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上车后,闲聊着问车把式:“老哥这是去做啥?”
“咳,去给人送了趟货,这不,送完了往回赶呢。”
“哦,县城的?”
“是啊,还远着呢,这天都黑了。”车把式皱眉地看了看天色。
“好啊,正好咱哥俩作个伴。”李贵套了个近乎。
“哦,兄弟也是去县城啊?”
“是啊,县城有片买卖,这不捎信儿让过去呢。”
“哦,兄弟县城还有买卖啊?”
看起来这车把式也是很善于跟人套近乎。听李贵叫了声老哥,便左一句兄弟,右一句兄弟的,也是懂得和气生财的那种人。
李贵见此,心说这就好,总比那种不知好歹、油盐不进、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人要好说话。
于是便老实回答:“刚盘下的,还没开张呢。”
“那敢情好。”车把式一喜,“留个地址,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说句话就行,咱家有这辆马车,做别的行不行不敢说,拉个脚送个货还是没问题的。”
“那就太好了。我的铺子在南街,现正盘货呢。开张了第一时间告诉老哥。”
“咳,巧了,我是南关的,去南关找我,一说老张头拉脚的,都知道。”
哦,搭个顺风车,还盘了个拉脚的,肯定以后用得到。
忽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李贵便试探着问:“老哥回去还有事干不?”
“没啊,天都这晚了,还干什么事?”
“哦,明天呢?”
“这个,现在还不知道呢。”
“那,老哥我能不能预定下你明天的事?”
“怎么?你这就给我找活啊?”
李贵笑了笑,“对,这次不拉货,拉人。”
“拉人?拉什么人?”这个老张头警惕起来。
“咳,是拉兄弟我。”
“不懂老弟的意思。”老张头摇了摇头。
“不瞒老哥说啊,我这家里还有生病的老婆呢。这城里的买卖又不能不去,我寻思着坐你的车可能还快点,处理完事立马得赶回来呢。”
“噢,这样啊?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这马跑腾了一天了,还没歇脚呢,也得吃料啊。”
“老哥放心,路费是少不了的。到县城后你先回去歇歇脚,然后就到恒益堂找我。我的事情处理起来很快,完事后我再去恒益堂找那个老先生给媳妇开些药。”
“这个,这个,明天再走不行吗?这夜里走路……总是不方便。”
“哎呀,这个,媳妇这病也挺急,本来就不让我出来,这好说歹说,答应拿了药天亮就返回来才罢了。老哥看着也是仗义人,算是帮老弟一把。咱弟兄们的事情,以后道还长着呢。”
这后一句似乎打动了这个老张头。
这一宿辛苦一些,没准以后又多条财路,这生意也可以做的。只是,这兵荒马乱的。
李贵看老张头不吭声,生怕他不干,又补充了一句:“你看我现在身上也没带多少钱,不然我现在就可以把路费给了你。这样,等着回去后,家里有,路费还可以再多加一些呢。”
老张头这才点了点头,“我考虑考虑。”
李贵紧绷的心又松了松。用自己的双脚,打死天亮也赶不回去,有了老张头这辆马车,就算天亮前赶不回去,也比自己的两腿快多了。
心里一松懈,困意就上来了,太累了。
大约快半夜的时候,李贵被老张头送到了县城南街他刚盘下的那片铺子前。
放下李贵,老张头急匆匆地赶回去给马加点料,歇歇脚,临走说好了一个时辰到恒益堂接李贵。
李贵敲开了在铺子里看门的伙计。说了几句什么话,又嘱咐了些什么事情,然后就直奔恒益堂而去。
说起来这恒益堂在小小的县城里还是有一些名气。开药堂的老先生虽不比扁鹊、华佗、孙思邈,但一般的常见病还是都不在话下。
当年李贵在县城读书时候有个身体不适,都是这恒益堂的老先生几付药给拿住的。
李贵感念老先生,虽然老先生也是西部山区的,但因为一直在城里行医,也不怎么回去。所以李贵每次学假回来时,都会给老先生带些自家产的土特产品,平时学习闲下也断不了去药堂看望老先生,一来二去,就和老先生混熟了。
许是都出产于太行山,老先生非常喜欢这个山里来的男孩子,怎么感觉和别的男孩不一样,就想着留下来收个徒儿。
但李贵似乎志不在此,本来是要和一帮同学去北平继续求学的。但是回去就被牵绊住了,此后就再没有出来。
当时出去的同学们,有的如愿以偿地考进了北平的大学,有的上了直隶军校。如今同学们学成回来倒是遍地开花,从政的、尚武的、经商的、教书的遍布各业。
这次盘下的铺子就是这些个老同学给帮的忙。
那时候的同学情谊还真不比当今的同学之间势利,看你没什么用就算同学也没人理你。
那帮同学为李贵盘这片铺子还真没少费心,当然,以李贵的为人,自然也没让他们白费心。
盘好了铺子交待着伙计先盘着货,他惦记着玉来和家里的事情,就先回去了。
这幸亏是回去了,要是稍一耽搁,自己这孩子……
想到这里,李贵不为人知地仰头望天,心里感触:老天到底是对自己不薄,至少给了自己保护孩子的时间。
似乎冥冥中有上天的安排似的,自己不仅及时地回去了,而且临走前还去看了看老先生,还咨询了些有关孕事方面的常识性问题。
没想到这才几个时辰,就又回来了。
都半夜三更了,人家早就休息了吧?
责任编辑:李洪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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