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最盼望着过年就数小孩儿了,不仅可以吃好饭、穿新衣,还可以挣到压岁钱。想挣压岁钱就得去给亲戚拜年,长辈儿给小辈儿压岁钱有一定的寓意,表达可以辟邪驱鬼、平平安安度过一岁的美好愿望。
拜年从正月初一就开始,一直到初十,甚至到十五。“娘亲舅大,爹亲姑大”,说的是娘那边的亲戚当属舅舅为大,爹这边的亲戚当属姑姑为大,舅舅和姑姑同等重要。今天到哪家,明天去哪家完全是随心所欲,没有一定章法;出阁的姑娘带着姑爷、孩子回来,给父母拜年。家中有已经结婚的哥哥,就同时给哥嫂拜年,也就代表了孩子给舅舅拜年了。等到孩子大一些,就自己去姥姥家给姥爷、姥姥、舅舅等拜年,自己在家等着晚辈给自己拜年了。
小孩儿去姥姥家拜年,或是新姑爷去岳父岳母家拜年,很少有当天就回来的,要在那儿住几天。小孩儿叫“住姥儿家”,新姑爷叫“住丈人家”。碰上正巧来拜年的表兄弟或是“担挑儿”(连襟儿,姐妹儿的丈夫互称),那可闹得不可开交。有时因为开玩笑过头儿弄个半红脸儿,老人出面说和一下,就也能握手言和,互不计较。因为亲的总是亲的,永远也不会生分,俗话说“屁股臭,连着肉”嘛。晚上酒足饭饱后来点娱乐项目——打扑克,再带上点彩头儿,可以玩上大半夜。午夜时分,主人再抖落包果子(拆包糕点)、弄点白开水,来个夜宵儿,你一块、我一块的吃起来。不尽兴的接着玩儿,困了的就焐上被窝睡觉。在一个大炕上,不分男女老幼分别休息,没有丝毫忌讳。
小孩儿住姥家可是没时间限制的,少则几天,多则将近一个月。舅舅、舅妈一边笑骂着“外甥、外甥女是狗,吃了就走”,一边还得好吃好喝招待着。吃完后就到外边疯耍,基本上整个村子都得耍遍;去姑姑家,虽说“姑表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如果有合适的玩伴儿也许还能住几天,远不如在姥姥家随便。
中年人往往上有老下有小,需要两头儿照顾。一般都是提前备好年货,等待小辈人来给自己拜年,也随时准备款待给老人拜年的客人;同时要备好礼物,打发孩子去给长辈儿拜年。等到客人都招待的差不多,再去给仍然健在的长辈儿拜年,这时候往往都在初十以后。大多就是带着礼品到那儿看看,不在那里吃饭;有的因为避免啰嗦就下午去,总之心意到了就行了。
碰上过特殊节日的,除了必备的果子、瓶酒外,还要准备特殊的礼物。比如过“五十一”,一只鸡,拿八斤面,用旧报纸糊制“面兜儿”,二斤一个;过“五十九”或“六十六”,甚至“庆八十”或是“庆九十”,拿八斤白面和一个“和(huo)子”(一刀切出的大约二斤的猪肉,不允许添秤),闺女一般要拿个猪膀子(顶部修成椭圆形的猪腿)。
那时候去拜年,走着的居多,也有骑车子或套车的。中午盛行“八盘四碗”——四个凉菜、四个炒菜做盘儿,熬鱼、炖鸡,长条肉、四方肉做碗儿。尽管“嚼裹儿”(饭菜)没有现在的硬,但透着厚厚的亲情。现在随着交通工具的先进,不管多远也没有在那儿住的了,满桌的珍馐美味也不再香甜。以至于年味变得越来越淡,亲情仿佛则变得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