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不成功的告别式

春生和秀子难得地单独呆在了一起，此刻正在月光下举行只有两个人的告别仪式。

听着秀子不让他走的那句话，春生愣住了。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秀子，“怎么这么说话？”

“我……就不想让你走。”秀子又开始使刁蛮的小性了。

这小妮子，刁蛮倒是刁蛮，不过春生倒是确定了，这小妮子心里，也有他。

可是，那又怎样？

本来是想要和秀子表明心迹的，可是事到临头了，春生又退缩了。

因为知道这件事弄不成，所以，就不想再伤害彼此了。

“秀子，你不让我走，我不走又能怎样？”

“你不走，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

天天在一起做那个事。

毕竟还小，秀子还不知道“那个事”的利害，想到这个潜台词时，脸上又浮起一丝玩皮的坏笑。

想着是不是该把那件事提上议程了。

和他做了那件事，可能，他就不会走了。

就算是走，走之前好歹也做了一次，此生也就无憾了。

忽然地就想起小哥哥来的那一年，也是过年他要走，为了留住他，她就说过，小哥哥，你要是不走，过年我可以让你戴我的花。

——她秀子没别的能耐，就有本事用自己拥有的认为最好的东西来勾引小哥哥。

什么糖果啊、玩具啊等等等等，不知道用这些东西从小哥哥那里换取了多少好处……

此刻，竟然想到用自己的身体来勾引小哥哥，也是觉得好笑，潜台词当然没说出口，却嘿嘿地笑了。

春生当然想不到秀子那种坏到骨子里的想法——这女孩子，是要真正和他作夫妻呢。

但他听到了一句话，“你不走，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却是心里一激动，突然就想拥抱秀子。

是啊，只要他不走，他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但是……

但是，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故作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你以为，你留我，你的爹娘也会留我么？”

“当然了，”蒙在鼓里的秀子不以为然，“我不让你走，他们当然也会留你。”

“唉，秀子，你还是个孩子，大人的事情，你是不懂的。”春生幽幽地说。

秀子心里愤恨，人家还是个孩子，你才比人家大几岁啊？

嘴里倒是很任性地说道：“那我不管大人的事，反正我不让你走，你要非走，就带上我走。”

“那哪行？慢说我不能带你，就算是能带，你爹娘也不会允许的。”

“你……赵春生，你到底喜欢不喜欢秀子？”秀子有些羞急地冲春生叫道。

人家都这样向你表白了，都想着要和你那什么了，你还要人家怎样？

春生咧嘴笑了笑，沉声说道：“你说呢？”

我喜欢不喜欢你，你不知道？

“我说？我说你不喜欢我，不然，干嘛非得要走？”秀子说完这句话，觉得自己很委屈，哭了。

“喜欢怎样？不喜欢又怎样？”

春生像是对秀子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眼睛却看向远方，远方的那个村落。

那个村子里，有搅碎了他们梦想的人。

他心里也酸涩得难受，他何曾愿意离开秀子？但事到如今，他又有什么办法？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放着读书认字不做，放着贵叔的生意不做，放着孝敬亲娘的事情不做，跑到这里来，还一呆就是七八年，白白地伤了秀子，也伤了自己。

再呆下去……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说多了，都是泪，说深了，都是伤。

况且，自己把人家女孩子勾叫出来，万一让她的父母发现了，不知会发生什么不堪的事情。

“秀子，别哭了，咱们回家吧。”

“不！”秀子哭着倔强地说。

“你看，风凉了，看吹着了。再说，太晚了，你爹娘会介意的。”

“不，我不回去，我不让你走，就不让你走！”

看吧，又开始任性了。

说完话，秀子大哭起来。

以往这个时候，当秀子失声大哭的时候，春生都会抱住对方，安慰。

然而，此刻的春生，却只是把胳膊伸到女孩子背后，轻轻拍了拍她，然后似有若无地揽着对方，心情复杂地任她哭泣。

并没有像过去那样，给她擦泪，抱着哄她。

然后，声音淡然地劝着秀子，“别哭了秀子，回家吧。”

爱有多深，伤就有多深——是时候把自己的内心隐藏起来了。

等着小哥哥像过去那样爱抚和亲昵自己呢，那怕抱抱也好啊，却等出了这么几句干巴巴的哄劝——

你把人家哄出来，就是为了这样伤害人家的啊？

秀子那个失望和恨，任性地扔下春生向村里跑去。

得，那件事，真的没做。

……

一气跑回家，秀子一头钻进了她的小东屋里，并反手插上了门。

因为哥哥把嫂子娶到了北屋西边的那两间屋子里了，所以，这个小东屋就归她住了。

春生隔着窗户，似乎能听到秀子不太好的呼吸，想去屋里再解释解释，又怕二宽两口子知道了嫌弃，心一横扭身向正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