情景让人永远难以忘怀。
      岳父是个退休的老邮政职工,一生为工作兢兢业业,年轻时,步行送信送报纸,两条腿走完了好几个“万里长征”。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题目是《我的岳父•情系乡邮路》。发表在中国散文网上。
     家里的生活并不困难 。种地是他们的乐趣。他们热爱土地,喜欢那种泥土的香味,那片土地对他们有养育之恩,他们深深地眷恋着那片土地。
    岁数大了,身体不容许种地了。他们把土地恋恋不舍地交给了大儿子。
     但是,岳母又在她的院子里,开辟了小菜园,种了豆角、西红柿、辣椒,萝卜,满园春色,各种蔬菜青翠欲滴,绿油油的一片。吃起来也方便,总之是个闲不住的女人。
    夏天的林荫树下,经常坐着村里的人,或老或少,他们都爱听岳父叨唠过去的事情。因为岳父年轻时就出去参加工作,见多识广。知道的事情多。 这个村地处大山深处,那时还没有修公路,消息闭塞的很。
     我的岳父就把外面的精彩世界带回村里,带给村里的人。如今岳父老了,退休多年,村里人依然爱听他说话,因为他生性耿直,说话句句封喉见血,针砭时弊,直刺社会瘪病。
     搬到城里住的岳父母,总是情系村里,遇见熟人就打听村里的事,问庄稼,问街坊邻居。只要是听到村里的人和事,他们就要议论个半天。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他们的情感,还紧紧地拴在那片土地上。
     其实,真正的种地高手是我的岳母,从她嫁给我岳父那天起,就开始了种地生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风里来雨里去,一个瘦小的女人,用一双勤劳的手,柔弱的肩膀,扛起了家庭的千斤重担。
      那几年,岳母独自在家里种着十几多亩地,伺候公婆,拉扯着六七个孩子,岳父的工资挣的不多。两地生活。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穿衣吃饭,都是岳母从土地刨出来的。
    从春天的播种,到秋天的收获,都是岳母在忙碌着。她从来不误节气,该种啥时就种啥,而且干活干净,利索。土地在她的手里变得松软,肥沃高产。其实,主要原因是有一个勤勤恳恳的女主人。
    老百姓常常褒贬懒汉说“人哄地皮,地皮就哄肚皮”。这话一点也不假。你不精耕细作,不施肥,不浇水,就长不出好庄稼。
     年轻时的岳母,曾被评为妇女青年突击手,大约是五十年代,那时的宣化县政府还给过她表彰和奖励。据岳母回忆说“奖品是几只羊。”她从赶着羊,走了几十里地回到村里。两只脚趾都冻黑紫了。现在回忆起来,岳母还是满脸笑容。满满的幸福。
     岁月的风雨,染白了他们的头发,累垮了他们身体,再也不能下地劳动了,但他们对土地的那份情感,那份眷恋已深深地扎根在心里。流淌在血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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