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愿望破灭

怎么回事呢这是？

为什么自己和小哥哥，现在变成了这样子？

特别想见到小哥哥，可是一见到小哥哥，就脸红的不要不要的。

比如说刚才，掏本心讲，秀子是非常愿意去地里摘菜的。

真到了地里，一定会找个送水的理由去小哥哥他们干活的地方看看。

可是真要见到了小哥哥，特别是和小哥哥的眼神一碰上，自己非得心跳加快闹个大红脸不可……

哪里还有勇气去见他啊？

怎么回事啊这是？

秀子一边拉风匣，一边想心事。

看着秀子一边出神一边拉风匣，就是不见灶膛里冒火，秀子娘冒火了。

“丫头片子你怎么回事啊？属北瓜的啊？越长越抽抽了，火都不会烧了啊？”

……

大田里，前几天还绿油油的麦田，已经绿中泛黄了，只需一场干热的夏风吹过，麦子就熟了。

此刻，春生正坐在麦地的田埂上发呆。

他带着伙计们刚拔了几分麦子，腾出一块空地准备修打麦场。

恰好家里帮厨的大婶送水来了，伙计们喝水的当儿，大婶去不远处的菜园子里拔点菠菜。

那菠菜已经有些不嫩了，眼看着就快不能吃了。

不过没关系，其他鲜菜快接上茬了。

还有去年秋冬晒的干菜，都是春天的菜。

伙计们喝水小歇的时候，春生则坐在田埂上，手里拿着一朵小黄花，想心事。

那是一朵蒲公英的花，黄灿灿的，闻上去还有一丝的药香。是刚才拔麦子时，在麦垅间看见的，他摘下来放到了一边。

这花是某个女孩子喜欢的，过去经常摘下来戴在她的头上。

还有夏秋之际的牵牛花，秋冬时节的野菊花……那个女孩子都喜欢。

似乎，只要是自己采的花，送给她，女孩子都喜欢。

就连那些最平淡无奇的小草花，转眼间就能采下一捧来的，编个小花环戴在她头上，那个女孩子都会喜欢的不得了。

那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

那个姣好的影子、那个娇俏的小模样，怎么就挥之不去呢？

怎么回事呢这是？

手里拿着这朵花，鼻子嗅着那淡淡的药香，他在想为什么不是秀子来送水？

他在想这个大婶怎么这么不晓事理，总是代替秀子干这事？

他在想这个大婶来了，那秀子在家做什么呢？

本来是想着秀子来送水，他会不失时机地给她一个笑脸，然后亲自过去帮她拔几棵菜，再悄悄地说上几句话。

虽然不好再像孩童时期那样雌雄不分地打闹嘻戏，但是说句话还是可以的。

可是，这点小小的愿望，随着这个大婶的到来，破灭了。

这是第几次愿望破灭了呢？

秀子，如今怎么就不再来地里了呢？

纵是想了那么多，春生此刻却没有想到，等着他的，是更大愿望的破灭。

看着伙计们水喝的差不多了，春生就站了起来，吆喝着这些干活的成年人，“喂，大叔大伯们，天不早了，咱们再干一会儿吧。”

说着，自己率先拿起铁锹，开始平整刚刚腾出来的这块空地。

其他人也相继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修碌碡的修碌碡，牵牲口的牵牲口，拿耙子的拿耙子。

彼此不用言会，不用指点，谁干什么，很是默契，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都是庄稼把式，这些事，就像读书人写个字，先写哪一笔，后写哪一笔，早都胸有成竹了。

百年、千年祖宗们留下的模式，不可能不知道的。

那个时候不比现在，种麦收麦全是大机械化操作，省时省工省力，就是费能源。

那时候凭的是人力和原始的手工操作，确实很笨很费劲，倒确实很环保。

先把空地整平了，再用碌碡轧实一遍，然后洒点水，铺上一层麦秸，再用碌碡轧几遍，就基本上坚硬可用了。

等着麦子黄熟了，割下来运到麦场，用碌碡把麦子的籽粒轧出来，再过筛、拣簸、扬晒等多道工序，等着籽实干透了，就可以收仓入库了。

当然，入库前得先把皇粮留出来。

种地纳粮，自古天经地义。

这皇粮，不能不交的。

一边干，春生一边抬头看天。

看看不到晌午，看看不到晌午。

也不知看了多少遍，太阳才将将到了正午的地方，他就迫不及待地发号收工了。

农活还没到最忙的时候，帮工干活的都回二宽家里吃饭。等到麦收的那几天，就顾不上回家吃饭了，饭会送到地里来吃。

当然，对于春生来说，早一会儿晚一会儿吃这顿饭倒是次要的，他想早点看到那个女孩子。

她在家做什么？怎么这些日子就不来地里了呢？

从村东口一进村，春生就看见了董家大门口站着的那个姑娘，心头一热，她倒是还像过去那样早早等在门口了。

只是，他知道，小时候老远一看到他，女孩子就会蹦蹦跳跳地迎着他跑来。现在，她只多会远远地望上他两眼，然后就不见了。

果然，他刚看到秀子，秀子一闪身就不见了。

心里一激动，就知道秀子看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