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心里隔应
艮福看着春生,“我这儿想点办法,但是肯定弄不了多少。日本人对我的成见一直没彻底消除,所以,我得留着点余地做事。明天呢,你和秀子去找一找宝儿(艮福儿子)他姥爷和建伟……哎建伟你见过吧?我记得咱爹娘没的那年,他去你们那儿看望过秀子。让他们也想想办法,凑一凑。春生你也别指望弄多少,这东西这种时候谁也弄不了多少。就算弄多了你也运不回去。”
“嗯,听哥的。”
听了艮福的话,春生嘴里胡乱应了一声,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去找大舅哥的老丈人,好歹还说得过去。
可是和秀子去找那个李建伟,这心里怎么这么隔应。
“就是……我担心……哥,找他们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老人家也是个开明人,会替你想办法的。建伟更没问题啊,他比我有办法。”
不是这个不行,是……我把他那什么都抢了,他会帮我吗?春生心里嘀咕,嘴里却没说出来。
看大舅哥无动于衷的表情,春生无奈:那好吧,那就试试吧。
当年那小子说有事找到艮福就找到他了,自己还很不以为然,我能有什么事找你?
当时,哪里想到有今天这事,会有这事找他头上?
特么的,还真有一天找他头上了。
这边说完了事,艮福就让手下把晚饭端进来了。
天着实不早了,就算是回家,黑咕隆洞的做饭也不方便,干脆就在这里吃了再回吧。
吃了饭,艮福跟手下交待了几句,嘱咐守好炮楼,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他,就带了两个伪军,陪春生他们回家了。
回到家后,艮福的媳妇和孩子早就睡下了。
一见是自己的丈夫和小姑、姑爷,自然是又惊又喜,一边寒暄着,一边引了他们往正屋走。
春生走在院里,心情很有点复杂。
这里,有他和那个姑娘童年和少年的时光,有他们太多的暧昧的回忆。
前些年陪秀子回娘家,因为这院没人住,所以每次来了都在路宽大伯家,要么就是直接去城里他们上午去过的那个小院。
从那年这家里出了那样的祸事后,他们基本没有回过这个院子,免得触物伤情。
此时一跨进这个院子,春生一下子就回到了童年的时光。
他不由自主地望了望那个自己和老李头住了好多年的小南屋。
此刻,一把铁锁锁在了房门上。
黑夜里,那里越发的空当寂寥,再也听不到当年那轻微的牲口吃料的“嚓嚓”声,也再听不到老李头紧一阵慢一阵的咳嗽声。当然,也更看不到小春儿伏在老李头膝上一眼不眨地听故事的情景,那旁边,决计少不了那个梳了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
所有这些如梦幻般的往事,历历在目地涌现在春生的眼前,然后又很快消失不见。
那些旖旎的画面,早已随着时光流走了。
扭回头来,春生就看到了小东屋。
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东屋。
那个小姑娘的闺房。
她还如几年前那样静静地座落在那里,似乎在静静地等着她的小主人回来。
想当年,就在这间小闺房的窗前,他曾多少次忐忑地站在那里,渴望着能听到小姑娘的那怕是一声喘息,也好。
那怕是一声轻微的叹息,都会让他砰然心跳,心神激荡。
一边惆怅着心里的惆怅,春生一边就随着艮福和琴来到了正屋。
正屋里还是几年前的样子,但已经换了主人了,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尽管自己曾是他们的奴仆、下人,但毕竟,他们已经是自己的岳父岳母了,说不想念他们,绝对不是真心话。
那个年代,虽说这两个老人有时也免不了刻薄吝啬,言语上强势一些,但终归待自己不薄。
在那样一个到处是剥削到处有压迫的时代,对一个在这里举目无亲,而且才十来岁年纪、人事尚且不懂的小羊倌,没打过没骂过,顿顿还让吃饱肚子,你还要东家怎样待你?
“唉——”一声深沉的不为人知的叹息,从春生的心里吐了出来,似乎是把那种难言的惆怅吐了出来。
到了正屋坐下了,春生就被冷落在了一边。
琴是一劲地和自己的丈夫和小姑子说话了,正眼都没看这位姑爷。
春生便一言不发地在一边坐着,微笑着听他们说话。
习惯了。
过去陪秀子走娘家,在路宽大伯家还好,路宽和自己有话说。
但只要是到大舅哥跟前,就是这样的场景,那个叫什么琴的嫂子,是真的和自己没有话说。
当然,自己和她,同样没有话说。
就这样坐了一会儿,都劳累一天了,艮福就去门口打发两个亲近手下打开南屋门休息,并嘱咐了两声,夜里警着点心。
等把两个手下安排好后,艮福就张落着要休息。
别看西宫炮楼离这里也就五六华里的样子,但艮福是个认真的人,虽然干的是有面子没里子的事,但既然干上了,也得认真对待,所以,如若不是陪了妹妹妹夫回来,一般还真轻易摸不着媳妇。
一说早点歇了,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琴问小姑子,“秀子你们今夜想在哪屋睡?”
“还在东屋吧。”
那是自己的闺房,里面藏着太多的回忆。
琴抱了两床被褥,又让秀子端了盏油灯,进了小东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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