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共济同舟真快乐    经商致富自逍遥

缘分里有多少形影不离，最后若即若离；朋友中有多少无话不说，最终无话可说。距离不是难题，心的距离才是利器；时间铁面无私，看清谁是故意假装，谁能与我同舟共济。

1987年正月初九，我与商友赵润升赴浙江义乌市场购货。火车上人员曝满，从沧州一上车就站着，夜晚，我们钻进座位下侧卧而睡，行至杭州站，夜幕降临，找了一家低档的客店投宿。翌日清晨，我对赵润升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好不容易来到杭州，咱们到西湖转转吧。”

“时间就是钱，分秒必争，在激烈地竞争中多付出一点，便可多赚一点。就像参加奥运会一样，你看一、二、三名，跑第一的胜出第二名、第三名就是快了那么一点点儿。可能不够一秒之差，所以快一点就是赢家。这就是香港大富翁李嘉诚的经商之道。等咱们有了钱，我和你游遍全国名胜古迹。“有诗云：

经商购物杭州宿，翌日匆匆赴义乌。

下海挣钱为糊口，无暇观赏瘦西湖。

义乌小商品城由国际商贸城、宾王市场、篁园市场三个市场簇群组成,市场拥有34个行业、1502个大类、32万种商品，几乎囊括了工艺品、饰品、小五金、日用百货、雨具、电子电器、玩具、化妆品、文体、袜业、副食品、钟表、线带、针棉、纺织品、领带、服装等所有日用工业品。其中，饰品、袜子、玩具产销量占全国市场1/3强。物美价廉，应有尽有的特色鲜明，商品辐射180多个国家和地区，行销东南亚、中东、欧美等地，年出口量已达总成交额的50%强。据有关人士透露，长驻义乌的外商达5000多人，境外商务机构200余家。义乌市场的繁荣，带动了义乌城市的繁荣。创造财富的源泉在这里涌动，勤劳的人们在这里收获了商机、收获了财富、收获了幸福人生。这里真是：“小商品海洋、购物者天堂”。

1986年10月28日，《人民日报》在头版对发生于义乌的市场经验进行报道：《开发民间市场带动农村各业——义乌“兴商建县”变富步伐快》，并配发评论员文章《大兴民间商业》。

其实，义乌市场起源于“鸡毛换糖”的故事。明末清初开始，鸡毛换糖成为许多义乌农民重要的谋生手段。农闲时节，他们走村串户，用自制的麦芽糖兑换鸡毛，换回来的鸡毛上等的做成鸡毛掸子，下等的肥田。“鸡毛换糖”的吆喝声、拨浪鼓声响遍了浙江省内和江西、福建各地。

我被眼前数不清的推位、商品、客流惊喜交集。“这里的东西比沧州、青县便宜多了，买回家都能赚钱。”“润升，可惜咱们的本钱太少了，要是有10000块做本钱，一年赚几十万有把握。”在义乌市场见到沧州两个熟人，一个是在沧州经商的东北妇女，她正忙着购买纱巾，已经装满两个多半人高、直径一米五左右的蛇皮袋子，估计足有几万条。本来我是想购进纱巾的，一看她进货这么多，在一个小市场上同样货物“撞车”，肯定两败俱伤。另一个是沧县人张文生，他正与一个浙江人谈鞋袜生意，我们二人互相点头示意，我向他摆摆手微笑着走开了。我和赵润升各购买500件毛衣，他在青县集市零售，我在沧州批发互不影响。另外我与温州人还谈成一棕服装代销生意。此人姓刘，名大振，43岁。穿着浅蓝色上衣，黑裤子，一双擦得雪亮的皮鞋。颈部挂着一幅金边眼镜；右手抓住一只鼻烟壶，左手上的金戒指闪闪发光；衬衫褶裥上闪耀着一只硕大的金刚钻镶金别针。一看此人就是个有钱的阔佬。

大千世界，无论多遥远，那些与你同频率的人终会穿越茫茫人海，与你相遇。刘大振同意我为他在沧州代理经营服装。“刘老板，我与你首次相识，尚未深交。为了让你放心，请你将我的身份证、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复印存档。另外去沧州考察一下市场，并到我家里看一看。”

“好！”双方谈妥，立即起程。来到青县，我拿出一沓剪报请刘老板浏览。“哦！《出售‘人情果’，苦了种果》和《出售‘人情砖’，苦了制砖人》的稿子是你写的。”刘大振睁大眼睛惊喜地说：“这两篇文章我在《浙江日报》《温州日报》上看到过，文章是从《人民日报》转载的。我和朋友们对作者特别敬佩！今天，作者就在我眼前。”刘大振有些激动，他站起来紧紧握住我的双手：“韩先生，你放弃个人仕途前程，为农民敢讲真话，仗义执言，你是一个勇于担当的好汉！你不是商人，是文人，是好人。我相信你，就冲你这一点，我们的生意做定了。”

“谢谢刘老板，这是我应该做的。”“温州、义乌货源充足，回去后给你发十种样品，一种100件，卖不了的退给我，好卖的立即通知我，你要多少，我给多少，货款一批一结。”

“OK！OK！”几年间，我们友好往来，生意红火。

有人说，我是一位成功人士，我认为有益于社会、有益于自己、无怨无悔的人生，才能称得起成功人生。成功和成就不是一个概念，成就有大有小，而成功无大小。我在商海里撒网，没有捉到大鱼，也没有翻船，文化人胆量小啊。在人生大道上，只要坚持诚信、明智、感恩、谦和、用心、执着、严谨、宽容、大度、文明，就能成功！

有诗曰：

一

短袴长衫白苎巾，槐卿逐浪急推轮。

义乌路上相逢笑，尽是经商买卖人。

二

结缘商海客，非是故乡人。

执手“人情果”，箴言话语真。

刘韩心相印，助我除贫尘。

绣凤锦鸳鸯，金鞍紫麒麟。

联营结交贵，出入拥嘉宾。

喜见三春雨，宁思十贯金。

商途倚骨肉，故里荒荆榛。

话语未言尽，泪花俱盈巾。

短歌情意笃，生死同苦辛。

春风解人意，创业再起程。“南义乌，北白沟”。1987年冬季，我踏着改革开放的脚步进入白沟市场考察。

上世纪70年代末，白沟人开始走南闯北倒腾各种玩具、泥人、针头线脑等小商品，在大街上摆摊叫卖。老白沟人都记得，当时，高桥村八队的几个农民从缝制自行车座套起步，进而转向制作手提包，这是白沟箱包的起源。一个带一个，像滚雪球似的，附近农民纷纷动了起来。有买有卖成市场，“家家倒商品，人人搞推销”，一时风行白沟。

当地人告诉我，人们先是在石桥坑摆摊，后来延伸到附近8条街巷，“一坑八街”红火10年。白沟市场招商部主任孙宏建说，一家汽水店生意最火的时候，店主雇了10个人专门帮顾客开汽水瓶。眨眼工夫，地上就是厚厚的一层瓶盖。那时候，熙熙攘攘的白沟大街上，骑自行车不如走路快。宋凤鸣说：“市场旁边的停车场，每天停满上百辆大卡车，外来采购商品的人不下十几万。”

市场无形之手翻云覆雨，尝到商品经济甜头的白沟人，曾一度出现追逐财富的乱象：欺行霸市，强买强卖，一些丑恶现象浮出水面。我初次购进4个大包毛线童帽，大约几千顶。男孩戴上帽子只露两只眼睛，防风御寒，效果极好。女孩帽顶有两只兔子耳朵，下边两条彩色带子，既时髦又暖和。当年没有直达沧州的汽车，4个大包必须装到大客车的顶子上，我找了两个帮工，一人在车顶拽，二人在车下拖。本来已经上去了，突然跑过来一个大汉，他用手向上拖了一下，也照样要钱。“不给钱，我就给你扔下来！”说着他就往车顶上爬。一个路人告诉我：“你快给他钱吧，你惹不起他。白沟一带的人都怕他。”没有办法，只好给钱免灾。来到天津汽车站，货物再搬运到去沧州的汽车上。到达沧州火车站前的停车场，早有一帮三轮车夫等着呢。车没停稳，人就爬到车顶上去了，他们像猴抢草帽一样，一人一个大包，装上三轮车就要钱。本来两人就能拉走，但是分到4个人手里就得付4份的钱。

有一次，一个外地人手提一个箱子，好几个登三轮的追着人家抢活儿。“前边就是旅馆，马上就到，不用车了。”那个外地人话音刚落，一个三轮车夫叫道：“你踩我脚了，哎呀！哎呀！”此时，几个车夫立即将外地人包围起来：“严重吗？不行到医院检查检查吧。”

“另一个车夫低声告诉外地人：“唉，别去检查了，多麻烦，你给他点钱算了。”这外地人一看不好，赶紧掏出50元钱脱身而逃。几个车夫哈哈大笑，每人分得10元，他们又回到火车站周围。

我每周去一次白沟进货，晚上住市场附近的一家小旅馆，店主不生炉子，怕客人中煤气。数九寒天，宾馆变成了“冰馆”，我和衣而卧，盖着两床被、棉大衣，还是浑身冰冷。商户将商品送到“冰馆”，付款后租一辆电动三轮车直接送到青县住地。第二天一大早，两个孩子尚在梦乡，我和媳妇托咐房东大婶关照孩子吃饭、上学。晚上7点回家后两个孩子常常入睡，叫醒孩子吃完饭已是八、九点钟。天长日久，由于孩子缺少营养，7岁的儿子正奎患了肝炎，在沧州传染病医院治疗半月，儿子病愈回家。

山再高，往上攀，总能登顶；路再长，走下去，定能到达！1984年，白沟首家专业市场白芙蓉市场建成。白沟人一台缝纫机、一张案板，从家庭作坊起步，原本不产皮革的白沟，发展10年，白沟已有14个专业市场，经营面积450万平方米，年交易额超1100亿元。箱包生产、销售市场主体3.4万余家，年产箱包8亿只，辐射周边从业人员共150万人，形成特色产业集群。白沟市场一路迭代升级，改变的是场地，提升的是营商观念和管理水平。

我围绕市场转，跟着行情走。我从白沟大量采购各种箱包：“玉兔”、“魏胖子”、“福润德”、“利斯德曼”、“美雅诺”、“斯特利”等600多个品牌，其中“玉兔”箱包系列产品以其优良的品质、先进的设计而深得沧州广大用户的青睐。

后来，我多次到雄县、容城、霸州、文安、天津东北角等市场采购货物，南方人吃苦耐劳的精神深深地感染着我。一些温州、义乌的女子身后背着孩子，两只手忙着卖货。“我们白天卖，夜间做，自己裁剪，从早到晚紧忙活，一天睡四、五个小时，挣多少钱，受多少累啊！”

交一个有情的朋友，是一种荣耀。交一个真诚的朋友，是一种财富。交一个知心的朋友是一生的幸运。在沧州经商期间我要特别感谢一个人，她就是苟桂红。当年她40来岁，浓眉大眼，体态微胖，能说会道，有一种清虚疏朗的神韵和慈祥之美。人称“袜子王”。她的货源全部来自浙江一带，若干商家与她友好往来。她三弟苟桂柱、侄子苟金成为她帮工，几乎天天去火车站取货，一次来货几十件，生意十分兴隆。我们摊位相连，通过拉家常得知，她的娘家是沧县陆官屯，其兄和我岳父是砖瓦工师兄弟。她的母亲专治妇女乳房疮，曾在我岳父家居住多日为人看病。上一辈人的友情传递到我们之间也是一种缘分吧。按照辈份，我称她老姑。于是，她们对我特别关照。我的货物全部存放在她家仓库，多少年来分文不要。有一次，我的童帽被商贩们包围起来抢购，我和媳妇顾不过来。苟家人见此情景，一起过来帮助我们点数、收钱。商友们摊位相连，钱斗子就拴在柜台下面，谁也不拿别人的钱，摊主不在时还帮着卖货，货款放在台布下，等货主回来告诉一声完事。商人之间坚信：人在做事，天在看人。那友情纯真、诚实、可靠，令人珍惜。

友谊就像古董，越老越珍贵，朋友就像美酒，越久越醇厚，珍惜这份情谊，友谊地久天长！30多年过去，每当想起苟老姑，我总是念念不忘她们对我的恩情。

1989年春天，我从青县搬回上伍老家，盖起5间砖瓦房，一间厨房，一个洗澡间、厕所。购置了彩电、冰箱、空调、洗衣机，从此有了自己的安乐窝，过上小康生活，大人孩子告别了宵衣旰食，披星戴月的辛苦日子。盖好房子我在房东、房西各栽种3株国槐，自翊：六槐主人。

1990年春季，青县大明造纸厂、青县第一造纸厂、上伍福利造纸厂、上伍乡造纸厂、上伍村造纸厂、大院造纸厂、王镇店造纸厂等负责人找上门来请我协助搞销售。试销半年，效益不错。纸好卖，账难讨。“三角债”压得企业喘不过气。业务员吃效益，钱不进厂，没有提成。好多业务员债台高筑，赔了夫人又折兵。

河间有个杨瞎子，很多厂家被他坑过。这天我接到杨瞎子购纸电报。厂长劝我：“最好不要送货，货到厂家死，此人不讲诚信，不给钱怎么办？”

“他不给钱我给，我不信杨某人真的这么坏。”我向厂长立下军令状，带着5吨箱板纸送到厂家天已傍晚。见到杨某一看，他果然双目失明。我暗想，这人真行，盲人当厂长，不简单。

“杨厂长纸款准备好了吗？”

“钱没问题，放心吧。”

“不见钱我不卸货，这是厂长的命令！”

“老韩请喝茶，别着急。会计马上就到，钱在会计手里。”说话间，只听“轰隆”一声，一吨多重的纸轴被推下车了。我急忙跑到院子一看，5个大纸轴都被推下车了。

“杨厂长，你怎么回事，没交钱就卸货了！”

“你说怎么回事？电报早就发给厂子了，今天才送货，耽误我生产好几天啦！赔我损失！”

“啊！赔你损失？哪些有这般道理？”

“钱，我会给你的，今天银行没现金，明天给你吧。”

我一看，没法子了，只好认倒霉，硬的不行来软的。“杨厂长，我今天就住你家，不见钱，我不走了。”

晚上我与杨的父母说尽好话，请他们劝说儿子给钱。晚上我故意一口饭没吃，“大伯、大娘，我有心脏病，最怕着急。一旦犯病，后果难说。”第二天吃饭时，我牙痛得厉害。

“大娘，我牙痛啊，不敢咬东西，您看牙床都肿了……我再着急心脏病肯定会犯，如果我死在您家……说着我成心大声哭闹起来。”杨家一看不好，第二天如数付清了纸款。钱到手，我暗自高兴，心里说：“这杨瞎子果真厉害。”

我与青县十几家造纸厂多年保持友好关系，依靠的就是“能力+诚信”。大明造纸厂外欠账若干，多人多次要不来钱。厂长叶希奎特意委托我给他们讨还欠款：“中清我给你一辆车，配一个司机，吃饭、住宿全部报销，货款（包括以物顶款）提成10%”。在我的努力下，一年追回欠款180万。下面讲两个故事：

衡水有个火柴厂，欠款4万多，供销科长催要多次未果。这个厂子管理精细，每盒火柴仅赚3厘钱。由于厂长经营有术，效益显著，县委正在考察他，计划提拔他当某乡镇党委书记。了解到这一信息后，我对厂长说：“你们的管理经验很好，应该宣传一下，对你个人和其他厂家都有好处。”厂长说：“我们没人会写，记者不好请啊！”

“我给你写吧，保证能发表。”他听说我会写文章十分高兴。经过采访，当天晚上《一盒火柴3厘利的管理经》写好了，送给厂长阅后，他满意地笑了。寄到《河北日报》一周左右发表了。几天后，我拿着《河北日报》和提货单，再次找到厂长。这位厂长看到《一盒火柴3厘利的管理经》的报道，连声说：“老韩真行！”他立即通知会计开了一张42355元支票。欠款还清，我们也成了好朋友。后来，他果真走马上任某乡党委书记。

黄骅一家公司托欠大明造纸厂5年货款，无数次催要，公司领导一直不见造纸的人。这天，我带着我自己的著作《故乡笔痕》和《耕闲吟》来到公司。他们正在开会，我请秘书将我的两本书赠送老板。会议一结束，胡老板笑着出来热情接待我。“我也是新闻和诗词爱好者，《沧州日报》记者孙会文、刘子华、刘树鹏等人我都认识。沧州名人何香久、韩焕峰是黄骅人，也是我的好朋友”。说着他拨通了会计的电话：“查一下青县大明造纸厂的货款，将欠款全部给结清，开汇票吧。”当天见面，当天结账，就这么简单。其实，这简单的背后是文化底蕴和人脉关系。

唐山水泥厂拖欠大明造纸厂十多万货款，同样是一笔笔的旧账。来到厂方，说明来意，我同样递上两本拙著。一会儿工夫，厂长来了：“你就是韩中清先生，我知道你的大名。‘人情砖’‘人情果’是你的杰作。”“刘会计，看一看咱们还欠青县大明造纸厂多少钱。”经过协商，我与厂方达成用水泥抵货款的协议。那年造纸厂扩建，正好需要大量水泥。当天晚上装车，一次调动10辆解放牌汽车，半夜起程，直奔青县，天亮货到厂家，我一夜未眠。

这正是，栽下梧桐树，自有凤凰来。有诗道：

一路安行萌小诗，天星照我热心痴。

车轮滚滚觅佳句，笔记行行索丽辞。

朗月灵光开智慧，清风醒脑起才思。

情怀激荡悦唐山，两眼前方解放驰。

校对：付凤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