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下半年,我从团校毕业回到家乡,到一个养奶牛的小山村当村官,做村里宣传、选举工作。镇政府的钟书记、卢书记、弓委员负责联系、指导我的日常工作。这段时间不是太长,业务也不是太熟,许多实务问题还是认识得有偏差、学得不到位、很多想法也没有实施,只能停留在了脑海中。被调到政府办工作后,做起了“码字工”,行内人称之为做理论的伙夫。可是这份工作仍然没有持久,一位热心同学告诉我河北省国家公务员人民警察类正在招录报名,因为这个消息而改变了人生轨迹,我的警察梦成为了现实。
我省警察培养体制是先到警校学习两年基础理论课和实务课程,适应警务生活的养成教育模式,并获得警校大学学历后才能够到工作单位就职。行为心理学认为,二十一天的重复锻炼会形成一种习惯,三个月的重复会形成稳定的习惯。有人讲习惯的形成分为“刻意、不自然”(一至七天左右)、“刻意、自然”(七到二十一天)、“不经意、自然”(二十一天到九十天)三个阶段。可知,由“不自然”到“自然”需要七天以上的时间,由“刻意”到“不经意”需要二十一天的时间。总之,习惯性地重复某种练习或者运动,经过一段时间的养成教育,就会达到习惯成自然的目的。
踏入警界以来,给我感触最深的或者是对我改变最大的不是学校的教学课堂、也不是本区队数十个有情有义的兄弟,而是警校特有的养成教育体制。我自幼读书,到如今大概有二十五六年光阴,和我最亲的除了父母亲朋,就是这些老师、同学们了,在学校时间越长,接触书本时间也就越长,最后养成了“宿舍—食堂—教室—图书馆”四点一线的生活习惯,“两耳不闻窗外事”,每晚如果不看几页书就睡不着觉。警校时光虽然只有短暂两年——实际在校时间是一年半,但是他的训练强度远远高于普通大学,内务上,整理宿舍卫生,叠被子、保持三面整洁,打扫环境区;纪律上,每天五次站队三次查卫生,队值执勤;着装上整齐划一;上课时,列队进入教室,身体挺直、坐正;体能上,每日两圈早操、实训课。这一系列教学环节,养成了警校生独特的人格魅力。
早晨不到六点,天还不亮,值班区队长就吹响了起床的哨子,可那是也经常是被窝最热乎的时候,春宵一刻值千金,大家下意识“腾”地从被子里爬起来,伸伸腿直直腰揉揉眼睛、搓搓肚皮展展肩,开始了新的一天。紧接着,房间里的动静大了起来,有的弟兄还敞开地放上几个响屁,算是对美好的一天的欢迎。很快,上下衣联同鞋袜就像是一体的衣服一样,套在身上就朝楼下跑,整个楼梯听见的都是“咚咚”的脚步声。在操场上,两个大队,十二个区队,分别按照区队番号呈“回”字形排成方阵,大队长通常会站在中间训话,对那些起床较慢的同学,提出批评,当然对出操比较积极的,很少表扬,一般是不会有的。然后值班区队长喊道:“各区队按次序出操两圈”。警体区队长接到命令后,带队依次向操场行进。警校的操场给人很破的感觉,像是个等待存放垃圾的空荡的垃圾场,操场的路面是土质的,人多的时候一面跑一面尘土飞扬,像是在沙漠里边行进的部队一样。不过,弟兄们还是有点叫苦连天,毕竟大家都是刚刚上过大学,大学的绿茵球场条件要好一点,来到警校面对这些扑鼻而来飞尘没做好心理准备,几天后,陆陆续续有的弟兄挺不住了,嗓子发炎了。操场外墙边上就是祥云国际还没盖好的建筑楼群,一大早还是静悄悄的,可是等到上课时间,那里的工地也开了工,噪音很大,多多少少会影响到课堂的兴趣。
跑完操之后,还需要归队到篮球场指定位置,因为有些同学既不请假又不跑步,或者是跑到中途溜出队伍,或者也有装病的,大队长要点名,查看人数。之后便是早饭时间和打扫校园卫生时间,通常都是打扫完卫生再吃饭。每个区队都有事先划分好的卫生区,由区队长和各班班长(类似于大学的宿舍长)负责组织。我们区队的公共卫生区在后勤处的楼前,后勤的老师经常把车停在环境去,更为让人头疼的是卫生区的几棵大树到秋天落下一堆叶子,天天扫天天有,再就是那帮停车的老师们,经常把烟头仍在凸凹不平的洋灰地面上,给我们打扫卫生带来了极大的不便。通常我们都是一个班负责一天的卫生,也有的区队六个班全上,大家一起干,一个班一个班轮流着来的占多数,每个班六七个人,责任区是固定的,每个人干一点,要说也不是什么累的活。让人头疼的就是学校土大,到处都是土,似乎天天扫也扫不尽。每次一打扫完卫生,全身上下都是灰腾腾的,像是刚刚从建筑工地下来的工人们,一些比较爱打扮、爱干净的弟兄就不愿意干这些活,又碍于同班同区队弟兄之间的情谊,不去不合适,去了也不干活,就是偷懒、聊天,或者给大家讲一些黄段子,警校生说脏话似乎很正常,老师们在课堂上也对此没有异议。有的同学实在看不过去了,平时也关系不错的,就会督促一下,让他去做某一件具体的事情,这位兄弟也只是拿上扫把、簸箕象征性地像是绣花姑娘一样比划一下,乘其他同学没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挤在一堆聊天的弟兄们群里边。也有的弟兄很个性,要么不干活要么这一片的活都由我一个人干,他是拿出豁出去的样子,穿着比较干净的衣服,大包大揽把活都干了,回到宿舍换件新衣服。时间长了,弟兄们也觉得卫生区不是聊天的地方,人家干活咱吹牛本来就是不太协调,干脆我不去了,打扫卫生的时候我躲起来了,你干你的我玩我的,这样的弟兄占少数,况且我们也不应该因为他不爱干活就把他的全部优秀品质都否定了。“水至清则无鱼”,有的时候你对弟兄们太严厉了,或者是你用你那冷峻的目光多看了他一眼,他就会认为你看他不顺眼,慢慢地消失在你的视线之内。也有时候,你对其中的一些兄弟,出于性格、老乡等内在因素的激发,本着“良药苦口利于病”的原则,对这些兄弟讲了一些逆耳的忠言,这些话在他们那里是不得到认可的,当然他们不是反对你,只是他们不想活得像你一样那么累那么操心那么认真,弟兄们什么都明白只是不说,只是想游戏人生。在他们的人生哲学里边,只有开不尽的玩笑、喝不完的酒、抽不完的烟屁,足球、篮球是他们的主色调,打扫卫生区也只是他们自娱自乐的一个平台。起初,他们都会叫上我,一块出去玩,可是几次之后,我就失去玩的兴趣,渐渐地也就没有人叫我了。常常我这个做大哥的体会不到这些,待我真正地体会到了这些文化娱乐、哥们义气是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的时候,弟兄们早已找到了各自的伙伴,就剩下我自己孤零零的,只能带着“狗剩”、豆豆这些小兄弟去红旗大街上散散步、吃吃烤串的乐趣了,有时就连他俩也不愿意去了。一年多的卫生区管理,让我们养成了打扫卫生的好习惯,不论去到哪里工作,工作的的第一个内容就是打扫办公室卫生和熟悉业务。那些不愿意打扫卫生的弟兄肯定在单位也是不受欢迎的,他的懒惰也许会影响到人们对他的信用评级。我作为整个区队年龄最长的大哥,当然得多干活了,偶尔不免会发几句牢骚,不过一年半的在校生活,总算坚持下来了。有时也跟几个比较熟悉的弟兄们自我解嘲,想当年俺在政府办工作,围着领导转,如今角色变了,成为清洁工人中的一员了,还是工人更伟大更接地气。以后结了婚成了家,也得打扫卫生呀,怪不得人们都夸我们警察是好做家务的模范丈夫。
吃饭情景也很壮观,食堂就那么一个,窗口也就那么五六个,五六百号子老爷们儿同时涌进去,黑压压的统一着装,好似几条黑龙压在各个窗口。不过,你可别以为那场景很乱,实际上不是的,他比某些乱哄哄地上食堂吃饭的普通高校要有秩序,各区队的弟兄们自觉排队,排成一字长蛇阵,围绕着饭桌再弯回来。我觉得早饭是最没有营养和水平的了,小米粥稀得和米汤没有两样,油条又干又硬,土豆丝加馍土豆丝没炒熟且放的酱太多,本来这几样食物是很有营养的,但是做得太糟糕了,同学们有的议论说是喂猪的厨子,也有的说是学校后勤要的租金太高,也有的说同学们不舍得花钱——警校的饭要比同城其他院校的饭贵上几块钱,似乎这成了传统。不过饥饿是困扰我们的第一要素,所谓饥不择食,每天运动量是极大的,身体消耗大了,饿的也就快了,因而一到饭点就更加难忍了,再不好的饭食也会瞬间吃得精光,不留一点油水在上面。集合的时候,大队长三令五申不让早课前私自外出,但是学校饭食实在对不起观众,因而常有同学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结伴而出,门卫大哥一开始还管得过来,可是人出去的多了,都到外边去吃饭了,也就管不住了。大队长对此也表示理解,她也深知食堂的伙食状况,可是听那些老警校生说他们当年食堂更加糟糕且伙食贵。有一部分觉多的弟兄,早晨跑完操也不去食堂吃饭、也不到卫生区打扫卫生,第一要务就是睡觉,直接跑到楼上,盖上被子先来上一顿回笼觉,待快早课前集合时候,像狗一样爬起来简单收拾一下自己,就下楼集合去了。等到区队行进到食堂门口时候悄悄地溜进去,当然有时候运气不好,大队长就在食堂门后边站着,你一闯进去正好撞在她怀里,大队长就会站在那里看着这个要吃饭兄弟的囧样笑起来,这个兄弟往往大惊一场转身火速往教室里跑。也有时候,学生处的领导会查快上早课了还没有集合的同学,食堂也是个重点区,一般大队长是要陪着的,有学生还赖在食堂不走的,或者没有看见的,不管你吃完没有吃完,你都得很知趣地起身走。早晚最好吃的莫过于煮方便面了,精道味香,虽然是最没有营养,可是要是你正吃饭的时候,碰到学生处领导查岗的话,你就只有赶快跑的份了。饭后回到宿舍,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了。洗漱、整理宿舍内务、打扫楼道和厕所卫生(一周轮一次),还得提前二十五分钟到楼下集合。
早课前集合是警校一天生活的真正开始,书记、院长、副院长等校领导,大队长、副大队长,学生处、教务处的领导和老师们都会在路边“观看”——实际上是一种监督,因为弟兄们要排成四列方阵齐步走行进到教学楼里边,中间不允许有掉队去食堂和小卖铺的。每次集合都要点名汇报人数,有着一套汇报方法,类似于部队的集合方式。警体区队长负责整理队伍,需要卡着时间,待值班区队长吹稍前把队伍整齐了。各区队警体区队长将到队情况汇报给值班区队长,值班区队长再讲全大队到队情况报告给大队长、副大队长。大队长或者大队长指派副大队长开始训话了,基本上每天内容都是相同的,无外乎请假销假、课堂纪律、队伍队列、宿舍和卫生区卫生情况、学习党政领导讲话、传达文件精神、撰写心得体会、发展党员、翻墙逃课、上课睡觉等内容。整整一年半,天天是这些内容。每天大队长都要唠叨这些,敲打敲打我们,如果有一天他不说这些心里都有些不舒服。可是,我们也的的确确存在着这样那样的与整个区队不协调的地方,一旦被大队长盯上了,就没有好果子吃了,惩罚是必须的,一般都是到操场去跑圈,也有让打扫卫生区的。由于校领导和队里边的重视,早课前迟到者很少,整个大队偶尔能够看见那么五六个,当大家都整理好着装站好队伍的时候,来的较晚的弟兄总是想以火箭般的速度绕过大队长、校领导的视线,钻到方阵里去,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应对策略。身材比较矮小的,最好弄了,悄悄地溜到方阵的最边上,像个乌龟一样缩着脑门耸着肩一动不动,貌似告诉你我早就来了已经站了很久了。身材高大的遇到这种情况就有些哑巴吃黄连了,他知道自己很难躲过大队长的鹰一般的眼睛,只能事先躲在墙角等待机会,当看到大队长视线处于和他相反的方向的时候,他飞也似的绕到篮球架或者其他区队方阵人群的后面,猫着腰,像一只准备捉老鼠的夜猫一样,轻手轻脚地向自己的区队移动,待到了自己区队的方阵的时候才慢慢地直起了腰。还有更绝的弟兄,他明知道跑到本区队会花费许多时间,也就更容易把自己暴露在大队长的视线里,干脆我就跑到距离宿舍楼最近的区队中——当让本区队区队长点名的时候得把他列在已经到了的名单里。也有一些弟兄满不在乎,被抓住就抓住吧,不就是罚我跑步、打扫卫生或者是站在全队面前丢丢人挨挨训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脸皮确实挺厚。其实我挺佩服他们的,干公安就得脸皮厚点,否则镇不住那些违法犯罪嫌疑人,反被他们耍弄。弟兄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昂着头、挺着胸、目视前方,向教学楼开进,途中经过宿舍楼拐弯处时候,则会跟着警体区队长喊出“1、2、3、4”的口号。大队长要的就是这股精气神。
警校课程是很新颖的,他不像大学那样会有激烈讨论,一般都是老师在上边讲,我们在下边听,也不做笔记,老师要求不让做笔记,只管认真听,待下一堂课会安排大家实训,到时候就是动手动嘴的锻炼了。就这样一堂理论课链接一趟实训课的教学模式。对于我们这些已经经过大学的学员,听课反而是没有意思的了,大家最喜欢上的课还是实训课,学习一些走上工作岗位就能直接用得到的知识和技能,尤其是那种需要大家分成几个组来表演、模拟生活中民警办案、入户访查或者治安调解等工作时的场景,同学们踊跃参加,把自己最强大的幽默注入到了扮演的角色中。一开始,大家上课的积极性还是挺高的,全力配合老师的课堂效果,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认真倾听,按时完成作业。后来渐渐地有些麻木了,特别是一些职业道德、概论类的课程,大家的积极性很受影响,常常最后睡倒一大片。要是碰到知识量比较大、学识比较渊博、语言表达比较幽默或者是美丽大方的女教师的话,弟兄们还是很喜欢上他们的课,也会起哄给老师出一些比较古怪的问题,开一些让大家开怀大笑的玩笑,老师们也是很风趣幽默的,绝对不会责怪学员们,而是顺着大家的意思做些课堂以外的闲聊,提高大家的兴趣。人总是需要快乐的,需要幽默的,整天板着面孔照本宣科、威逼利诱或者炫富的老师肯定是不受待见的。警校的课程比较多,基本上一周五天排得满满的,只有周三下午会有些没课的时候,但是过不了一二周就会给你安排选修课或者是去听知名校友的讲座,大家都得带着马扎训练馆集合。我当时选修了模拟画像的课程,我们宿舍小张、小赵、小刘、路楠也选修了这门课,王工好像没选修,他是极其个性的、看什么都看得挺透的人,当别人都选修侦查专业的时候,他偏偏去选择治安专业,尽管选择哪个专业所学的科目都是一样的。去西柏坡的时候他好像就没去,天晴的时候他怕晒着了,刮风的时候他怕吹着了,下雨的时候他又怕淋着了,弟兄们一致推举他当班长,他一百个不愿意,但又无可奈何。如果有段时间课程突然少了下来甚至连讲座也停了的话,学校也不会让你无所事事,会安排一些体育项目来充实时间,比如篮球联赛、足球联赛等。不得不提的是警校的课堂纪律,那可真是独一无二的安静,绝大多数兄弟都在听老师讲课。即使有个别弟兄没有听课,他也不会做出干扰其他弟兄认真听课的行为——至少在我们区队是这样的,其实那个区队都有一些桀骜不驯的小牛犊子,咱不能因为他的某一方面的不听话就把他的其他方面的不听话全部都给抹杀了,这对他也是不公平的,我们是警察,我们必须受到“公平、公正、公道”的教育,我们必须被灌输先进的、正确的、坚强的警务教育理念和公安技能,来适应日益复杂的执法环境、服务多元化的大众需求。许多所学课程都是极其实用的,比如消防、治安、勘验、痕迹、急救等门类,两年下来学了三十多门。
课间时间,大家都在干什么呢?要么就是去厕所抽烟的,要么就是在班里睡会觉。烟瘾比较大的弟兄,一到下课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叫上几个同类的哥们去厕所吸上一支,提提神。我不抽烟,体会不到他们抽烟时候的乐趣和姿态。不过通过抽烟倒是个认识新同学、新朋友的好机会。抽烟的人总是爱和抽烟的人交流的,也就如同打篮球、踢足球一样。工作中不就是这样嘛,互不相识的两个人见面后光是耍嘴皮子、吹空气,哪有意思,幸亏有了烟酒这种交往媒介,使得大家在聊天尴尬的时候能够吸烟缓和一下气氛。若是在冬天,外边寒风凛凛,办公室冷气清清的,邀上几个道友去楼道吸两口烟暖合一下身体,聊聊天,精神为之振作,烟可以用来驱散寒冷。记得上高中的时候,有一位姓刘的数学老师说,教室里冷的时候,就让炉子往出冒点烟就暖和了,被窝里要是冷的话,就往被窝里放两个屁,被窝就暖和了,当时同学们哄堂大笑,其实这在化学上有其合理的解释。的确,如果实在冰天雪地里,有可能你喝上几口白酒也不如吸上几口烟使人精神振作。每次一到课间休息时间,厕所里边都成了烟囱,好像是刚刚失了火一样,鼻炎比较严重的进去一趟出来后鼻子会更加难受。可是,抽烟的兄弟们可能正聊得“happy”呢。睡觉也是打发时间的好方法,课间时间虽然不长,可是不怎么抽烟、上课又不爱听讲的弟兄,简直就是睡神,一睡就是一上午或者一下午,晚上等大队长查完岗之后拿出手机来上网聊天直到后半夜才睡,总之就是别人醒着的时候他睡着,别人休息的时候他上网,生物钟彻底的倒乱了。
午饭时间,弟兄们反而不想早饭时间那么着急了,中午给大家的时间还算合理。两个半小时,吃个饭、散散步、打个电话、睡个觉,很宽松的。有许多课程十一点一刻就下课了,按规定还有一堂自习课,一开始大家都比较自觉地遵守,最后为了中午能够时间充分点、多睡会觉,不上课的区队可以去吃饭了。一般地,多数同学会利用中午这段时间洗洗衣服,因为下午下课后除了集合,还要去运动,打打篮球、乒乓球,跑跑步,吃饭,打开水,也就没啥时间去洗衣服、晒被子了。下午上课,同样是延续上午的基调,一般下午只安排一门课,分三节来上。下午写课后又是集合时间,大家都等在操场上。每天下午的集合是一天中最重要的一次,当然这是我个人的感觉,因为每天下午的集合时间最长,大队长要对一天或者是一个星期甚至是一个月发生的大事情做点评,并对各区队的表现做评论,对一些被抓住的迟到早退者提出批评,并且要安排明后天相关的事情。反正就是生活、学习、纪律、卫生、班会这几大块,反反复复地说。有时,弟兄们乘集合的时间去打篮球、乒乓球,上楼去睡觉、打牌,甚至是私自外出上网吧的,待集合时没有及时赶到、迟到、或者是根本就下楼、不从网吧回来,都会被认为是态度不够好、不端正,受到批评,大队长生气的时候简直是河东狮吼,说的很难听。这种情况下,各区队的弟兄们都会像僵尸一样矗在哪里,一声不吭,静静地等待母狮子的平静。也有的弟兄排在队伍的后边,满以为大队长看不见他们,就会搞出些小动作,抓耳挠腮、玩玩手机、颤颤腿、逗一逗其他的队友。这些都逃不过大队长的火眼金睛,她什么都能看到,且口无遮拦,看到了就说、就训,看那气势,要不是看在你都奔三了,早就拳脚相加了。当然,她也会把自己生活中的一些高兴的事拿出来和大家分享,比如她儿子的事,她家庭的事,或者其他。总之,每天下午的集合耗时都比较长。在之后就是各找各的娱乐,赶着饭点去吃饭,打点开水,想洗澡的可以去澡堂子洗澡——每周偶数日子的下午开放。喜欢运动的弟兄一般都把下午休息时间花在锻炼身体上了,经常忘记了饭点。
晚自习前又是一次集合,带队进入教室上晚自习。大队规定,每天晚上七点各区队观看新闻联播。新闻联播结束后上自习一直到九点下课。有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到十点整,值班区队长会吹熄灯哨,各宿舍都得灭了灯就寝。有的弟兄动作慢了些,或者是躺在床上被玩手机,被抓住后会把手机没收了,大队长替你保管一周,再次被抓住以后,替你保管一个月,第三次被抓住以后,那就等你毕业了再问她要。大队长并不是每天都亲自检查宿舍,她值班的时候肯定要检查,平时嘛,可能要看她心情了,说不准你正在宿舍玩的开心的时候,她就进来了,把你的牌具给没收了。也有的弟兄晚上出去有饭局、打台球、打游戏、逛超市的,超过熄灯时间才回来的,一旦遇到大队长突击检查,区队长也帮着给撒谎,常见的理由无非是:在楼下打电话、去超市买东西、上厕所、在水房洗衣服,或者是从其他区队找熟人来顶替。大家普遍存在着侥幸心理,认为大队长不会全都认识每个宿舍的每个人。不过这些方法有时候灵有时候不灵,但是弟兄们和大队长斗智斗勇的场景确是在时时地上演,过去、现在、将来。平心而论,弟兄们上晚自习看书的不是很多,连整个区队的一半也达不到,多数同学都是靠手机、平板来度过晚自习的。
尽管我们在执行警校养成教育过程中不是很认真,有时候还会跟大队长“作对”、明争暗斗,但那些只是每个人心目中仅存下来的灵魂深处最真实的举止,是一个新警员张扬个性的体现。他们在有太多的不规范的举动,但总体上没有跳出学校养成教育培养模式的樊笼,仍然坚守这个底线之内。事物都是对立统一的,养成教育和弟兄们的自娱自乐本身就是一对矛盾体,只要队长们扮演好指挥手的角色,我们就能够既学到好习惯,又能找点乐趣。笔者曾经对已经毕了业的弟兄做过访谈,他们都一直觉得警校养成教育影响其一生,同时在警校发生的左右故事——那些年,我和弟兄们一块练、一块疯,都是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