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久违的玉来

张氏听着李贵埋怨玉来的话，觉得不是味，反唇相讥：

“你这人说话怎么能这样啊？来姐想儿子都想疯了，这一见面说几句话怎么啦？你看你这样儿？你就知道来姐脾气好不跟你一般见识，老是欺负来姐是不？”

李贵倒是不介意，噗嗤一笑，“我哪里有？”

又小声地冲玉来狗腿般谄媚：“哪里舍得？是吧玉来。”

对李贵的不耐烦和这两口子的一唱一和，玉来倒是不介意，有点羞涩地笑了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拉着春儿就进了门。

……

大家有七年没见玉来了吧？

玉来还是那个老样子，并没有明显见老，头发倒是黑了不少，已经比过去的那种灰白头发强多了。

穿衣打扮也是老样子，山村农妇打扮。

话说这个玉来不是爱张狂爱显摆的人。

李贵在裁缝铺给她订做的那些个旗袍，都是在城里有场面上的事时才穿的，平日里也是很简朴的打扮。

特别是回老家，更是把城里那个、被李贵武装得娇俏妩媚而又干练爽利的老板娘风姿，遮藏得严严实实的。

这村里人，没有人感觉到住在城里的玉来和走之前有什么区别。

如果非要找出点区别的话，那就是因营养跟上去了，或者是长期服用那种药丸的原因，也或者是有男人足够的滋养，脸蛋粉白了，丰满的唇瓣粉润柔嫩，更辣男人眼睛了。

还有，在玉来身上，竟然多了点知性的气质。而这种气质，在当时的村里人看来，除了好感，也说不出别的。

“怎么屋里没有点灯啊春儿？”玉来在屋里问春生。

“哦，娘，屋里闷，我刚在院子里歇凉呢，没在屋里。”

“你吃过饭了吗，春儿？”玉来一边问，一边在屋里摸索，“哎，春儿，你收拾屋子，把漆灯（火柴，又叫洋火）放哪了？”

（漆灯就是现今用的火柴，那时候山里人虽说还延续着过去使用火镰的习惯，但像他们这样生活在城里的人，已经开始使用火柴了。小木头棍上涂着像漆一样的红磷，所以俗称漆灯。因为这东西最初是洋人带来的，所以又叫洋火）

“娘，就在桌子上放着呢。”

顿了顿春生又说：“你们还没吃饭呢吧？我吃过了，我这就去灶房烧火去，你们吃点什么？”

这时玉来已经从屋里出来了，听春生说要去给他们做饭，就说：“不忙春儿，去车上把烧饼和青菜拿回来，我和你婶做吧。”

李贵接上了话，“不用去了，我拿回来了。”

春生这时才顾上和张氏打招呼，“婶子，您今天也去城里了啊？”

“是啊，我也有一阵没见到你娘了，你爷爷奶奶也在城里，你叔说今天去接你娘，正好前两天盘的货需要送去，反正也是套着车呢，我就跟去了，捎带脚看看你爷爷奶奶。”

这时玉来指着刚才振生、春明他们坐的小板凳，“你们爷俩先坐着说话，我和他婶做口汤、弄个菜。”

“不用，娘，让叔歇着，我去烧火，你和婶忙别的。”

“也行，”玉来又冲李贵柔声说：“那你先歇歇吧，这一天跑的，我们俩没啥，就辛苦你了。”

“谁说不是啊。”

李贵倒是没客气，当仁不让地就把这辛苦两字，应承下来了。又冲已经进了灶房的春生说：

“我说今天不回来了，明天不急不慌地往回走，你娘倒好，一说你回来了，连午饭都不想吃了，就闹着要回来，这好说歹说才算是吃了午饭了，估计午饭你娘连吃饱都没有呢。你瞧你娘这点出息。”

玉来也不介意，只是笑。

“那——娘你回来了，月儿怎么办？”

“没事，月儿跟着你奶奶呢，打小月儿就跟着你奶奶，你叔怕我惯坏月儿，不让跟我。”

嘴里这么说，眼睛却白了一眼某人。

这个某人是不愿意他们两人之间有任何的“第三者”。特别是晚上，有个“第三者”在身边，某人说特别不尽兴。

白眼翻向某人的时候——某人正冲着自己开心地笑。

说话间，一锅蛋花汤就做好了。

做汤前先简单地炒了个豆角。

食材都是从城里带回来的，知道家里也没有现成的菜。

在院里支上小饭桌，月亮正好也上来了。

春生虽说晚上吃了点东西，到底年轻人胃口好，禁不住烧饼的诱惑，也陪着他们吃了点。

吃完了饭，收拾好了碗筷，涮洗干净了，李贵和张氏就张落着要过东院去。

“喂，春儿，我把你娘还给你用几天啊。这几天你可好好用，过几天我可就收回去了，毕竟，你娘还是我的媳妇呢。”李贵孩子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惊得张氏一巴掌拍了他一下，“说什么呢你？哪有这么说话的？”

玉来听了李贵这话，也愕然地看看李贵，再看看春儿。

春儿则是一脸窘态地低头不语。

李贵只是抿嘴偷着乐，并不解释，还看了眼脸色很不自然的春生。

然后走出门口，解开马缰绳，和张氏上了车，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冲送出门来的春生说道：“春儿，关于房子的事情，晚上你可以先和你娘说说，明天看能不能找个时间，叫你大伯一块商量商量。明天我再过来。”

送走了李贵和张氏，天已经不早了，在院里坐着感觉到了一丝凉意，玉来和春生娘俩就回了屋里，点着灯。

“春儿，你在哪屋睡呢？”

“娘，昨晚贵叔和我作伴来着，我们在外屋睡。”

“行，外屋凉快一些，你就在外屋吧，我去里屋。”

“可是，娘，我不知道您今天就回来了，里屋的炕我没收拾，有好多土。要不，今天娘你也在外屋凑合一晚吧，明天我把炕上收拾收拾。”

“行吧。明天我收拾就可以。”

玉来答应一声，拿起扫炕的笤帚，上了外屋的炕，把整个炕扫了一遍，这才放下被褥和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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