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奇怪的病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从此,一对两小无猜的孩子,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想见你,又怕见你。
这天,二宽到县城赶集扯回了几尺粉底黄碎花的细洋布,做秀子换季的夏装。
秀子用水把布的浆性洗了晒干,又在母亲的指点下剪裁停当,翻出自己亲手染制的粉色花线,缝制起来。
一边缝着,少女的心就飞了起来。
她已经穿上了这件粉嘟嘟的花布衫,找到地里那个正手拿着黄橙橙鲜花的小哥哥,“小哥哥,你看我这件衣服好看不?”
“好看好看,衣服好看,你更好看,戴上这朵花,就更更好看了。”
然后,这朵黄橙橙的蒲公英花就戴在了她的头上,那个给她戴花的人便喝了蜜一般地笑望着她……
这里正出神思春,那里秀子的娘进屋来了,看见女儿又在发呆,不禁问道:“秀子,又怎么啦?想啥呢?”
秀子的思绪忽然被娘打断,手里的针下意识地就去缝布料。
“啊!”
一声惊呼,秀子的左手食指被针扎了,腾出手来,秀子挤出了一滴鲜血。
“娘——你干嘛呀!?你看你,高一声低一声的,看把人家扎的!”
“哎哟哟,你自己做活不小心扎了手,碍娘啥事?老是这么傻呆呆的,是不是想嫁人了?”
“娘,你瞎说什么呢?”秀子娇嗔地瞪了娘一眼。
“我说啥了?都十五六的大姑娘了,还不该找婆家啊?回头娘托人在城里给你寻个好人家去。”
“不要!才不要嫁人呢。”
“好好好,不嫁就不嫁,在家里作个老闺女。”又补充一句,“别干了,拿个物件去地里拔几棵菜熬汤喝,该做饭了。”
秀子一听让去菜地拔菜,哈哈,又能见到小哥哥了,高兴的得了宝似的,放下手里的针线就往外走,走着走着就慢了下来,然后就改变主意了。
“娘,俺不去,俺还是先把衣服做好吧,俺还赶着过庙时候穿呢。”
这村里有个娘娘庙,每年的五月初九是娘娘庙的庙会。
庙会很热闹,比过年还热闹。
往年的庙会上,秀子总要穿上换季的新衣服,拉着春生招摇过会。
去年,秀子还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片子。
(话说那时候的人都是靠自然生长,发育的也晚。不像现在的孩子,都是激素喂大的,早早就长成了大人)
今年,秀子说长开就长开了,竟然神奇地成了个大姑娘。
所以,无论如何,今年再拉着小哥哥去招摇拉风的可能性,估计是一点都没有了,但,新衣服,还是要穿的。
一边说着,秀子一边又坐回原地,拿起了刚放下的针线。
“咳,这丫头,怎么回事啊这是?平时净愿意往地里疯跑,现在怎么就不出门了?这闺女大了就是和小时候不一样啊。你不去也行,去替婶子烧火,让婶子去地里拔菜。”
“烧火就烧火。”秀子嘟囔了一句,起来去了灶房。
等帮厨的那个中年妇女离开了灶坑,秀子就坐下来烧火。
坐是坐下来了,不多会儿,姑娘的心就又飞到地里了。
小哥哥在地里,正做什么呢?
唉,好后悔,很该去地里的,那样,他们又可以见到了……
长大之后,和小哥哥,一天也见不了两次。
在发生了菜园子里的那件事后,突然发现,两个人,现在更难呆在一起了。
不是不想,是没机会。
便是有机会在一起,也没法相处,彼此都很尴尬。
都想在一起,可是真到了一起,又尴尬的没法相处——你说这叫什么事?
长成大姑娘的秀子,平时都在屋里闷着做针线。
吃饭的时候,只要家里有帮工,春生会和帮工们一块吃,她则是让娘把饭端到屋里自己吃,或者和娘一块吃——这么个大姑娘了,怎么可以天天抛头露面地、在一群大老爷们面前吃吃喝喝。
早起她还没出门,春生就下地了。
农忙的时候,中午饭一般都在地里解决,就算不忙回家吃,秀子和他们也不在一起。
晚上,春生下地回来吃了饭,没什么事就回南屋歇息了。
所以,一天也见不了两次面,便是见了,也是相视一笑。
不过,这种状态,在春天菜地里发生的那件事之前,两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倒是在那之后,忽然就觉得,不正常了。
虽然彼此都愿意见到对方,但真见了面,却尴尬得要命。
就算是没有帮工的时候,他们在一起吃饭,彼此也尴尬得一句话不说。
过去可不是这样的。
过去只要在一块吃饭,淘气的秀子,常常鸡蛋里挑骨头地招惹春生,弄得春生很没有面子。
比如说,秀子吃饭时不小心掉了个米粒什么的,或者掉了筷子什么的,她就会怨上春生,嫌春生看她了,或者嫌春生动了桌子了……如果不是春生看她,自己绝对不会掉筷子或掉米粒——这显然就是故意找事的节奏。
这种故意找碴,有时甚至连秀子的爹娘都看不下去了,然后把秀子臭训一顿。
再然后,秀子就会看着被自己折腾得欲哭无泪的春生偷着乐。
感觉只要把小哥哥弄得很难受,自己就很开心。
责任编辑:李洪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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