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如此海誓山盟

春生就那么紧紧抱着秀子，久久不舍得放开。

“秀子！”

“嗯！”

“你真的要跟我走吗？”

“嗯。”

“我，真的可以带你走吗？”

“嗯。”

“跟我走，作夫妻过日子吗？”

“嗯嗯。”

“傻闺女。”

秀子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春生。

“你的爹娘，那么疼你，会让我把你带走吗？”

“我们悄悄的啊？”

“悄悄的？我们走到哪里，你的爹娘就会追到哪里的。”

“所以呢？”

“所以，我不能带你走。”

“哼，就知道你是这话。”

秀子挣脱了春生的拥抱，一脸幽怨地看着春生。

春生看着秀子，再次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他不管秀子的挣脱，再次把秀子拥进怀里，脸贴着秀子馨香的头发，幸福地喃喃道：

“秀子，我原本以为，我们俩是没有以后的。现在，我知道了，我们有的，你信不？我们一定会在一起作夫妻的——你确定，要和我作夫妻么？”

是的，他坚信，此刻的秀子，是要和他作夫妻的。

秀子能一大早跑出这么远，来这里等他，还要跟他走。就凭了秀子的这份执著，他改变主意了。

他不再放弃，他一定要想办法娶到秀子，而且要给秀子更开心更舒适的生活。

“嗯，信，我信——我要。”

“所以呢，你暂时先不要跟我走，就算是走，也得堂堂正正地跟我走。咱不能像现在这样，作贼似的。”

然后，春生再次把秀子从怀里捞起来，手捧着秀子那张还有婴儿肥的柔嫩的肉嘟嘟的小粉脸，看着秀子，“秀子，我的话，你可懂？”

他不再放弃，他要和秀子作夫妻，但他不会偷走秀子，他要堂堂正正地娶走秀子。

这个，秀子自然懂，所以，她没说话，只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此别过。出来时间长了，你的爹娘会惦记的，让他们找到这儿来，就不好看了。”

“可是，有件事你还没答应我呢？”

“什么事？”春生一愣。

“你回去了……可不能忘了你刚才说的……不能娶媳妇啊，再比我好的女孩子，都不能要的。”

这真是个孩子说的话，一点弯都不带有的，一点都不带含蓄的。

春生听了秀子这句孩子般天真的话，再一次开心地笑了，也再一次把秀子深深地拥进怀里，嘴里说道：“傻，真傻，说什么傻话呢，我会那么做吗？”

“你答应啦？”

“答应、答应，没有不答应的。不仅答应，我还对天发誓，这辈子，赵春生非秀子不娶，谁说话不算数，天打五雷轰！这下放心了吧？”

“嗯。”

放心了。

小哥哥，从来说话都是算数的。

爹娘骗过她，哥哥骗过她，只有小哥哥，从没骗过她。

就连那年他答应回去到山上找小猴子，回来没找到，他都没骗自己，而是直接告诉自己，他没找到小猴子，他要等着自己去了，和他一块找。

瞧，其实从那个时候起，那个坏心眼的小男孩，就已经开始诱拐这个小女孩了。

好吧，和他一起到山上找小猴子，找他们童话里所有的朋友们——这个美好的愿望，一直就住在这女孩子的心中，住了这么多年。

“那么，我们可以先分开吗？”

“嗯。”

“那好，现在，我们一同走出去，你往东，我往西。”

“嗯。”

一对恋人，手牵手，走出了这片记载了他们海誓山盟的小树林。

然后，一个向西，一个向东，说好了谁都不许回头看对方，然后分开了。

春生走了好远，还是忍不住站下来，犹豫着要不要违背一下诺言，回头再看一眼对方的背影。

到底还是控制不住地扭过身去。

秀子站在原地没动，看样子一直在看着他。

夏风吹拂着她突然显得孤单的身子，仙子一般站在那里。

春生怔怔地望着秀子，望着那个已经模糊了的少女的倩影，那个被氤氲遮住的视线里的朦胧女神。

说好了，谁都不许回头看对方……的约定呢？

春生控制不住地快步向秀子走去。

而秀子，却是向他扑来。

当他们不顾一切地紧紧拥抱在一起时，秀子“哇”的一声，抑制了半天的哭，终于还是抑制不住了——

“不想让你走，你不走好不好……”

一边哭，女孩一边捶打着少年的胸膛。

这个胸膛，很宽很结实，也很温馨很甜蜜。

秀子，离不开这个胸膛，离不开这个胸膛的主人。

……

这下，连远处地里干活的农人，都停下了手，远远地向这边张望。

幸好这儿离他们的村子很远了，不然，传到二宽夫妻那里，这算干什么呢？

可是，怎么见得就传不到他们耳朵里呢，两个邻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好了好了，秀子，不哭了，好多人都看咱们呢。”

说着，春生硬是把秀子从怀里捞出来，用硬茧包裹的很有质感的指腹，轻轻地替她擦去眼泪，咬牙，控制住自己眼睛里不听话地想跑出来的那些东西。

这还怎么走？

看着已经哭成泪人的秀子，春生头有些大，不知该怎么好。

无论如何，他不能把秀子就这样扔在这儿，自己一走了之。

稍稍迟疑了一下，春生拉着秀子就往回走。

“秀子，我不走了，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