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乡,过年,家家户户是离不开酒的。没有了酒,就像没有了饺子、对联、鞭炮一样,年就过得索然无味了。这些年,鞭炮声渐渐远去,对联也都是印刷的,饺子吃得有些腻了,唯有酒,一直在我们的年里沸腾,我说年就是酒年,还是能够让大家认同的。
酒,是粮食做的。每一粒粮食培育、播种、耕耘、生长、收获的过程,都沉甸甸的记录了家乡人一年的辛劳。制作酒的过程,又是那么的纷繁,就更能让我们体验到酒在我们的节日里,是无可替代的一种文化产品,或曰精神产品。是一种超然于物外的精神食粮。
在历史长河里,酒渗透于整个中华五千年的文明史中,不仅帝王将相的重大仪式性活动离不开酒,因为酒还曾发动过战争。文学艺术创作,文化娱乐、餐饮烹饪以及养生保健、社交应酬都离不开酒。更有成千上万的文人骚客把酒当歌,成就了浩瀚的文学世界。李白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没有人陪伴,对着月亮也要喝;苏轼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人生课题靠酒询问;李清照虽是一介女流,也常常以酒相伴,“昨夜风疏雨骤,浓睡不消残酒”,可见酒量还是不小。与酒有关的诗篇从古到今难以胜数,在我看来,几乎每一个文人作品里都或多或少可以找到酒的味道。
对于过年这个盛大的节日,就是一场举国而为的盛大酒宴。不光是文人雅士、商贾大亨,就连平民百姓恐怕也把酒的热度调到了最高浓度。从一进入腊月开始,酒香就会在任何一处烟火人家蓬勃,让年的浓度不断升腾。这仿佛不是其他物质可以代替的。也许肉可以带来胃欲,米面可以带来富裕,对联窗花可以带来喜庆,鞭炮可以带来平安,但团圆的大餐,少了酒,仿佛就没有了气氛和仪式感,也没有了节日的浓度,更没有了精神的愉悦。
记得儿时生活的山村,不管家里有多困难,每家每户都要打上二两白酒。买不起酒的,也要用高粱或红薯自己制酒。记得我就喝过后巷保宁家的红薯酒,虽然有些苦,但还是体验了酒的味道。那时还是一个顽童,不知道酒的精神所在。而今天已经知道,过年,是离不开酒的。酒不仅是仪式的酒,祭祀的酒,团圆的酒,文化的酒,更是心灵的酒。
前几天同几个朋友一起喝酒,谈到了去年春节,因为疫情,能够打发日子的方式除了打麻将就是饮酒。当然还有读书、电视、网络。我们这个物质文化十分丰富的时代,过年有多种快乐的方式,但上了年纪的人,大多喜欢传统的东西。过年了,亲朋好友们一起聚聚,几乎每一次都离不开酒。在酒场上,有喝醉的,有喝蒙的,也有喝成了不可理喻那种状态的,但喝酒的过程,成了一种心灵交流的过程,成了过年脱不开的一个过程。年,在酒的陪伴下,变得不孤单、不枯燥、不彷徨、不落魄、不纠结。年,就变得有味道了。
不能不说如今我们生活好了,对菜品菜量关注的少了,而对酒的质量渐渐挑剔了。刚参加工作那会儿,丛台酒、滴溜酒、五粮酒都需要找熟人托关系,能买两瓶酒就心满意足了。如今不管是全国的十大名酒、就连外国的名酒都能买到,喝有品质的酒,开始进入我们的生活了。从吃不饱到吃得饱,从吃得饱到吃得好,从吃得好到喝得好,再也不用为生活的困境担忧,小康时代的到来,都让我们感到风驰电掣一般。
走过那个不知酒是何种味道的年代,如今酒香弥漫了年的每一处故乡。今年86岁高龄的母亲,也要喝上一盅白酒,让幸福像酒香一样跑遍故乡的每一个角落。这是何等的美好。过一个酒年,这是我们的福气呀!
责任编辑:李洪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