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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坷人生
作者:许名华(江西)

罗家沟四周环绕着青山绿水,层层叠叠、一起一伏的大山还是大山。

村头的那棵曲曲树,疮疱鼓鼓,伤痕累累,弯弯曲曲、枝枝杈杈依然屹立在村西头,路边的土坎上。

正值满树红叶的季节,是那么的火红,那么的炫丽。

此刻的罗林,站在那棵曲曲树下,久久地沉思着……

看那红了又绿,绿了又红的曲曲树?

看那一弯一曲的山村小路?

看那一起一伏的大山?




“这样的崽子,等于没有喔。”村里老八婆鼓着眼睛说。

“一个饭桶,____装饭咯。”叔公看到罗林就来气地说,把烟斗在板凳上,敲得啪啪响。

“狗屎草也会开花哇?。”婶娘听着那些碎语闲言,心里不服气地说。

……跛脚狗。”村里的小孩子们,当着歌儿唱:“狗跛脚……

罗林的乳名叫狗崽。从娘胎里生下来,就长着一条走路一瘸一拐,不方便的跛腿。

******

“生字默写喔。”

“生字默写喔。”

罗林说一句,王立跟着学一句。

王立的学习成绩,总是落在罗林的后面。每当晚饭后,都要替王立补习。

“不要我说一句,你学一句。”

“不要我说一句,你学一句。”

王立不愿意学,故意无事找事。要不是后妈的吩咐,罗林才不愿意自找麻烦。后妈要罗林怎么做,他不得不做。

罗林呕着闷气,在王立的脸上,轻轻地扇了一书本。

“呜____,呜____。”

王立大哭着,向他妈妈告状。

“妈,”王立很受委屈的样子说:“狗崽打我咯。”

王立从来不称呼罗林为哥哥,罗林比王立大一个月。王立的妈妈,是罗林的后妈。王立跟着他妈妈,改嫁到罗林家里的。

妈妈听到哭声,急匆匆的赶过来,揪着罗林的耳朵,使劲往上提。就好像老鹰捉小鸡一样。

“你敢打他?”后妈口出狂言:“我就打你……

罗林用手捂着,被后妈拧的又酸又痛的耳朵。眼泪扑唰唰地流了下来。

只要罗林对王立不顺心,王立就哭喊着,向妈妈告状。罗林就等着被挨打的份。

亲疏难于两全,亲生的就是亲生的。后妈私心很强,只可以王立打罗林。但是,罗林被王立欺负,也不能还手。

罗林很委屈,有苦无处诉。爸爸在广州‘鸿发’建筑公司,吴贵爸爸的手下做搬运工,长年累月在外面,一年下来也难得回来一趟。他不敢打电话给爸爸,为了这个家他怕爸爸分心,妈妈过世这么多年,爸爸难得组建一个家庭。这个家不能因为他而被拆散了。有家比起没有家要强多了,有家他必然不会孤单。

妈妈在医院生下他,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而死亡。是爸爸一把屎一把尿,亲手把他带大的。

记得七岁以前,所过的孤单日子,罗林的确过怕了。乡镇幼儿园不收他,跛脚步行迟钝不方便,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幼师也怕给自己增加风险负担。

有时候白天无玩伴,趁村里婶娘在家,会去她家走玩打发时间。闲暇时婶娘会教罗林写写字,他好学入手很快,一学就会。罗林大脑灵活好用,婶娘也很疼爱他。

婶娘是军烈属,她的丈夫在部队,派到乡下执行任务,一次抗洪救灾牺牲的。她是从城市里嫁过来的,有文化还当过老师,丈夫死去后未改嫁,膝下无儿无女。

罗家沟的村里人,个个都很尊敬她。

山村里和他一般年龄的小孩子,都去上幼儿园了。唯独只有罗林,呆在家里混耗着、那孤单寂寞的日子。

每天爸爸要到村外头,做零时工赚钱养家,很晚才能回来。一大早爸爸要出门,就给罗林留好中午吃的饭菜,放在锅里热着。日头当空照,看到人家烟囱冒出一股青烟,那就是中午了。他就从锅里端出饭菜,顺便吃上一顿。

罗林好怕黑,到了晚上就难过了。山村里的泥巴墙,屋内的空间,再亮的灯光也显得好昏暗。

“吱____,吱____。”

是什么东西在叫?

老鼠叫么?

老一辈人说,大人不在家时,小孩子不能随便打瞌睡,睡着了老鼠会咬耳朵挖眼睛。

罗林好怕,哆嗦着缩蹲在墙角下,等待着爸爸回来…..

有一天晚上,爸爸回来脸上流露着,几多年未见的喜悦笑容。

“狗崽。”爸爸抚摸着罗林的头说:“爸爸给你找个新妈妈回来,好不好?”

罗林听到这个喜讯,当然好高兴,不停地拍着小手说。

“好哇。好哇。”

家里有了新妈妈,就有了温暖。罗林就不会孤单。

因为是二婚,就免去了山村里的礼节仪式。新妈妈嫁过来的那天很草率,没有亲戚陪同,着实的低调。

山村里的风俗,男方在家里等待。新妈妈的到来,爸爸美滋滋地出门迎接。

走进家门时,新妈妈的后面,还紧跟着罗林一般大的小男孩。

新妈妈刚刚入座,小男孩也挤坐在新妈妈的旁边,爸爸给罗林一一介绍。

“狗崽。”爸爸拉着罗林的小手,来到新妈妈跟前说:“喊妈妈。”

罗林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妈妈。

……妈妈。”

“喔……

新妈妈喔了一声,噘了噘嘴把脸别了过去。

爸爸继续介绍着说。

“喊弟弟。”

罗林很听话,顺从地叫了一声弟弟。

……弟弟。”

小男孩没有应声,一双陌生眼睛扫视着罗林,从下到上打量了一翻……

爸爸亲自下厨,准备中午饭。新妈妈也好勤快喔!来到爸爸的旁边打下手帮忙,切鱼、剁肉、配菜……

东拼西凑,硬是拼齐了十二道菜。

时近晌午,一家人有说有笑,欢欢喜喜地吃了一顿团圆饭……

******

昨天,三年级期中考试,全班成绩罗林赢得了第一名,他不是很高兴。放学回家的路上,王立和同村的吴贵出主意,把好几位同学的书包,挎在他的肩膀上,解成绩落榜之气。本来就长着一条残疾的跛腿,却步行艰难的罗林,加上好多个书包的重量,他被挎压的气喘嘘嘘很是辛苦。

罗林不知道往后的日子,王立和吴贵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整他……

今天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是自由活动。

还差五分钟就放学了,同学们在整理文具。

“咦……?”吴贵满脸疑问的口气说:“我的钢笔不见了。”

王立带着些许肯定的语气说。

“是被人家偷了呗?。”

吴贵从桌位上站了起来说。

“查……

同学们一致赞同地说。

“查……

每一位同学坐在属于自己的座位上,耐心地等待着吴贵的检查。

吴贵一个同学接着一个同学的书包,仔细地往下翻查。终于轮到罗林接受检查了。

吴贵从罗林的桌箱里,搜出了一支钢笔。

“哎吔……”吴贵手拿钢笔,在罗林眼前晃了晃说:“是你偷我钢笔?。”

罗林好委屈地说。

“不是我偷的。”

王立反驳罗林说。

“东西都搜到了,还说不是你偷的?”

罗林知道不管怎么解释,自己是清白的,人家也会不相信。

在人家眼里你就是一小偷。

发生这样的事,老师根本就不知道。教师楼与教室相对面,隔空是操场距离太远,大约有三十米之余。

十六点三十分,放学鈴声响起。同学们来到操场上,各自归队站好。

老师从教师楼出来,十分严肃地站在队伍的前面。

“立正,”老师在整齐队列:“向右看齐。……

同学们认真地听着老师训话,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

老师的话音刚停,吴贵向老师报告。

“报告____。”吴贵向着老师一个举手礼说:“罗林偷我钢笔……

老师的眼睛,向队列里扫视着说。

“罗林站出来。”

罗林唯唯喏喏地站出了队列。

“其他同学向后转,”老师接着说:“……起步走。”

罗林有些胆怯的眼神望着老师。

老师面带慈祥,以一种疑问地口气说。

“你偷人家钢笔?”

罗林认真地说。

“我没有偷”

老师追根问底地说。

“人家会无故说你偷哇?”

“钢笔在我抽屉里查到咯。”罗林语气肯定地说:“反正我没偷人家钢笔。”

老师告诫他说。

“记着不能学坏喔。”

罗林没有做过的事,当然不会承认。

“我不会偷人家东西”

老师也知道,罗林是个很诚实的学生,发生这样的事也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嗯。”老师说:“回去呗。”

回去路上,吴贵他们走在前面。罗林走在后面,宁愿跟吴贵他们拉远一段距离。

罗林刚踏进家门,就看到王立踮着脚尖,把嘴凑进在他妈妈的耳旁,压低声音在嘀咕着什么。

后妈怒火冲冲挡在罗林面前,推搡着他跌撞到饭桌旁边。

“废物。”后妈破口大骂:“偷人家东西。”

罗林努力平衡身子,尽量使自己站稳。

“啪。”地一声脆响。后妈在罗林的脸上,狠劲地扇了一巴掌,歇斯底里地说。

“跪下。”

罗林不敢抗逆,顺从地跪在地上。

一直就这样乖乖跪着,终于后妈他们吃过了晚饭。后妈端着饭菜过来,让罗林继续跪着吃饭。

罗林委屈拗气不吃饭,把脸别过一边去。

后妈又重击了一掌,扇打罗林的头上。他被打的大脑嗡嗡作响,整个身子颤抖了一下。

“赌气不吃饭?”后妈怒气未消地说:“继续挨打……。”

好汉不吃眼前亏。没办法罗林伸手,把碗接了过来。

后妈站在一旁,监督罗林吃饭。

罗林一边吃着饭,一滴滴眼泪掉在饭碗上。

后妈的表情十分严肃,脸色煞青的能够刮下一层霜。罗林看了由心里面发怵。

“吃完饭继续跪。”后妈双眼瞪着罗林摇了摇头说:“跪到我睡下了就可以起来。”

也不知道跪了多长时间,罗林的两腿跪着又疼又酸又麻。

罗林看到后妈房里的灯熄了,才敢从地上站立起来。他不敢弄出声响,关好灯蹑手蹑脚地爬上床睡下,他仰躺着难于合眼入睡,他想了很多很多……

事与愿违?

想像中的美好,面对现实却是相反。

后妈的到来,罗林跟本上没添置过新衣服,身上所穿的衣服,都是王立所穿过的、过剩的、多余的旧衣服。

罗林也很识相,后妈的偏心做作,他不敢有不服气的要求。因为,他不是后妈亲生的。

在后妈的眼里,罗林就是一个废人,是那么的多余。有亲妈的孩子视如宝,王立在家里,根本上不温习功课,空闲时间很多,不是看电视剧、就是打开录音机听歌……

罗林就不一样,在家里想看课本也没有时间。他要做家务活,时间被后妈安排得满满的。升灶火、扫地、洗碗筷、还要放鸭子……

每天罗林比家里任何人起得早,先把锅里盛满水,升着了灶火。然后,要把鸭子放出去。

放鸭子要走一公里的山路,翻过门前对面山坳的水潭里。

“喔嘻____。”罗林吆喝着:“喔嘻____。”

鸭子走在前面,罗林拿着一根三米长的细竹竿,紧跟在鸭子的后面,挥动着竹竿指挥着。山路坑洼不平,加上罗林走路不方便的跛腿,每一次跌倒了又爬起来,忍着疼痛擦了擦跌伤在流血的腿,咬咬牙一跛一跛艰难地继续往前行。

罗林回到家里,村里那些念书的孩童们,早就上学去了。后妈不会给罗林留饭菜,他饱是一顿饥也是一顿,胡乱的吃下一点剩饭剩菜,急急忙忙地赶往学校。

来到学校罗林又迟到了。迟到的学生不能进教室,在门口站着听课一堂。

罗林迟到站堂,不知道站了多少回,他也数不清楚了……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好好地睡一觉,明天还要上学去。

******

每一次学校里少了东西,就是罗林偷的。他的脸上好像刻着小偷二字。

被老师训话、站堂的警告;王立回家告状,被后妈挨打、饿饭的惩罚,不知道有多少回次。

罗林受冤枉的压力打击太大,曾经几次都不想念书。但是,他要念书,还要把书念好,他绝不能放弃念书……

今天是星期五,下午第一节是劳动课,搞清洁卫生扫地,教室内外、教师楼打扫一遍。

老师点名安排,罗林一人大扫教师楼。

罗林细心地打扫,不放过教师楼的每一个角落。

快打扫完成,就剩下门角落了。罗林轻轻地打开门扇,拿起扫帚准备清扫。一张花绿色、半折叠的新纸张,呈现在他的眼前。

罗林觉得好奇,从地上捡了起来,拿在手上轻轻地辦开纸张细看。

“哇噻____。”罗林轻呼了一声。

原来是一张,面值五十圆的人民币。

罗林拍了拍‘呯呯’直跳的胸前,把纸币揣进了衣兜里。用铝皮铁斗收集好垃圾,快步地提了出去。

老师站到远远的一侧,看着罗林的一举一动。

上第二节课,老师来到讲台前刚刚站定。

罗林站起身,手里拿着纸币,高举在空中摇晃着。

“老师。”罗林大声说:“我捡到钱了。”

老师挥了挥手,示意罗林坐下。

“嗯哼……”老师干咳了一声,以肯定的语气说。“可以证明,罗林不会要人家东西。”

此刻,罗林深深地呼了一口凉气。

“我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老师接着说:“是栽赃、嫁祸……

终于,柳暗花明了。

罗林静静地坐着,细心地倾听着,老师所讲述的每一句铿锵有力的话。

“可恶。”老师的教鞭,在讲台上敲的叭叭响地说:“是恶人先告状。”

王立和吴贵不敢直面看老师,久久地低下着头。

老师眼睛看着王立和吴贵,十分严厉地警告。

“王立、吴贵你们做了些什么事?你们自己清楚。”老师告诫般地口气说:“这种行为绝不能有下次……

下课后,罗林轻松地走出教室外面,解开了蒙受冤枉的包袱,心情舒畅多了。

从那以后,罗林被王立、吴贵的欺负也收敛了很多。

哎!日子还长着呢?

罗林简直是一片迷茫。

 


九年义务教育已经念完。

罗林以优秀的成绩,顺利地考上了高中。念小学那时常欺负罗林,而使罗林最讨厌的吴贵,也考取了同一所学校,但是不和罗林同一个班。

要说起吴贵,虽然和罗林同一所学校,就是偶然相逢狭路,也不打招呼等于视而不见。

王立考取落榜,等待在他面前的路,只能回家种地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爸爸得了一种痛风病,遭受疼痛的折磨,双腿努力站起来都很艰难。建筑公司派专车把爸爸送到乡镇,因为山村交通不便,靠人力抬了回来。医生说爸爸的痛风病,是先天性病灶,再不能做体力劳动,必须多加调养是否能够康复?医生也毫无把握地摇着头,现在还没有这种医药可治愈。

后妈大部份时间,需要看护躺在病床上的爸爸。家里种地的负担,就全落在王立的肩膀上。

用牛耕田松土工序繁杂,耕作的人太累辛苦。王立自作主张,把家里的两头黄牛卖了,积累卖牛的资金,买回来一辆小型旋耕机。

旋耕机松土速度很快,一整天松土面积,可达四亩有余。村邻们和王立双方谈好价钱,都很愿意把田土,转让给王立去承包松土。松土一次性成功,马上可以种植农作物,即省了时间又省耗劳力。

家里等于是王立一个劳动力。王立种地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从地里收工回来,就是一顿数落。

“喂着一些蛀米虫。”王立生气地说着,把瓢、盆、碗丢摔的呯嘭响:“只晓得吃,不能做咯……

******

学校需要居民户口本复印件,为了办理证件具全。没办法?这个星期天,罗林必须回家一趟。

当天晚上,一家四口必须上桌吃饭,开一个家庭会,这是王立的主意。后妈搀扶着疼痛难忍、步行艰难的爸爸,各归原席地坐下。

王立嘬了一口茶,抬起像受了莫大委屈的一张脸。

“这个家靠一个人负担太累了。”王立愁眉紧锁地说:“我吃不消。……

因为受疼痛的折磨,爸爸不能坐得太久,强打起精神忍耐着。

“嗯----。”爸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你说咋的就咋的。”

王立眼睛都不眨一下,久久地看着罗林。“哼哼?”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一种冷笑说

“家里面的消费,我和狗崽各承担一半……

也就是说,家里需开支消费一百元,王立和罗林平均各摊派上交五十元。

爸爸两腮憋得通红,摇着头没说一句话,想站起身离开。不曾想站不稳,整个身子溜滑在桌底下。

后妈挽着爸爸,罗林也在帮扶,把爸爸送回房间放躺到床上。

厨房里还传来,王立不服气的喊声。

“不能就这样了事,还没说妥呢。”

罗林急匆匆地来到房间门口,息事宁人地态度回答说。

“照做就是了呗。”

王立是在针对他,罗林当然知道,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王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万一撇下这个家不管会更加麻烦,就会成为一盘散沙。

一家人被闹得不欢而散。

昨天晚上,罗林整夜未睡。一大早就来到,村西头的曲曲树下,久久地呆坐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又下着毛毛细雨,打湿了头发打湿了衣衫,他全然不知。

婶娘路过发现了,不对劲的罗林。却赶忙走近前去。

“狗崽。”

罗林发呆地坐着,根本上没听到婶娘喊他。

“狗崽。”

婶娘继续喊着,伸手在罗林后脑勺上轻推了一下。

罗林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是婶娘。喉管里哽咽着,轻声地喊了一声婶娘。

……婶娘。”

婶娘摸着罗林湿漉漉的头,问着说:

“家里出了什么事?跟婶娘说呗。”

罗林的头摇得像拨郎鼓似的说.

“书念不下去了,书念不下去了。”

婶娘也替罗林着急地说。

“书念得好好的,咋么就……

罗林忍不住哭出声来,说。

……婶娘。我好想念书哇。”

看到罗林哭的那么伤心,婶娘也不由自主地流着泪。

罗林把家里发生的事,细细地告诉了婶娘。

婶娘双手捧着罗林的脸说:

“家里摊派的钱,暂时我替你垫上。”婶娘轻轻地拍了拍罗林的肩膀说:“记住是暂时咯。”

罗林发自内心感激,不停地点着头说。

“谢谢婶娘。”

婶娘继续接着说。

“这是动用我的防老钱,会赚钱了要归还的哟。”

罗林向婶娘下保证地说。

“一定归还,一定归还。

只要能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就是万幸之中的万幸。

“哎!”婶娘长长地叹了口气说。

“想要念书,就要学会解决面临的困难。不然……

罗林倾听着,婶娘所说的每一句话。

说完婶娘转身离去。罗林目送着婶娘,那佝偻的背影晃晃地已经走远,消失在西村头的那一边。

******

回到学校罗林开始计划着,一面不耽误读书,一面要打工赚钱……

每当星期天以及课余的闲暇时间,罗林努力地去找工作。他走了一街又一街,串了一巷又一巷,依然未找到工作。他找过的酒家、商场、夜市……虽然招聘员工,但是须聘用的是长期工。罗林的条件缺陷,是脚残疾又是在校生,不符合要求免谈。

罗林没有气馁。他每一次的每一次地找工作,鞋底已经被磨穿,脚底也磨伤了。他也没有放弃找工作。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找到工作。

又是一个星期日的夜晚,月色银光泻满大地。罗林不能停下来,一有空闲时间继续找工作,一家接着一家地找,罗林蹑蹑地走在城东街尾,这里七色彩灯高挂,人声鼎沸。他来到一家十分豪华的夜市门口停下。

门前左侧安放着一块,醒目的招聘启示。上面写着:‘本夜市急聘洗碗工若干名,能吃苦耐劳,工作时间晚上20点至24点。工资按每小时八元计算。注:特供免费工作晚餐一顿。有意应聘者找前台服务员面议。

罗林混在熙熙攘攘、进进出出的人群里,来到前台说明来意,服务员打量他一翻,接连摇着头意思是不合格,纤细的手扬了扬,示意他出去。

刚转身准备出去的罗林,后背不轻不重地被拍了一掌,转过头来一看,原来是在校同一个班的林芳。

罗林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林芳说:

……是你呀!林芳。”

穿着海洋蓝色服装,服务员的妆扮,林芳显得更加艳丽。

林芳偏着头,‘啐’了一下小嘴说:

“你来应聘?”

……嗯。”罗林应了一声点着头。替林芳些许羡慕地说:

“你在这里上班啊。”

林芳向他摆了摆手说:

“这家夜市是我家开的,我在这里打下手。”

林芳说着拉着罗林的手,左串右插来到墙角落,选择了一张桌,面对面席位坐下。

服务员提着壶,替他俩各斟满一杯茶。“请慢饮。”向着林芳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离开。

林芳觉得好奇,以探问着口吻说。

……找工作。你不想念书了。”

罗林低着头肯定地回答说。

“必须找到工作也想念书”

林芳知道对罗林的条件来说,是很难找到工作的。她说:

“一般应聘工,是不收在校生喔。”

此刻的罗林觉得工作的确难找,精神萎靡地摇着头说。

“家里需要钱,念书要用钱。找不到工作我只能退学了。……

林芳没想到,罗林的家境那么糟糕。听了罗林地讲诉,也深感同情。

“应聘的事包在我身上,”林芳一本正经,拍了拍胸脯说。“明天晚上可以来上班。”

有了林芳这颗定心丸,罗林发自内心的感谢。说:

“谢谢你!林芳。”

临走时,林芳十分热情,把罗林送出夜市的大门外。

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了一份工作。

罗林的内心,说不出有多高兴。

为了找工作,几多少个晚上,没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这个晚上,他睡的很香很香。

******

是林芳向校方班主任老师,反映了罗林的家境情况。

今天本来罗林的心情很惬意。刚吃过午饭,班主任老师要找他谈话。不知道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使罗林心里面忐忑不安。

走近教师楼门前,老师早就坐在桌位上等着罗林。

罗林很有礼貌,向老师打了一声招呼。说:

“老师!”

“进来吧。”老师说着热情地搬了一张凳子,示意让罗林坐下。

“谢谢!老师。”

罗林说着已入座。

老师很温和的态度说:

“你在找工作?”

罗林低下着头说:

“是的。”

老师同情的口吻说:

“又要工作又要念书,是很辛苦咯。”

罗林咬了咬牙龈,眼睛泛红地看着老师。说:

“没办法,家庭条件逼出来咯。”

老师嘱咐着罗林。说:

“不要耽搁了学习喔。”

罗林觉得自己只能往前冲,好像下决心点着头说。

“我会努力去做好,必须做的每一件事情。”

……-嗯。”老师拍了拍罗林的肩膀说:“好样咯。”

说着老师挥了挥手,谈话已结束,示意罗林可以离开。

******

放学的鈴声响了,老师宣布下课。罗林急忙整理好课本文具,匆匆地向校门外走去。

林芳早就在校门口,等候着罗林已经十分钟有余了。

罗林心情疑重,紧跟在林芳的后面,走的气喘嘘嘘。林芳走路故意加快速度,在挑逗着罗林找乐子。不过,她的做作是善意的。

林芳已经拉开了一段距离,向罗林招手说。

“快跟上来呀。”

只要罗林没跟上来,她就会停下脚步等着罗林。她的心情是那么的愉悦,笑声是那么的灿烂……

进到洗碗的工作岗位,环境是陌生的、人是陌生的、工作是陌生的,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林芳把洗碗的每一道工序环节,清洗、消毒、包装以及储存……当着罗林的面示范一遍。

万事开头难。罗林做事不偷懒很卖力,尽自己的所能,不懂的问题向老员工请教。这一个晚上,他做的很累。老员工很乐意帮他讲解问题,有一种亲切感。他由衷地高兴,心情压力也轻松了很多。

完工下班洗浴后,回到学校已经快到零点三十分钟了。

罗林很后悔,临出校门时,匆忙间没向门卫大叔交代一声。看来要在门外睡上一宿了。

学校有规定,晚上十二点后,是不开校门的。只能试一试了,是否能开门让他进去,那就得碰运气了。

罗林鼓起勇气,轻敲了三下响门,压低了嗓音喊着说。

……大叔!开一下门。”

门卫室传来,‘唽唽哸哸’从座位上起身的声音。

“是罗林吗?”大叔问着说。

罗林很礼貌地回答说。

……大叔!我是罗林。”

门卫大叔打开小门的窗眼,探出半个头来,用十分警惕的眼神看了看。然后,打开着半扇门说。

“进来呗。”

“谢谢!大叔。”

说着罗林挤身进去。

门卫大叔追上前,拍了拍罗林的头说。

“老师交代过进宿舍要放轻脚步,不要影响同学休息。”

罗林听着点了点头。

门卫大叔顺手指着门卫室,继续说:

“明天晚上把被席搬过来,到门卫室睡觉喔。”

原来老师对他的关心,替罗林开了绿灯。

罗林轻轻走进宿舍,不敢开灯摸着上床和衣躺下……

******

日子一天接着天地过去。罗林每天晚上上班,利用早读时间,完成昨天老师布置的作业。

每当下午放学,罗林照常去上班,林芳都会在学校大门口等着他。

林芳告诉罗林,她的爸爸对他所做的工作很满意,老员工对他的评价也很高,工作细腻卖力。

罗林的学习成绩,也没有退步,在班级上仍然名列前茅。老师也表扬赞赏他。

终于,捱到了这个月底。罗林上班二十五天,领到有生以来,劳动所得的第一笔工资八百元。另外还加领了五十元全勤奖。

整整八百五十元拿在手上,罗林好高兴。他计划着一半拿回家用;一半存放着做自己的生活费,另外还要归还婶娘,给他救急的钱。

最近,他写了一篇短篇小说:《人与神》在省级文学竟賽中,获得了优秀奖。

这几天,罗林的确打心里面高兴。他所付出的劳动,看到了成绩,看到了果实。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只顾埋头努力地工作,休息时间不充沛,那对身体等于是在慢性自杀,当你感觉身体实在太累了,精神也会开始麻木。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呯----”地一声就就倒下了。

罗林是班上学习委员。今天上午,上完最后的一堂课,他把每一位同学,交上来的作业本忙着整理好,抱在胸前颠步出去。刚走到教室门前,眼前一片黑暗,大脑“嗡”地一声响。

“呯____!”地一声,罗林重重地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昏迷了过去。

是班主任老师,亲自把他背进了医院。

医生说,罗林是因为劳累过度,导致身体虚脱。

罗林在医院的病床上,足足躺了两天一夜,才苏醒过来。

他沉重地抬起眼皮,微微地睁开眼睛。

林芳靠近床前,惊喜地握着罗林的手说。

“罗林你醒了?没事就好了。”

罗林精神萎靡,带着疑问轻声地说:

“我这是在哪里呀?”

“是在医院”

有人关心地接过话题回答说。

罗林听到是很熟悉的声音。强打起精神,眼睛搜寻着陌生的周围。

站在床前,是班主任老师,还有一位是校长。

罗林不知道用什么言辞来表达。感激地说:

“谢谢!老师;谢谢!校长。”

说着的罗林,又合上了眼睛,沉沉地睡去。他的确太疲倦了。

两位老师和林芳,一直守护在罗林床前,整夜未合眼。等着罗林苏醒过来。

罗林在医院病床上,足足躺了四天。

是林芳垫付上,医院所有开支费用。

出院的那天,林芳来接罗林。

没想到的是,使罗林最讨厌的吴贵也来了。

回来的路上,特别是吴贵,走路时右手总是挽着林芳的肩膀,林芳也不害羞,很自然的表情。

看来他们的关系,不同一般。

走在他们前面的罗林看在眼里,他很不愿意在这种场合里,看到吴贵的突然出现,觉得吴贵是那么的多余。罗林别过脸去不情愿多搭话,一心走自己的路,反正他很憎厌吴贵。

想着想着,罗林摇了摇头。

不要去想那么多?当然,林芳对他的关心、帮忙,罗林由内心地感谢。

******

老师对罗林的关心,向教育局和民政部门反映,经过调查核实,罗林的家庭情况属实。

罗林的家庭定向为特困户、低保户、精准扶贫户。

教育部门还减免了罗林的学费。

罗林就好像暗角里的幼苗。终于,见到了阳光。

今天,罗林一大早起来,他伸了一个懒腰,觉得空气是那么的清新。初晨的阳光,从窗户里透射进来,是那么的灿烂炫丽。

 


王立已经结婚了。

他是王家一脉单传的独苗。是老家那边亲叔叔辈,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一手操办完成,王立的终身大事。

可喜可贺!罗林考取了一本,被录取吉林省师大院校,已经念大学二年级了。

爸爸的痛风病愈来愈严重,双脚疼痛的不能着地已经麻木,整天躺在床上受着疼痛折磨。时刻的嘴里,“嗯----,哼----。”断断续续地喊着疼。

这一段时间,王立整天吵着要分家。还打电话到学校里来,说家里有急事,催促罗林赶快回去。罗林没来得及问个究竟,家里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是爸爸已经过世了?罗林千千个疑问。

罗林向老师请了假,说明了家里的困难情况,老师批准了他十天假期。

老师要求说:“办妥了家里的事,尽快回学校上课.…..

心急如焚的罗林计划着,决定今天下午启程,明天上午就能到家。

市区搭车很准时又方便,罗林很快就坐上了长途班车。

坐在车上的罗林,眼皮一直不停地跳。

好像有不祥的预感发生,使罗林坐卧不安。

终于,罗林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家里……

罗林还没进家门,就听到屋内在吵架的声音。

王立的吵声最大,刺骨使人心寒。

“我就是家里面的一头牛……

后妈无可耐何地说。

“都怪我咯。……命薄。”

王立以一种抱怨的心态,嚷嚷不休地说。

“是你硬要嫁过来,都是你把我拖下了水。”

后妈气的眼泪直流,摇着头说。

“没办法咯,你爸死得早,怪我没能力养你。”

“这个家迟分不如早分。”

王立气愤地说着,狠狠的一脚,把面前凳子踢翻,凳子摔在墙角上,被撞得四分五裂。

“分家就分家呗。何必呕气?”

罗林心平气和地接过话题说着。跟本不理睬王立他们,径直进里屋,来到爸爸床前。

……爸。”罗林轻轻地喊了一声。

爸爸睡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眼睛微睁地流着泪。

后妈随后跟了进来,情绪很低落地说。

“刚才医生给你爸打了止痛针。”

爸爸穿着整齐,床位也很干净。看来后妈照护爸爸,是无微不至的。

******

分家那天,罗家村前晒谷坪上围了一圈的人。都是王立老家那边王家村,来帮王立搬家具的亲叔辈们。

是王立经手买回来的家具,都归王立所有,必须搬走。有旋耕机、彩色电视、缝纫机……

罗林站在家门口旁边,距离三米远的土坪上,没有说一句阻拦话。只要王立需要的东西,就让王立搬去。

家里面就好像来了一帮,强悍的土匪。家里面的东西,被洗劫一空。

临走时,王立冷冷的表情,瞄了一眼罗林,牵着老婆的手,大踏步的离去。

王立离开这个家的心情,没有一点留恋的感觉,也没向妈妈打一声招呼,他走得很轻松,走得很自然。

医生给爸爸看病来了。从里屋匆匆走出来,告诉罗林说。

“你爸爸已经过世了。”

罗林听到爸爸的死讯,直奔进里屋。走近床前,罗林摇晃着爸爸冰凉的躯体,希望爸爸能够醒过来。

“爸爸____。”罗林伤心地哭喊着,那悲痛的泪水‘哗哗’流淌。

医生把罗林拉开,安慰着说。

“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便……

爸爸一定是被气死的。

后妈从衣柜里,拿出新衣服给爸爸穿上,按照山村人的风俗,给爸爸梳理整妆。后妈默默无语,流着的泪水打湿了衣襟。

爸爸的死讯,很快在村里传开。

最早到位的是婶娘。随着村里人,陆陆续续都到齐了。

大家都听从婶娘的安排,人手具体分工。有钻挖墓穴的、抬棺材的、向乡民政所申报的……

交通不便,不能火化。只能就地取材,民政部门出钱,村里人出力,一切从简单安葬。

忙到下午四点钟,才安葬完工。

村里人已经渐渐地散去。

家里面显得空荡荡的凄凉。堂屋里正摆放着爸爸灵位,香烛的火苗,熠熠地燃烧着。

******

山村里风俗祭奠灵位,香烛不断,整整点亮三天,又叫守灵。

三天已过,罗林也要返回学校了。

今天罗林一大早起来,没想到后妈做好了饭,早就坐在桌位上,等着他上桌吃饭。

因为吃不下,罗林糊乱地吃了一点,碗一放就要起身离开桌位。说:

……妈,我上学去咯。”

后妈满脸疑思地看着罗林。说:

“狗崽,我也要离开这个家了。”

罗林听着后妈说,打心里面着急地说。

……妈,你不能离开,看好这个家。”

“唉!”后妈叹息地说:

“这个家不属于我,我该走了”

罗林诚恳地挽留着说:

……妈,你不能走,你留下。”

后妈却很无情地说。

“不要喊妈,我不是你的亲妈。”

后妈说着就转身离去。

罗林一把拉着后妈的衣襟,不愿意放开,流着泪恳求着说:

“你是我妈。妈,你不能走,你不要离开。”

后妈用力辦开罗林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去。

罗林伤心地哭喊着说。

“妈____。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爸爸过世,王立的叛逆,后妈的离开。此刻,罗林是那么的孤单、无助、空虚……

此刻,婶娘也赶了过来,以开导般的口吻说。

“要走咯。你想留也留不住哇。”

罗林哽咽着喊了一声婶娘。

……婶娘。”

婶娘回应地点了头,继续说。

“依靠人,靠不了一辈子。要学会独立生存……

蹲着的罗林在倾听着婶娘教诲,立起身拭擦着,脸上残留的眼泪水。婶娘的话,就好像偏方良药,罗林好像被洗脑过,感激地说。

“谢谢!----婶娘。”

婶娘语重心长地说。

“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婶娘的一席话,使罗林的心里,有一种暖暖地感觉。

******

每天早上是自习课。今天罗林来到课桌前坐下,刚刚准备打开书本,就听到门卫大叔,站在教室外面走廊上,在喊他的名字。

“罗林,你的电话。”

匆匆忙忙的罗林,来到门卫室,拿起电话筒接听。

罗林很自然地向对方打招呼。

……喂。”

电话里的那边,传来是王立的声音。

罗林没想到自己刚到学校才第二天。王立就打电话过来,向罗林要找妈妈。

王立很着急的声音。

“妈妈在哪里呢?”

罗林不愿意跟王立说话,心里面很烦躁,一字一顿地说。

“不、知、道。”

王立乞求般的口气说。

“快告诉我妈妈在哪里,我有急事要找她。”

罗林想挂断电话,又于心不忍,觉得奇怪问着说。

“有什么事快说。不然,我要挂电话了。”

王立哽咽着说。

“不要挂电话,你听我说完。”王立哽咽着说:“我赌博输下,本金加利息四千圆……

罗林听着很生气。说:

“哦。你要找妈妈。”

王立十分着急地说。

“是的,只有妈妈才能帮我。”

是妈妈才能帮到王立,解决目前难关的一线希望。

罗林疑思了很久,无奈地说。

“妈妈离家出走了。”

王立听着唯一希望断了线,“呜呜”地大哭着说。

……哥。他们要废我一根手指。”

王立叫他哥了,危难时刻叫他哥了。

罗林禁不住的泪水,哗哗地流了出来。

此刻,那边传来恶毒、普通话不全,带着白话的口音。

“给你两天时间,明天下午钱没兑现就废了他。”

罗林心平气和地问着说。

“本金多少?利息多少?”

那边的声音,也放缓和了一些。说:

“本金三千,利息一千。”

罗林带诉苦般的口吻,又无可耐何地说。

“实在没那么多钱,我认账本金三千。如果不能妥协你们就废了他算了。”

那边的声音也愿意妥协地说。

“好吧,钱能立即兑现,我们可以退一步。”

罗林觉得有商量的余地,很认真语气说。

“说话要算数喔。”

那边的声音肯定地说。

“说话算数。”

罗林巴不得事情能够利索。能够妥协愈快愈好,拖着不是办法夜长梦多。

“把账号报过来吧。我马上把钱打过去。”罗林说。

话筒传来那边的声音,把账号报了过来。罗林听着用笔记下。

罗林对门卫大叔感情很好。接听那么久的电话,门卫大叔没说什么,在一旁看着摇了摇头。

幸好罗林身上还有点积蓄。唉!又被亏空几个月的生活费。

罗林来到距学校三十米远的取款机前,按着账号把钱打了过去。

不到十分钟,罗林还没进校门,门卫大叔向罗林招手,顺手指了指里面的电话。

罗林当然知道,应该是王立的电话。他重新来到门卫室,又一次拿起了电话筒接听。

“哥,你在吗?我被放出来了。……”王立一遍又一遍地问。

罗林沉思了好久,低沉着嗓音说。

……在。”

王立的声音好激动地说。

“谢谢!哥。”

罗林挂断了电话,泪水模糊了双眼,站在电话旁久久地沉思着……

 


村西头的那棵曲曲树,红了又绿;绿了又红……

因经济所困,罗林放弃了就读研生学历,大学毕业后,被聘用在崇义山城,现任县高中教师。

他一面尽心尽责地教学,不耽误学生的学习,每一课每一题的讲解,使学生弄懂为止;闲暇时他一面继续坚持文学写作,每一个晚上,都捱到一两点钟才会休息。他不能停下来,也不愿意停下来。如果停下来,大脑里就一片空虚和迷茫。

杂志、报刊曾多次发表过罗林的文章:有记实文学、小说、散文……

今天一大早,李校长传罗林到他宿舍谈话。

“罗老师,不要把身体累垮了喔。”李校长关心地说。

罗林表示感谢地说:

“谢谢校长关心。”

校长叮嘱他说:

“不要耽误了教学。”

罗林严肃下保证地说:

“请校长放心,我会做好份内的工作。”

校长看到他那不愿停息的进取心,有于心不忍地说:

“一心两用是很辛苦咯。”

“辛苦?”罗林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这还算不上辛苦……

要说起辛苦,念高中那段时期那才叫辛苦呢,日忙夜忙,他一边要念书,一边必须工作。虽然学校减免他的学费,还要赚钱养家以及自己在校的生活费、学杂费;上大学的学费,是通过政府、教育部门的优惠,银行貼息贷款。其它的费用照样自理,靠自己去拼出来……

罗林没有叫过一声苦,有苦也无处诉,再苦也硬是挺了过来。

******

做人最基本的原则,不能忘恩,有恩必报。

罗林看到学校的每一间教室,每一间宿舍是那么的熟悉。看到熟悉的学校大门口,是林芳常等他去上班的地方;看到自己去上班和林芳一起,常走过的路段。触景生情,自然而然就会想起林芳。

高中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不知道林芳在哪里工作?不知道现在过的怎样?

念大学那一段时间,罗林为了赚取学杂费,他白天振作精神上课学习;利用休闲时间,做课外辅导老师。他日忙夜忙,根本上没有休息时间。

为了节省经济,罗林没有买手机。他想都不敢去想,因为买一台手机的钱,可以省下来,顶得上吃一个月的伙食费。

实在太累了,就想和最要好的人谈谈心,罗林想到的是林芳,他没有忘记林芳。是念高中时期的同学,林芳帮助过他,也是最知己的红颜。

走进公用电话亭,他翻开电话本,按了号码直接拔打过去,电话传出提示:“你拔打的号码已停机。”……

罗林好失望。从那以后就和林芳失去了联系。

来到高中学校应聘的时候,罗林曾经去过城东街尾找过林芳。以前的夜市不见了,已经变了新模样,一座座楼房林立崛起,让人眼花燎乱,为之兴叹。

罗林还利用闲暇时间,走尽了县城每一条街道,细心地向每一家店面老板打听,查找林芳的下落,一直杳无音讯……

对林芳念念不忘,是同学感情?是感恩之情?……

反正他多么想见到林芳。

******

晚上的宴席很丰盛,十二道菜肴已经上桌,桌面中心端放着,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蛋糕上面还插着已经点燃的十二支蜡烛。

今天是星期五,是罗林的生日。

是温慧亲自下厨,为罗林准备生日晚宴。

学校同事们前来庆祝,圆桌席位上,坐着满满的一圈人。

这是罗林有生以来,第一次过生日喜庆。

罗林刚刚坐定,大家齐声唱着生日祝福歌:

“祝你生日乐!祝你生日快乐!……

歌声一停,温慧催促着罗林说:

“先许个愿呗!一口气吹熄蜡烛。”

罗林面对蜡烛,双手相合,微低着头,大约沉默十秒钟左右。然后,猛吸一口气向在燃烧的蜡烛吹去。

燃烧的蜡烛十一根已被吹熄,还剩下一根依然在熠熠地燃烧着。

罗林小心翼翼地拈起还在燃烧的蜡烛,插在门前的走廊上,让它继续燃烧。

因为,这根在燃烧的蜡烛,就像罗林自己,在坚强地燃烧着。他不就是这样在风雨逆境中,孤单熬拼过来的么?

大家看在眼里,不明白罗林的做作意思。只有罗林自己知道。

罗林回在坐席位上,向大家点头示意欢乐继续。

温慧先把在座的各位老师,桌面上的杯子斟满酒,端起酒杯发话说。

“祝罗老师生日快乐。----干杯!”

在座的每一位老师,站起身端起酒杯,一同碰杯,异口同声地说。

“祝,罗老师生日快乐。”

说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喜欢热闹、心直口快的张小玲老师,替各位老师的杯子斟满酒。端着酒杯挤到罗林身旁。然后拍了拍温慧的肩膀,做了个鬼脸,伸吐了一下舌头说。

“今天你们两个得喝一杯齐心酒。”

各位老师们咐和地催促着说。

“喝,喝,必须喝。”

怎奈何?小玲老师是温慧初中时期的闺密,就是鬼点子多,温慧真拿她没办法。

当然,罗林和温慧相处的友情关系的确很好,是有目共睹的。

罗林迟疑了一下,害羞得两頰绯红。盛情难却,一仰脖喝干了杯中酒。

同时,温慧也端起杯中酒一干而尽。

小玲老师竖起母指连摇着,高兴地说。

“爽快。”

大家欢聚在一起,十分尽兴。自然、洒脱、温馨……

举杯畅饮,欢笑灿烂。

“痛快。”

喝了个杯底朝天。

“不醉不归。”

喝的那个天花乱坠。

罗林的酒量不好,几杯酒下肚,身子摇摇晃晃,飘飘欲仙。

喝酒要把握好分寸,似醉非醉适可而止。

温慧和其他老师,搀扶着罗林送进宿舍,安顿躺在床上睡下。

然后,大家互相关心地招呼着离去。

酒醉心明,喝醉酒的人三分醉意,有七分清醒。罗林眯着眼睛静静躺着。

恍恍惚惚中的罗林,走在两面悬崖的小径上,雾濛濛的前面大约三十米左右,匆匆往前走的好像是林芳。他擦了擦双眼,仔细地辨认,看清楚了是林芳。罗林加快脚步往前追,林芳走的更快,好像生怕罗林追上,总是给罗林拉开一段距离。

“罗林救我----。”

罗林听到喊声,急速赶上前去一看。

林芳掉落在路坎下的悬崖上,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凸起的崖壁,整个身子悬空吊挂着,一阵阵山风吹过来,她的身子就如荡秋千一样,随时会掉落下去的危险。

罗林把身体横卧着,紧贴在路面上,小心翼翼地抓住林芳手,使劲地往上拽。没想到林芳的手臂很滑,抓不稳“呼”的一声,林芳摔落下去。

林芳掉落的一瞬间,眼睛睁的圆圆地看着罗林,那眼神充满怨恨与愤怒。山谷里好久还回荡着,林芳的怒喊声。

“罗林,我恨你----。”

“呯____。”一声震响,罗林的脚重重地踢在床板上。

罗林被惊醒过来,拍了拍胸口,长长地舒了一气。

原来是一场恶梦。

罗林看了看百色的窗外,天已经大亮。

也许是昨天晚上,醉酒的后遗症,头脑还有些昏沉沉的。

人生难得几回醉。只要玩的快乐、开心,就是舍命陪君子。----也值得咯。

罗林一个轱辘起床,“吱嘎”的一声,打开了宿舍门,盛装着半盆凉水,浸泡了一下脸,刚好洗刷完毕。

“噗,噗,噗……”是惯例温慧上楼的脚步声。

林芳提着满满的一桶衣服,来到宿舍走廊上晾晒。

罗林上前帮忙,因为他的衣服也在里面。每天晚上洗浴后,温慧会准时来罗林这里,拿他所换下的脏衣服清洗,是温慧愿意帮他洗的。实质上罗林的内心,也有些过意不去。无功不受禄嘛!

衣服晾晒完成。温慧向罗林眯瞄了一个媚眼说:

“下楼吃早餐,我给你煮了猪肝汤润润胃。”

罗林乖乖地跟在温慧的后面下了楼,来到温慧的宿舍。

这时,张小玲老师出现在门前,伸探着头说。

“蛮私心咯,落下我一份喔。”

温慧向小玲招着手,微笑着说。

“进来呀!见者有份。”

三人上桌坐定,温慧先给罗林,盛上满满的一碗汤。

小玲瞄了一眼温慧,然后眼神移向罗林,“啐”了一个响嘴,却故意找乐子笑了笑说:

“美的你,粘粘糊糊的呢。”

快言快语的小玲,挑拨得罗林心里面很不自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接着温慧盛了一碗汤,递送在小玲嘴边,用汤碗堵住她还要说下去的话。

“就是你的话太多,”温慧说:“这个汤你不想喝了?”

“喝,喝。”小玲接过碗开心地乐笑着说:“不喝白不喝。”

正喝着汤的罗林,被小玲的滑稽搞笑,“噗嗤”地一声,笑的没控制住,差一点喝着的汤,都从鼻孔里吐流出来。

“你也不能吃白食喔。”温慧的眼睛看着罗林说:“你的文笔了得,国庆节竟赛汇演,这个小品节目由你来写。”

罗林从座位上站起,做了立正姿势。然后,面向温慧微躬着身子,搞笑着说。

“很乐意效劳。”

本来下肢体残疾的罗林,差一点没站稳。逗得温慧她们,双手捂住嘴,忍着不敢笑出声来。

罗林钥匙扣上,取下一个u盘,放在温慧的手里。说:

“这里面有一篇言情小小说,拿去排戏呗。”

文章的标题:《山妹子》----是歌颂了大山里,一位二十来岁妹仔,发展养种几经波折,成功的女能人。

温慧拿着u盘,在手上掂了掂,打趣地说。

“呵呵,还有现成的可捡?。”

小玲的手在桌面上画着圆圈,一边插着话,看了一眼罗林。说:

“嗯,算你还有这片诚心。”

罗林转身就要离去,抬起右手向温慧挥了挥,开心地笑着说。

“不用送喔。”

温慧乐笑着说。

“等着我送你哇。”

他们的相处,是那么地默契。

******

现在罗林手头上的经济也宽裕了很多,他决定去手机店里,买一台手机。这是生活方面的必须品……

今天罗林买了手机,从店里面出来。刚走在店门外的大街上,前面传来悲痛的哭喊声,由远而近,六位穿白色衣服的医生抬着担架,从罗林面前急匆匆地走过,担架上躺着,一位大约七十多岁的老公公,鼻孔里还插着氧气管,奄奄一息的样子,很快被推上了救护车。

看到这悲凄的一幕,罗林不由自主,深深地打了一个寒噤。

爸爸死去了几多年了?想起离开那个不堪回首的家,掐指细算,已经有三年半的时间。

也不知道婶娘,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婶娘对罗林来说,是他最亲近的长辈。没有婶娘的扶助,就没有罗林的今天,他不会忘记。

正值明天就是星期日。

罗林想好了明天一大早,就回家一趟去看婶娘。

当天晚上,罗林告诉了温慧,自己要回家去看婶娘的意思。如果明天不能赶回学校,恳求温慧星期一,帮他代课上午课程。

温慧听着很高兴地说。

“这么好的事,你忍心一个人独享?”

罗林透了口大气,摇着头说。

“山路太难走了。”

温慧坚持要去的意思,两手一拍地说。

“明天骑我的摩托车去,节省时间来回方便。”

罗林拗不过温慧,只能将就随她的意思了。

第二天早上,罗林整好妆,看时钟准时六点,急匆匆地锁好房门,往楼下一看,温慧早就坐在摩托车旁,在操场上等着他。

温慧骑着摩托车搭载着罗林,来到一家早餐店,胡乱地各吃了一碗馄饨就上路了。

罗林坐在摩托车上当指挥,有岔路的地方,手指向哪边,温慧就往哪个方向行驶。开着摩托车快速往前行驶,坐在车上的风速很大,从耳边吹过“呜呜”地响。温慧跟他说了什么,罗林却全然听不清楚。

来到家乡乐洞山镇,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还是女人比较心细,温慧到集市上,买了两斤牛肉、一只烤鹅以及麦片补品一盒。

摩托车行驶的公路线,只能到达家乡的村部(村委会)。然后,靠两条腿步行回家。

走在弯弯曲曲、坑坑洼洼的山径小路上,正是满山红叶的季节。罗林走在后面,温慧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就好像在上下飞舞的花蝴蝶。山美、人美、水美,活脱脱一幅极品图画。

回到家里快接近晌午,刚进门就看到婶娘,坐在灶堂前,佝偻着身子正准备升灶火。

罗林走近婶娘跟前,亲近地喊了一声。

……婶娘。”

婶娘抬起低下着的头。然后,站起身满脸疑惑地看着罗林,好久才回过神来。说:

……哦?是狗崽。”

看到婶娘满脸皱纹,头发已经花白,婶娘已经老了。罗林紧紧地握着婶娘的手,心疼地说:

“狗崽,回来看你来了”

婶娘踮着脚跟,用粗糙的手,抚摸着罗林的脸说。

“这么多年不见,差一点认不出狗崽了。”

罗林微低着头,让婶娘抚摸,是一种亲切温暖的感受。

温慧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在桌面上。掳好袖口准备做饭。

婶娘怪责着罗林。说:

“回来就回来咯。还买那么多东西?”

罗林心里想着,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婶娘。

“听说你出息了。”婶娘滔滔不绝地说:“在县城高中当老师……

听到婶娘夸奖的话,罗林望着婶娘直微笑。婶娘心里面乐着,他也跟着乐。

婶娘轻拍一下罗林的头,问着说:

“这个姑娘是?……

罗林挠了挠头解释说:

“是同事,高中老师。”

婶娘在罗林面前,竖起大母指摇着说。

“是个好姑娘,你不能欺负人家喔。”

站在灶前做饭的温慧,被婶娘说的话,逗的在一旁偷着笑。

罗林从衣兜里,掏出厚厚一叠钱,放在婶娘的手上说。

“这里是一万圆你收下。”

“钱你自个留着,”婶娘推却着说:“人在外面很多地方要用钱咯。”

推推搡搡几个来回,罗林把钱硬塞进婶娘的衣兜里。

这是罗林对婶娘的一片孝心。

吃中午饭的时候,三人坐在桌前谈笑风生,有说不完的话题,就好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一家人吃上一顿团圆饭,那么的亲近、快乐、温馨。

时间不能耽搁太久,今天下午他们还要返回学校,看看时间两点钟已经过去,罗林向婶娘告别。然后,快步走出门外。

婶娘急急地追了出来。说:

“狗崽,等一下。”

罗林停下脚步,静静地等着。

好久喔!婶娘手里拿着一张材料纸,从屋里面出来。

……前年有个叫林芳的姑娘来找过你,”婶娘把纸张递给罗林,用手指了指,纸张上面所写的字说:“喏----?这是她留下电话号码。”

罗林接过纸张,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心里面有一种震痛的感觉。

婶娘看着罗林远去的背影,喊着说:

“狗崽____。常回来看看咯____。”

罗林一边走一回过头来,向婶娘挥着手说。

“狗崽,会常回来看你咯----。”

******

回到学校的当天晚上,罗林躺在床上,第一时间就是打电话,拿出婶娘给他的那张纸,林芳留给他的电话号码。

罗林用自已的新手机,按了号码直接拨打过去。

“嘟____,嘟____,嘟____。”电话里传出的是长音“嘟嘟”声,已经联机没人接听。然后,电话里传出提示音:“你拨打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罗林拿起手机重新拨了过去,这一次有人接听,对方是男人的声音问着说。

……喂。你是谁呀?”

罗林很礼貌地回答说:

……我是罗林。”

此刻,对方听了好像很生气地说:

“你打错了。”

罗林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对方就把电话挂断了。

接着罗林继续拨打电话过去,电话里传来的提示音。

“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嘟,”的一声短音断了线,联线超时。

罗林再一次拨打电话过去。

电话传来提示音:

“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罗林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终于能够和林芳联系上了,没想到又被断了线。

原来又是一场空欢喜。

 


今天是十月一日国庆节。

整个上午,温慧和学校几位女老师们,忙着编排小品节目,准备下午的文艺演出,----庆祝国庆。

罗林无所事事,悠闲地蹑逛着,来到了人民广场。

广场上灯笼高挂,彩旗飘扬,煕煕攘攘的人群,伴随着悦耳动听的音乐交响曲……

……哇!好热闹喔。罗林发自内心地赞叹。

他来到路边的一家非常显眼,黑色的遮阳篷摊位上,选择了一个空席位坐定,微低下头忙着系已经松散了的鞋带,一边喊着说:“----老板,来一瓶饮料。”

“嗒嗒嗒……”老板闻声走近前,热情很有礼貌地问着说:

……这位先生!饮料是要冰冷的吗?冰冷的价钱貴一角钱。”

罗林一心系鞋带,很干脆地说:

“那就来一瓶冰冷的呗。”

很快老板把饮料端了过来,端放在罗林桌面上。

……先生,请慢用。”

罗林抬起了头,有些失理地面向老板,歉意地点了点头。老板脸色很暗淡,朝他笑了笑转身离去。

就在这一瞬间,老板的一笑转身,使罗林周身震颤了一下。好像是那么的熟悉?又好像是那么的陌生?是林芳的父亲?是多么相似林芳的面像,人有相像,物有相同,应该不是的,不是的。

念高中时期,晚上去做洗碗工。因为店里面事务多比较繁忙,林芳也没有向他祥细介绍过她的亲人,他就是有机会被碰上林芳的爸妈,也根本上不认识。被应聘上班以及领工资都是林芳替他办理好的,林芳对他的热心帮忙,他是一百个放心的,他只是埋头细心地工作就是了……

罗林努力地想着,他有一种失望的感觉,却摇了摇头。

“嘿嘿……嘿嘿……

一位头发蓬松,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大笑着闯进帐篷内,顺手抱着一位坐在席位上,正在喝酒的后生,连声称呼着说:

“罗林……罗林……我总算找到你了……

后生被这位女人,无故地纠缠,弄得好尴尬,急忙站起身,想办法要躲开去地说:

……你认错人了。”

老板上前拉开了这位女人,向顾客道歉解释着说:

“对不起,对不起,她是位精神病人。”

罗林闻声是喊着他的名字,一眼就认出,那疯癫的女人,正是他日找夜找的林芳。

大家在错愕中还没反映过来。罗林一个箭步,走近前去帮忙解围。他抱着林芳轻拍着她的背身说:

“林芳,我是罗林呀。”

林芳从被拥抱的怀里挣脱开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定定地看着罗林,从头到脚细细地看了个遍。然后,手指着罗林不停地叨唸着说:

“你是罗林?你真的是罗林吔。”

说着话的林芳好像清醒了一些,牙齿咬得咯咯地响,迈开脚步往后退去。突然,她周身好像打了一个寒颤,脚步轻浮失去了重身平衡,整个身子瘫软的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眼角边还挂着渗流的泪水。

罗林正在估摸不透的谜底,已经很快被解开。眼前的这位老板,正是林老板,是林芳的父亲。

林芳爸生气地白了一眼,从外头刚追进摊位里面的林芳妈。却把围在腰间的围裙取下,甩丢在桌面上,嘴里却哆囔着说:

“芳她娘吔,就是你多事……

林芳爸今天开这个摊位买卖,其实最主要的是为了打听、寻找罗林的下落。

工夫不负有心人。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林芳爸暗喜。

罗林刚入座,林芳爸就认出了罗林,镇静的假装不认识样子,不敢惊动他,怕罗林一溜烟地跑了。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罗林留下……

林芳妈呆在家里,也是个闲不住的人,打算出来散散心,就把林芳一并带了出来,才闹出今天的尴尬事来。

做爹娘的也希望女儿尽快的好起来。医生说过林芳的病是心病,心病要用心药来医治。

这是天意?今天的心药已经出现,罗林就是医治林芳的上好的心药。

罗林把林芳抱在怀里,一遍一遍着急地喊着林芳的名字:

“林芳……林芳……

林芳周身软绵绵地睡着了,她好像实在地累了,静静地躺睡着。

林芳爸有些无奈地摇了头,吐了口大气说:

“这么长的日子以来,就算她今天睡的最香。”

这是林芳爸所说的真心话。

此刻,林芳妈把车开了过来。罗林亲自把林芳抱着,自己连同一起上了车。

林芳爸看到罗林这么热心肠,内心有一种由衷的感激和欣慰。林芳爸也干脆把摊位收了,决定一同回去算了……

加大油门的汽车,快速地往城北方向郊区寺安镇驶去。

把林芳送到家里,她依然还没有醒过来。罗林小心翼翼地把林芳,平放着睡躺在床上……

罗林对林芳的细心看护的这份热心肠。无从插手的林芳爸妈感激的站在一旁,看在眼里却喜在心里。

罗林刚刚帮林芳盖好被单。此刻,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他急忙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是温慧的电话。

手机里传来林芳的声音。

……罗老师,你在哪呢?”

“我在寺安镇。”罗林回应着说:“”

“赶快回来咯,”林芳催促着说:“大家在等你吃午饭呢。”

罗林迟疑了一下,很难为情地说。

“有点事暂时还走不开,就不用等我了。”

温慧着急催促着说:

“那好吧,两点钟节目演出之前,你必须赶回来呦?”

罗林不敢在温慧面前说谎,肯定即又认真地回应着说。

……喔!好的,好的。”

通电话的语音刚停,林芳妈早就冲好一杯奶茶,端送在罗林面前很热情地说。

“罗林辛苦了,请喝杯茶。”

罗林接过奶茶感激地说:

“谢谢!老板娘。”

林芳妈有意打探罗林的底细,接着地问。

“你在哪里做事?”

罗林也不藏着掖着,很爽直回答着说。

“我在县高中教书。”

林芳妈有些羡慕地说。

“哦!该称呼你罗老师喔。”

罗林好像还不适应,长辈对他老师的身份称谓。

“老板娘,不要着重身份随便一些。”

林芳爸不插嘴听着罗林他们俩的叙话,坐在沙发椅上,一口一口地抽着香烟。

就在这时,睡在床上的林芳,双手捂着头,“哎呦----。”尖叫了一声,从床上弹坐起身子。

罗林三步合并成两步,急忙走近床前,紧握着林芳的手说。

“林芳,你醒了。”

林芳眼睛看着罗林,禁不住的泪水哗哗地流淌。充满激动的心情说。

……罗林,谢天谢地!我终于盼到了你。”

听着自己的女儿说话,大脑已经清醒了。林芳妈说不出心里面有多高兴,喊着说。

……芳儿,你终于清醒过来了。”

林芳看了一眼妈妈,有些苦涩地点了点头表示回答。然后,把脸别了过去。

林芳爸看到女儿神情正常了,他的脸上现出好久没有的光彩。舒了一口长气连声说:

“嗯。恢复清醒了就好,就好……

罗林喜悦的泪水,已经溢满了双颊,不停地拍着林芳手说。

……林芳,我找你找的好苦哇。”

林芳接连地摇着头,有些无奈地说。

“可惜太迟了,太迟了……

罗林听着林芳所说的话,简直是摸不着头脑。随即安慰着林芳说。

“日子还长远着呢。”

“林芳在睡梦里,都唸叨你罗林的名字呢。”林芳妈说。

林芳的手被罗林握着,猛地把手收了回去。此刻,脸上写满着是多么委屈的表情,坐着的身子不自然地往后挪缩着。

……难道林芳的神智又不清醒了?又迷糊了?

罗林心里面带着一个个问号,依着床沿坐下,把身子挪近了一些,急切地问着说。

……林芳,你咋么了?”

林芳控制不住自己苦衷,歇斯底里地向着罗林怒吼着说。

“你离我远点,我太脏了,太脏了。”

……林芳啊!”罗林把林芳搂在胸前,任凭林芳发泄胸中压抑的怒火,一拳一拳地打在他的身上,苦口婆心地安慰着安慰林芳:“你在我的心里头永远是最美丽的。”

打闹了一阵之后的林芳,渐渐地静了下来。把头紧紧地偎依在罗林的胸前。

罗林让林芳静躺着床上休息。然后,看了看手机屏上幕显示的时间,已经整时十二点。

这时,林芳眼睛定定看着罗林。突然,这样地问罗林。

“如果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还会这么关心我吗?”

罗林拉过林芳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前,不停地点着头说。

“不管你做错了什么事,我都会关心你咯。”

林芳继续地问着说。

……罗林,你爱我么?”

林芳这样地问着,罗林也不加思索地回答说。

……我爱你!”

罗林心里想着,在他的心内林芳占了满满位置。更何况?他随时随刻都想见到林芳。也许,那就是爱?。

眼下他生怕林芳受到刺激,林芳再不能受刺激了。就是林芳问一百个问题,罗林都会答应,他也毫无半点怨言。

林芳爸在厨房里忙乎着做中午饭。

林芳妈在一边帮林芳爸切菜打下手;一边光顾着罗林的一举一动。多么希望罗林挤出时间,多多去陪陪林芳。

时间不能再耽搁了。此时,罗林要赶回学校去了,急着起身跟林芳告别。

……林芳,我明天回来看你……

林芳没有应声,那迷惑眼神静静看着罗林。是熟悉的眼神?是陌生的眼神?还是留恋的眼神?……

总之,使罗林的确揣摸不透。

林芳妈从厨房里追了出来挽留罗林:

……罗老师!吃过中午饭再走呗。”

“吃午饭就免了,”罗林谢绝着说。“我尽快赶回去。”

林芳爸也不是省油灯,马上走近前非常热情地说:

……罗老师!我送你。”

罗林连连摆着手说:

“不用麻烦咯。再见啦!……

说着罗林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子,一颠一颠地向大门外走去。

林芳爸妈呆呆地站在家门口,目送着罗林远去的背影,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一位其貌不扬,却长着一条走路不方便、残疾跛腿的罗林,能够让林芳念念不忘而痴迷……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家养女百家求,这是人之常情。

唉!林芳就是死脑筋,吴贵也是一表人才,又是学友,是多么地爱她。没考上大学已出入社会,吴贵向林芳示爱,追求她足足有半年多的时间。林芳的大脑就是不开窍,死活都不愿意嫁给吴贵。

吴贵又是林芳爸爸手下,在广州‘鸿发’建筑公司,是一名做管事的儿子。对于林芳和吴贵来说,也好般配。林芳爸妈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能够逐成这门亲事,那当然是件美事。

林芳的心里面,对吴贵的感情,只有学友之情,根本上没有爱情……

那是三年前发生的事了。那一天,是林芳的同学过生日,定在东大街,一家大酒店里,庆祝生日聚会,学友们差不多都到齐了。

当然,吴贵也没有缺席,大家欢聚在一起,喝得酩酊大醉。

散席间,林芳醉意中死缠着要吴贵送她。

“吴……吴贵,你送我回去……”林芳吞吞吐吐地说。

“好吧…………我送你。”吴贵醉意有些体力不支,‘嗯唔’地答应着,使出吃奶的力气,挽起林芳向停泊在店外的小车走去。

吴贵把林芳抱进车内,林芳软绵绵地倒睡在软座上。

车子还没开出一公里路程,就缓慢地停了下来。酒劲开始发作,吴贵身体支撑不住,软软地倒向睡在一旁,林芳的身上靠去。

林芳嘴里不停地呢喃地说:

“罗林……罗林……

吴贵迷糊的意识里,听着林芳叨唸着罗林的名字,心里面有股酸酸的味道,他想着自己是正常人也不差呀?怎么就比不上,长着一条跛腿的罗林?林芳对他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偏偏就爱着罗林?

林芳突然伸着两手搂着吴贵。说:

“罗林……你爱我吗?”

吴贵应着说:

“我爱你。”

林芳大胆地亲吻了一下、吴贵地口唇。

吴贵醉意中好兴奋,一把抱住林芳,互相亲吻着,顺从地把身体挪贴了上去。

林芳内心享受着幸福的快乐。让吴贵慢慢地褪去她的衣服……

是吃情敌罗林的醋,还是为了占性有欲?吴贵想着昏昏地摇了摇头,发出鄙夷的冷笑。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她坐起身仔细一看,简直下了一大跳,倒呼了一口冷气。自己衣不遮体,看了一眼下半身,想着心里面一阵冰凉,此时的她全明白了,已经发生了什么事。她手忙脚乱地系扣好衣服,一拳一拳地捶打着、还在嗜睡吴贵的身上。

林芳愤怒地发泄着说:

“吴贵----,你这个畜牲。”

吴贵被拳的重力被捶醒,不知道莫明所以。看了看自己半光着身子,好像做了什么?又像在做梦?他摸了摸脑门,原来自己是做了不该做的事。

此刻,林芳含着泪下了车,快步往回家的路上跑。

吴贵开着车在后面追,一边大喊着说:

“林芳____。我对不起你。”

只顾往前奔跑的林芳,根本上听不进去吴贵的喊声。

林芳回到家里走进浴室,洗浴足足用了半个小时。

吴贵进到屋内,径直来到两位长辈面前,双膝跪下,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狠劲地扇着自己的脸,说:

……昨晚我俩喝醉了,是我欺负了林芳。”

俩老一听,也明白了一半的意思。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不知咋办才好。

喝醉了。错,是两个人的错。

林芳把换下的衣服,用剪刀绞成了碎片。卧在床上不停地哭呢。她用枕头蒙着双眼,任由眼泪浸透在里面,“呜…………”哭的很伤心。

不管吴贵在她面前下跪道歉,林芳都不会原谅吴贵。在她的心里面,吴贵就是趁人之危的一小人……

最终,还落下了疯癫病根。

罗林的出现,林芳的疯癫病也好了许多,头脑也转为清醒了。

此时,罗林的离开,林芳的神情懈怠。悔恨、惆怅、眷恋和迷茫互相交织着……

林芳爸妈眼神相望,却很无奈地摇着头。

******

寺安镇到县城高校,大约六公里左右的路程,说远并不算远。怀着心事重重的罗林,这一段路他走了好久,他觉得这一段路很漫长很漫长。

和林芳分别了这几年,也不知道林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对罗林来说,简直是猜不透的谜。

罗林回到学校,已经下午时间,将近一点半了。温慧和几位女老师,正在更换衣服,整理必配的道具,为了节目演出忙着做准备。

温慧一边忙着,一边在埋怨罗林。说:

“你呀。一连拨了你两次电话也不接听。”

罗林没有思想准备,语无轮次吱唔着说:

“唔…………也许正在忙,没听到响铃声。”

一路上走过来,他的心思全部集中在林芳的身上,心事满满的,根本上没有顾及到手机的响铃声。

看到罗林精神恍惚的样子,温慧也没有多细问,心里却这样想着。也许罗林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罢了。

温慧的闺蜜小玲老师,整好妆向罗林走了过来,在他的面前旋转了一圈,打趣地笑着说:

“罗老师,好看不?”

罗林哪有心思去看小玲的状扮,微低着头看都没看,顺口回答着说:

“好看,好看……

小玲不重不轻的拍了一下罗林的肩膀,继续说:

“你是编剧,进场演出时不能缺席呦?……

似听非听的罗林,朝自己冷笑了一下,保持沉默着没有搭言。

在忙着收拾道具,大家准备出发了,雀跃着说:

……喔,……走啰。”

温慧故意找些事给罗林去做,使他没有那么无聊。

“罗老师,过来帮忙搬道具。”

罗林走过去顺手帮忙。不过呢,他是演出节目的场外人士,也可以说是剧组里面的一份子,是编剧他不能够缺席,温慧要他做什么,他照做就是了。

抬着道具出校门,罗林乖乖地跟在温慧的后面。

刚到广场前台,低垂的帷幕还没拉开。主持人向温慧她们交代,还有二十分钟,剩余时间做准备。

主持人领着温慧她们,走进了后台。

罗林来到台下,选择了评委席后面,第二排的一个空位上,正要打算入座。此刻,肚子里面“咕噜噜”地响。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自己还没吃中午饭呢。

他转过身准备去摊位上,买一点吃食,填饱一下肚子。

刚打算转身之时,就听到人群里有人喊他的声音。

“罗林老师----!有人找你----。”

罗林定睛一看,哦?是门卫大叔在喊他的名字。门卫大叔的后面还紧跟着一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林芳的爸爸。

看着林芳爸爸,快速地来到他的面前,还没调整好急喘气息。罗林先开口讶异地问着说:

“林老板,……有啥事?”

林芳爸爸的眼神,快速地搜索了一下周围,气喘吁吁地说:

“林芳来找过你么?”

罗林摇了摇头,肯定地回答说:

“没有哇。”

林芳爸爸手掌使劲地拍了一下脑门,精神有些颓丧地说。

……罗老师!林芳不见嘞。”

罗林听着林老板讲诉,“----啊?!”不自然地惊叹了一声。一步一颠,迈着急匆匆的脚步,向广场外走去。

这时,门卫大叔急着往前追赶撵上了罗林,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信封交給了他。然后,解释着说:

“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妹仔,找到门卫室托我转交給你咯……

罗林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纸张摊开仔细一看。原来是林芳写的留言,纸面上工整的笔迹写着说:

“罗林:

请你不要来找我,我决定消失一段时间,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等我想好了,会回来找你。    林芳”

罗林看完后两眼润湿。然后,把纸张转递给站在他身后许久、林芳爸爸的手上……

盼呀!盼呀!……

终于盼到能够重逢相聚的一天。却在短短的相聚几个小时,没想到又被无情地分开。

******

晚上是歌舞会。

汇演竟赛时间,是下午两点至五点钟结束。

罗林走进一家水饺店,要了一碗汤粉和一瓶小酒,凭着憋着那一肚子,烦锁之气无处发泄,一口酒一口粉,胡乱地急吃一通。

等他迂迴到广场里面的时候,温慧她们早就汇演结束。

坐在台下第三排,观众席位里的温慧,从座位上站起身正向他招手呢。一边轻喊着说:

“罗老师____,罗老师____。”

温慧礼让着座位,罗林在她的旁边坐下。随着一股酒味飘飘而过。

“你喝酒了?”温慧问着说。

“嗯。”罗林脸色阴沉地轻‘嗯’了一声,表示回答。

温慧瞟了他一眼,凝惑地说;

“有心事?”

罗林似吔非吔地摇着头,又像似醉非醉、很无奈的样子。

温慧没有追根问底。也许,他是有五、六成的醉意呗。

罗林满怀心事,加上有几分醉意,精神恍惚。哪有心思去欣赏,每一幕的节目演出?他不知道究竟,为什么林芳决然地要离开他……

节目汇演,一幕接着一幕竟赛下去,在观众的喝彩声中,评委们认真的评估打分……

竟赛演出已接近尾声。

评选名次结果出来了。设有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以及优秀奖。

主持人站在前台,宏亮的声音说:

“高中老师编剧罗林,请上前台领奖。”

猛然间,罗林好像从睡梦中,被温慧摇醒。

“赶快去前台领奖。”温慧催促着罗林。

罗林从座位上站起身,喂喂诺诺,必恭必敬地来到了前台,向着台下观众,深深地鞠了一躬。

主持人礼貌地和他,相握了一下手。然后,面向观众郑重地宣布说:

“小品《山妹子》获奖是----,一等奖、两千元奖金。”

县文化局长登上前台,亲自给罗林颁发奖状和奖金……

领了奖是大家尽力的功劳。虽然温慧她们好高兴,可是罗林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心里想着林芳,要是林芳在其中的话,一定会替他高兴。

罗林想着摇头,实在很无奈地对天长叹。

老天呀!你就是对我的不公?……




终于,放寒假了。

还剩下十五天,就快要过年了。

罗林也有点资金积蓄,加上不足的资金,向农行贷款买了一套,六十平米的新房。然后,把婶娘从乡下接了出来。

搬迁住进了新房,有了一个像样的家,罗林心里面踏实,这是对婶娘孝敬。

今天一大早,刚来到家门前的小车,汽笛声骤然响起。

是温慧兴致勃地来找罗林。

“温老师!早上好。”罗林很热情地向温慧问好。

温慧礼貌地点了点头,回敬着说:“早上好。”

罗林看了时间表,还差十分钟就是七点。

温慧是来约他去汝城县,热水温泉度假村旅游。

罗林正在犹豫不决。因为他必须抽出空闲时间,赶写完一篇、才写到一半的长篇小说。

“狗崽去呗。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天地。”

婶娘催促着罗林,乐意地微笑着说。

温慧的邀请盛情,婶娘的发话。罗林只有半依半就地答应,跟着温慧走出了家门。

温慧开着小车,上了高速车道,罗林静静地坐在负驾座上。也不知道温慧什么候,考取了驾照买了小车。

刚到热水度假村,罗林看了看车内里程表,整整行驶了七十公里。

他俩度步来到温泉区的河沿上,冬天的早晨八、九点钟,河面上的空气,有一定的温差,笼罩着一片朦朦的雾,视线也一片模糊,使罗林的心情阴沉沉的。

想起了在她的眼里,他就是无所作为的一个废人,对他很无情的后妈;小时候嫁祸、栽赃陷害他的吴贵;没事找事与他不相溶、在危难时能称呼他为哥的王立;高中困难时期,四年后不期而遇,相见几个小时离他而去的林芳……

一些不如意不愉快,不愿意想起的烦锁往事,在罗林大脑里回旋。

买了两瓶饮料,选择在风景亭的石桌席位上,他们俩对面坐下小憩。

罗林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接听。话筒里传来是林芳熟悉的声音。也不知道林芳,在哪里弄到了他的电话号码。不过要找到他的电话号码还不容易?请问一下在高中念书,学生家庭父母就清楚了,学校老师有学生家庭的家访通话信息。

“罗林,你在哪呢?”林芳急切地问。

“哦,我在热水、温泉外景区……”罗林清楚而细致地告诉她。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林芳好兴奋地说。

罗林说话有些激动,接连点着头说。

“好咯!好咯!我等你。”

林芳那边很快挂了机。

“谁打来的电话?”温慧好奇地问。

罗林心情很兴奋地告诉她说。

“是林芳,念高中在我困难时期,帮我度过难关最知己的女同学。”

温慧偏着脑袋,眼睛看着他,啐了啐嘴巴说:

“是你的大恩人,平时你没有提及过他吔。”

“我念大学那段时间,就与她失去了联系,是国庆节那天才偶然相见。”罗林说着低下了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患了疯癫病。我与她的相见,她的神智才清醒了过来。我离开后她就离家出走了……

温慧听着罗林的口述,眼圈也红红的,不知道用什么言辞来表达。

“用实际行动,去报答她就是了。”温慧同情地说。

“我也不是无情之人。”罗林抬了起头。此刻,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温慧。说:“只要她的需要,我会竭尽全力去满足她咯。”

同事的相处之情,温慧了解罗林的性格,诚恳、正直、有责任心、别人敬他一尺,他会还别人一丈。

要是自己能够嫁到罗林,这样的老公该多好哇!温慧心里面想着,眼睛正视了一下罗林。此时的她,不自然的双颊显得绯红。

不过呢?今天能够见到林芳,罗林发自内心地高兴。

******

远远的林芳身影已经出现,罗林急忙起身离座奔上前去,紧紧地握着林芳的手,久久不愿意放开。

罗林拉着林芳,来到石桌前介绍说:

“这位是我的同事,温慧老师。”

温慧的眼神,打量了一番林芳,那高朓的身材,确实是一副美人胚子。她的内心为之赞叹。

林芳礼貌地打招呼说:

“你好!温老师。”

温慧很热情地说:

“你好!林芳。”

她们俩彼此招呼着,相互地握手。

林芳的到来,又多了一份快乐情趣。

三人尽情地遊玩、观光景色。

温泉景区,早上十点以后,河雾已经散去。呈现在眼前的美景,绿油油的山峦耸立;蔚蓝色的河面,在阳光照映下波光鳞鳞;仿古水车拖着‘吱嘎’的响声,慢慢地运转,别有一番意境的美……

她们俩要去泡室内温泉。当然,罗林不能跟着一起去,男女有别嘛。大家商量着,选择服务区的一家饭馆,定好中午餐,准时十二点到这里会合。

罗林的心情好轻松。与林芳分别了几个月,左盼右盼的心情,的确难熬。必然林芳今天来找他了。

他独自一人东逛逛西逛逛。干脆回到饭馆,坐下来等待着林芳她们,泡完温泉浴回来。

足足坐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温慧她们洗浴完毕,从里面出来了。她们俩好像一见如故,那般地亲密,有说有笑、蹦蹦跳跳地走进了饭馆的大门。

三人入席,刚刚坐定。

女服务员就端菜上桌,打趣地拉着腔调说:

“菜来了----。”

罗林向服务员,点了三瓶低度啤酒。因为要开车不能过量多喝,各位饮用一瓶。

酒过三巡。在高兴氛围中,温慧眼睛看着林芳,试探地问着说:

“林芳,你爱罗老师么?”

林芳肯定地回答说:

“我爱罗老师咯!”

温慧心里想,虽然林芳爱罗林,不见得愿意嫁给罗林。于是接着问:

“你愿意嫁给罗老师?”

林芳没有一点含糊地说:

“我一百个愿意喔。”

没想到林芳说出的话,那么直接、干脆。不过,她说完这句话,却忧怨地叹了一口气。

温慧把眼光转向一直不插话的罗林。问着说:

“罗老师,你愿意娶林芳么?”

罗林不自然缩了缩肩膀,脸色微红有些媔婰地说:

……我愿意。”

罗林为了报答林芳的恩情,没想到用这样方式来报答,以身相许。但是,罗林的选择并没有错,换了自己也会这样做的。

在这样的场合,被林芳夺去了对罗林的爱,她的确难于接受现实、心有不甘。

温慧不自然的心猛然一下绷紧,没有继续再问,喝了一口啤酒做掩饰。呛得她急咳嗽,禁不住眼泪直流。

罗林不是傻瓜,看出了温慧不自然的举动,不愿把窗户纸捅破而已。他急忙递给温慧餐巾纸拭泪,很快地转到了她的身后,帮她不重不轻地捶着背,减轻干咳地重压。

温慧干咳缓和了过来。笑了笑说:

“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咯。”

罗林忙接过话题,乐意地回答说:

“还要请你做伴娘呢。”

酒足饭饱,时间也差不多该散席了。

林芳要求罗林,坐她自己的顺风车。

温慧强忍着伤心的心情,摇手招呼着上了车先行一步。‘呜’地一声,汽车往前开了出去。

罗林坐在车上闭目养神,汽车已经上了高速车道,林芳加大油门,飞一般往前行驶。

回到了县城,林芳没有回家。而是开车直接来到,公园里私家房的住处门前停下。

“到家啦。”林芳说。

从车上下来,跟着林芳走进门前,第一层的屋檐下,罗林感到很惊讶地说:

“你买的套房?”

林芳向他做了一个难看的鬼脸,说:

……不是。出租房咯。”

说着话的林芳打开了房门,顺手把罗林推进了屋内。

屋内宽敞显得豪华,摆设的家具,液晶平面板电视、电脑、制冷空调……

罗林来到窗前,向外观望。嘿嘿!那不是自己的新家么?原来他的家,就在前面的那栋第三层楼房,跟林芳的房子,以老人娱乐大厅相隔,大概两百米之遥的距离,后面的阳台上,凉晒的衣服,都显眼能够看的清楚。

罗林觉得太巧合了,拍了拍巴掌说:

“没想到你的房子与我的房子,相隔那么的近。”

林芳好奇地凑了过来,顺着罗林告诉着她,手指的对面的前上方,吊挂着一把绿色雨伞的阳台上,就是他的家。

“吔!太巧合了,太巧合了。”林芳连声惊呼着说。

罗林度步坐在沙发椅上,凝惑地问。

“你很少回老家去么?”

“不回去。”林芳脸色阴沉地说:“这里才是我的家。”

林芳买房是有原因的,家里人和吴贵是同一个鼻子眼出气,事以至此,不管对错的是实,孩子都有了,还真希望吴贵成为,名正言顺的自家女媳。林芳曾想去医院把孩子做掉,还是被家里人发现,通知了吴贵,合伙硬把林芳从医院拉了回来。

娘骂她说:“鬼嬷吔,这是你的仔子,我的亲外甥。”

爹说她:“你呀,就那么狠心。”

家里人看得很严。每当林芳出去的时候,就有一个傀秘身影,在她身后闪现,那不是别人,是吴贵在跟踪她,她好像失去了自由。从那以后,她的精神开始低落、萎靡……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生下了仔仔的。有一天,吴贵把一个刚学走路的娃,带到了她的家里。

吴贵希望给林芳一个惊喜,告诉她说:

“这是你生的,我们的娃仔。”

娘见了娃,喜笑颜开,抱着娃亲吻着说:

“哟,我的亲外甥甥。”

吴贵追她爱她,用尽甜言蜜语去打动她的心。林芳就是不爱他。

林芳大脑里,所裝着的是罗林。他忧郁成疾,成为了精神失常的疯癫病……

为了躲避吴贵,她决然地离开,那个使她痛苦的那个家。

看到林芳脸色阴沉沉的,罗林不敢再过多究问。

眼看天色渐渐变暗。

罗林从座位上立起身子,邀请着林芳。说:

“走呗!上我家去。”

林芳上前抱住罗林,把香唇贴在了他的唇上说:

“今天晚上留下来,陪陪我好吗?”

罗林也希望多陪陪林芳,因为家里婶娘会牵挂,必须赶回去。

罗林解释说:“我会陪你一辈子咯……

林芳含情默默纠缠着不放地说:

“多呆一会儿好吗?”

罗林双手捧着她脸,狠亲了一口地说:

“去我家认识下婶娘。”

他们就这样站着,尽情地相拥相吻在一起。

罗林从唇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催促着说:

“家里婶娘在等我咯。”

林芳久久不愿松开相拥抱的手,撒娇地说:

……多呆会儿嘛。”

罗林揽着林芳的腰,往门外推着说:

……走哇。”

林芳被半推半就跟着罗林出了家门。

穿过了几条小巷,然后,走了一个返回程走廊,才到了楼梯间,一步一步登上完第三层梯阶的左侧,就是罗林的家门口。

走进罗林家的屋内。婶娘还在聚精会神地在看电视。

罗林拉着林芳的手,来到婶娘跟前。

林芳没等罗林发话,先开了口向婶娘打招呼:

----婶娘,你还认识我吗?”

婶娘抬起头仔细看着林芳,好久才回过神来。“噢----!”了一声,自然的手拍了拍前额说: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是林芳。”

林芳去山村找罗林,跟婶娘相见面,只短短几分钟。几年过去了,婶娘没有健忘,还记得她林芳的名字。

罗林接过话题告诉婶娘。说:

……婶娘,林芳是你未来的侄媳。”

婶娘抚摸着林芳的脸,笑眯眯地点着头,连声说:

……嗯。好喔!好喔!”

她们俩有共同的话语,闲聊的好投机……

罗林心神不定地坐在一旁,心里面想着温慧,想跟她报个平安。拿起手机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拿起又还是放下了……

温慧是忍受着伤心和痛苦压力离开的。

罗林不知道的是,温慧回到家里大哭了一场。

她哭的很伤心,把枕头当作是罗林,一拳一拳捶在枕头上,还不解气地说:

“你这个死罗林,傻罗林……

父母亲喊她出来吃饭,她把枕头摔飞出来,把一肚子气撒在父母亲身上,大声吼着说:

“出去____,别打扰我。”

本来今天的她,要向罗林表白爱意。在这个关键时候,偏偏不该出现的林芳,还为了对罗林的爱,痴迷地得过疯癫病的林芳。

做父母的哪不心疼子女?看着生气的温慧,只能在一旁摇头干着急。

说起罗林也没那么好过,难过的心情和温慧一样。与温慧相处那么长的日子,必然有一份爱恋之情,要说没有那份爱是违心的,日久生情嘛。不过还没有向对方表白而已。

林芳是病人,有一定时间恢复期,她的大脑不能再受到刺激,万一有什么闪失旧病复发,后悔也就迟了,他应该负起看护林芳的责任。

罗林心里面有林芳,他一直没有忘记林芳,她的身影时刻在罗林脑海里闪现。他承认自己这样的选择,完全是正确的。

对于温慧来说,早做断决也是好事。唉!长痛不如短痛。

这是罗林一种无奈的选择。

******

以礼至上,孝道为先。

不管林芳跟家里闹僵不和。在罗林的坚持说服下,陪同林芳以女媳的身份,去拜见她的的爹娘。

林芳娘一见到,出现在眼前林芳,就来气地说:

“鬼嬷吔,一走就是几个月,还有脸归来咯?。”

林芳爹摇了摇头说:

“唉!……没孝心的娃仔呦。”

罗林观颜辨色,等俩老略平熄了怒火。说:

“伯父、伯母消消气喔!

林芳爸替罗林冲了一杯茶,热情地说:

“罗老师!起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罗林也不拘缩、不害羞十分诚恳地说:

“我是来向两位老人家提亲咯。”

林芳妈两手交叉挽起,嘴一别地说:

“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林芳硬绑绑,不留丝毫余地说:

“不答应这门亲事,我永远不进这个家门。”

林芳妈从座位上蹦起,大声指责林芳。说:

“要晓得咯,你现在的是什么身份……

罗林不知道的是,林芳妈没有点破说出来的意思,林芳现在是有娃的妈了。

林芳妈说的话有弦外之音,林芳爸再也听不下去了。说:

“芳她娘呃,见好就收,差不多就算了。”

林芳妈收敛了语言,把头也别过一边去,不停地拭着泪说:

“不知道我前辈子,造了什么孽呦。生了你这么个不孝的娃……

林芳爸无可奈何地说:

“芳吔,不要让爸妈操心,是你自己过的日子……

终于,有了回旋的余地。急事慢悠嘛!

他们暂且先离开,是虚缓一步,才是上上之策的选择。

刚踏出门外,背后传来林芳妈啜泣地亲喊声。

“鬼嬷吔!爹妈都不要了么?”

罗林拉着林芳的手同时跪下,诚恳地希望做爹妈的答应。

林芳爸无奈地急忙走近前,顺拉着罗林起来。说:

“罗老师,快快起来。”

林芳拽着罗林的衣襟,使着相反的力往下拖,拗着性子不愿意起来地说:

“不答应,就不起来。”

林芳爸催促着说:

“先起来呗。”

林芳妈急急走过来,使劲把罗林拉了起来。

林芳说:“妈,就算答应啦。”

林芳妈白了她一眼说:

“你个死倔种,妈哪能拗得过你吔。”

罗林扰着头,冲着林芳爸,问着说:

“伯父,你是答应了么?”

林芳爸看着罗林傻乎乎的样子,笑了笑说;

“你个傻瓜,傻的可爱咯。”

逼不得已,跪求为了俩老的亲口答应。弄的罗林的确是傻乎乎的样子。

得到了俩老的同意,罗林心里面,有一种美滋滋的感觉。

******

“啪………………

喜炮声响个不停。

门前披彩,灯笼高挂,每家每户换颜一新。

今天是农历十二月三十日,充满喜庆的大年夜。

罗林把林芳的爹妈,请到了家里来。两家合做一家,和和美美地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大家商谈、协定好婚庆日。

罗林的庆婚日,定于农历正月十五日是圆宵节,是圆圆满满的吉利日子。也是学校开学的前一天。

 


时间过很快,是大年初六的日子了。

今天婶娘去了乡下走亲戚,农历十四下午才会回来。暂时,罗林一个人在家里。

这几天罗林的确很忙,必须把一张张请柬写好,还要请人帮忙送发出去。

他心里面发难纠結,新年刚过才几天,大家尽情享受玩乐的时间,叫人家帮忙做事,很难开得了口。实在没办法,没有适当尽责的人选……

思来想去,罗林想到的第一个就是温慧,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温慧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温慧的祝福语:“罗老师,新年快乐!”

“同乐!同乐!”罗林礼貌地祝福着说。

“你在哪呢?”温慧接着问。

“呆在家里咯。”罗林说。

“大晴天咯。”温慧喋喋不休地说:“不去外面逛逛?”

“没时间喔。”罗林回答着说。

“那么忙嚒?”温慧带问的口气说。

罗林恳求着温慧。说:

“忙着哩。你快点过来,我有事还需要你帮忙咯。”

“好嘚!我马上过来。”温慧马上答应。

说着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泡好茶、斟好酒。罗林坐在桌前,耐心地等着温慧。

很快的速度,温慧地到来,只用了十五分钟。

罗林又端茶又让座。今天好像没那么自然,对温慧非常有礼貌。

小坐片刻,罗林把整理好的请柬拿了出来,交给了温慧。

罗林用手指戳了戳,捧在温慧手上的请柬说:

“这里的任务就交给你来完成。”

温慧很热心地说:

“一万个放心咯。”

虽然心里面很恨罗林,等到见了面,一点也恨不起来。当然,以同事的身份,求她力所能及事,有求必应。

******

婚庆的日子,渐渐临近。

最近的这几天,他脚打后脑地忙乎着。思忖着剩余下的请柬,咋么地送出去……

人生的过程头等大事,就是打拼事业、结婚生子。不管再累再忙也值得。

今天,罗林陪同林芳去挑选婚纱。

来到西大街,高高兴兴地走进一家,新开的婚纱店。

店里彩灯闪烁,婚纱款式多种多样,让人眼花瞭乱;光临的顾客熙熙攘攘,十分地热闹。

林芳所看中的婚纱,精挑细选。宽松、长短、样式…...

罗林精神充沛,跟在林芳背后,相隔一米远的距离,悠闲地东逛逛西逛,欣赏着店内的美景。他内心为之赞叹:

好大的排场喔!

林芳刚刚从试衣间出来。就在此刻,一位身材魁梧,眼眶里戴着一副大墨镜的男人,嘴带微笑地来到罗林前。

那个男人的出现,服务员个个都毕恭毕敬地打招呼。

有的服务员说:“经理,早!”

也有服务员说:“经理,好!”

……

正当罗林看着发呆之时,那男人用右手在他胸前,不重不轻地捶了一拳;随着左手摘下了眼镜说:

……哥。我找你找的好苦喔。”

罗林被一拳的重力震醒,一下子就认出了是王立,心里充满激动地说:

……是你呀!王立。”

兄弟偶然相见,王立感动的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伸出双手给罗林一个温暖的拥抱,两人相拥久久不能分开。

罗林用手亲呢地拍了拍王立的后背。说:

“好了有出息,做大老板了。”

“以前我对你做了那么多的错事,是你不记前嫌,那时你经济那么薄弱,还转账替我还清了、那三千块钱亏空的赌债。”王立两手扶着罗林的双肩,泪眼模糊地点着头,没完没了地说“从那以后,我学好了努力去打拼,没有你就没有我今天的成就……

罗林想起以前的事的确心酸,强忍着泪水往肚里咽,嘴里却安慰着王立,说: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千万别放在心上。”

林芳提着合裝的婚纱袋,走近前微笑着打趣地说:

“你们这些大男人,娘们还要娘们。”

罗林急忙给王立介绍说:

“这是你未来嫂子。”

王立亲呢地喊了一声:

……大嫂!”

林芳用手捫着嘴,微笑着害羞地点着头。

王立走在前面,热情地邀请着说:

“上阳岭风景区‘农家乐’饭庄,咱兄弟俩好好地聚一聚。”

林芳来到大门前的收银台,正要打算付钱。

王立返回来,把林芳挤开。然后,向服务员叮嘱着说:

“这个婚纱不用收钱,挂在我账上就行了。”

盛情难却。林芳收下了,这份赠送的贵重礼物。

林芳陪同他们两兄弟,三个人同时上车坐好,王立开着车,径直向阳岭饭庄驶去。

******

来到“农家乐”饭庄,他们三人选好了一张桌位坐下。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近前来,非常热情地说:

“老板,请点菜。”

王立手一扬,毫不客气地说:

“上店里的农家主菜,三菜一汤。再来一瓶红酒。”

老板就是老板,一出手就是那么阔气。

菜也已经上齐了。

林芳喝饮料,两兄弟无拘无束地相互敬酒。

酒也喝的差不多了。

罗林心想能和家人相聚,是他有生以来,今天第一次聚的那么开心、快乐。

罗林邀请王立,说:

“还剩下三天就是庆婚日,这几天你要过来帮忙咯。”

王立十分爽快地答应着说:

“好的,庆婚宴包在我身上,你安心做你的心郎官。”

罗林补充着说:

“和老婆孩子一起过来哟。”

王立很高兴地回答说:

“放心咯,一家人到位就是啦。”

罗林接着说:“妈妈,已有联系么?”

王立摇了摇头说:

“一直找不到阿妈的下落。”

罗林有些无奈地说:

“唉!要是妈妈在就好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虽然后妈看不起他,毕竟还是给了他饭吃,没有把他赶出屋门外。也是给他最大的恩惠了……

后妈没有到位,罗林好像欠缺了什么似的。

该散席了,买完单之后,他们还去了遊山观光风景。

下午五、六点钟,王立才把他们送回到,林芳单身的住宿房里。

走进家门还不到十分钟,就传来急速的门铃声。

这么晚了,那又是谁呢?

林芳速去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的是吴贵,他身前还站着,一位四岁左右的小女娃。

“你敢跟踪我?”

林芳愤怒地用手,指着吴贵说。然后,不知所措地退坐在沙发椅上,伤心地落泪。

罗林看到的这一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喊妈妈。”

吴贵把小女孩,往林芳身前推,催促着说。

小女孩拉着林芳的衣襟说:

“妈妈乖,不哭哦?”

林芳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抬起泪眼模糊头说:

“吴贵,你还害得我不够惨吗?”

吴贵一脸无赖相地说:

“林芳,跟我回去呗。”

林芳怒目于视,上前双拳捶打着吴贵,哭喊着说;

“你想咋样?色鬼____,色鬼____。”

哦!一切都明了啦。

林芳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和吴贵还有孩子了。

罗林两兄弟,实在坐不下去了。二话不说凑上前去,动手就打了起来。

三人扭打在一起,每一拳打下去有力很重,吴贵被打的鼻青脸肿,跟本上没有还手之力,鼻子还在流着血。

王立下手更重,一边打一边骂着说:

“敢不敢欺负我哥啦……

林芳在一旁,歇斯底里阻止大吼着说:

“你们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终于,罗林两兄弟才停了手。

林芳瘫软地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吴贵用衣袖擦去嘴边的血迹,抱上娃仔,丢下酸溜溜的话说:

“娃仔,我们走。妈妈不要你咯。”

临出门时,吴贵甩给罗林一个冷笑,在告诉罗林,这一笑是一种胜利的微笑。

门外还传来女娃的哭喊声:

“妈妈____,妈妈____。”

罗林无奈地看着林芳,双手拍打着自己的头。

王立怒气冲天,手指着林芳说:

“你,你这个女人,对我哥还隐瞒了多少事?……

罗林又内疚又后悔地说:

“唉!事以至此,怪她又何用?”

王立拉着罗林往门外走,毫不留情地说:

“哥吔!走,我们回家去。”

甩下林芳,兄弟俩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

背后传来林芳,追到屋门口挽留的喊声:

“罗林你不要走____!你回来____!”

王立亲自把罗林送回家去。

罗林抱着王立,禁不住大哭着说:

“我该咋么办?咋么办。”

王立也忍不住地流泪,安慰着他说:

“想开些咯……

罗林有些绝望,捶打着自己的胸前说:

“我心里面好苦喔。”

罗林极度地伤心,王立只能在一旁陪着。希望罗林自己想开一些。

“嘚,嘚,嘚……

就在这时,楼梯间响起了,急速的脚步声。

从门外闯进四位民警,十分严肃地说:

“王立,晚上私闯民宅寻衅斗殴。请配合我们走一趟。”

吴贵这一招狠毒,伪君子他还敢报警。

临走时,王立自言自语地落下一句话:

“哼哼,今日真解气。”

罗林追到楼下,又被民警挡了回去。他依依不舍地喊着说:

“王立____。”

王立一边踏上警车,一边向呆站在楼梯间的罗林,告别着说:

“哥____!照顾好自己咯。”

没想到今天会出现,那么大的乱子。

现在科技发达,手机有了定位系统,有信号的暗角,都能够找到你。

有什么办法?就这样王立被警方带走了。

吴贵用这样方式来报复罗林。他不会让罗林好过,去解夺爱之恨。

返回卧室的罗林,充满愤怒地呆坐在床榻上,一个个问号问自己。一切都是林芳酿下的祸根。罗林你算什么东西?你是多么的可笑。因为林芳连自己的兄弟,都被摊上事了。死心塌地爱你的女人,还跟别人生下了孩子。

从厨柜拿来一瓶白酒把盖拧开,大口大口地把酒吞进了肚子里。他要用酒精来麻痹神经,喝醉了更好,只要醉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非常气愤的罗林,见屋内东西,就狠狠地一顿猛摔猛砸,桌子掀翻了;椅凳摔碎了;书本也抛飞满地……

来到妆台镜前,那镜子里面人,也在嘲笑他,用力把酒瓶子砸过去,‘呯----’地一声响,镜子破碎的四分五裂,一块块碎镜片,就出现吴贵娃仔的那一张张小脸,讥讽着说:

“罗林,深爱你的女人都背叛了你,你已经输了,彻底地输了……

他一夜都没合眼,醉眼惺松地坐躺在床头上,昏昏噩噩到大天亮。

今天一大早,温慧就过来帮忙,走近门前一看,房门还是敞开着的,屋内一片狼藉,酒气冲天扑鼻而来。

罗林软棉棉地坐躺在床头边,精神萎靡地耸拉着脑袋。

温慧径直来到罗林面前,关心地问着说:

“罗老师,发生什么事了?”

罗林抬起沉重的头,很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说:

“嗯!……没事没事。”

温慧看着罗林黑深深的脸色,于心不忍地追问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罗林摇着手说:

“不要问,不要多问。”

在一夜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温慧呆呆的眼睛看着罗林,心里面干着急。

罗林非常清楚地交代着温慧。说:

“庆婚宴取消,记着给亲朋好友谢退……

温慧听到这个坏消息,心里都冰凉冰凉地答应着说:

“放心,我一个一个谢退就是咯。”

只要温慧帮他办事。罗林也很放心,因为温慧做事踏实。

温慧替罗林整理好零乱的房间。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去。

晚上罗林还打了一个电话给婶娘,告诉她、他和林芳分手了,庆婚宴取消。

婶娘听到话筒里,传来这个坏消息,唠叨着说:

“现在的年轻人做事,就是不靠谱,今日是晴、明日就是雨……

罗林听到婶娘,唠叨个不停,心里面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

王立已被处罚,医药费加上罚款金额,整整一万元,还要在拘留所度过三个月……

事于至此,事过心头凉,罗林觉得对林芳的亏欠太多。总之,林芳是真心爱他的。不就是跟别人生了孩子吗?吴贵的出现,林芳极度的愤怒,卑鄙的吴贵,顾意还拿孩子来夭胁她。不管林芳心里面,有多么地痛苦。他没有去安慰她,却扬长而去,他等于在林芳伤口上撒盐。

一连几天下来,思前想后,罗林的心情好多了,他感觉对待林芳,做作太过份了,他应该向她道歉,真希望能够握手言和,他要告所林芳,他已经原谅她了,以前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事,他也不再追究。不,这不是她的错。是吴贵的手段卑鄙,犯下的错。

他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按下了林芳的电话号码,直接拨通过去。

“嘟____,嘟____。”电话里传来几声短音。然后,加提示音:

“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罗林来到林芳的单身住房,房门紧锁,往窗户里看里面,屋内摆设的家具没有了,里面空空如也。

可以肯定,林芳为了远离他,已经搬家了。

难道同学感情都没有了?

他租了一辆送客摩托车,到寺安镇去找林芳。

走进林芳家里,林芳爹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

林芳妈抱着外甥娃,悠来悠去逗乐着玩。哼哼着说:

“我呀,我的小乖乖哟……

看来俩老的心情很怡然。

罗林上前向俩老打招呼说:

“伯父、伯母好!”

林芳妈闻声转过头来说:

“哦。罗老师!”

林芳爸也很热情地让座说:“罗老师!请坐。”

罗林着急地问着说:

“林芳在家吗?”

林芳妈好像很高兴地样子说:

“不在家咯。”

林芳爸放下手里的摇控器,接上话题说:

“真搞不懂你们年轻人,一会儿雨一会儿晴。”

林芳妈说话很轻松地说:

“一夜之间,林芳与吴贵就和好了啦。”

林芳爸礼貌地端上一杯热茶,告诉罗林。说:

“今天吴贵来接她,去了大余丫山旅游……

三百六十度的回旋逆转,林芳有那么快,就能够容纳下吴贵?不可能,决对不可能。

罗林告别了林芳爹娘,返回来路上,心情一直忐忑不安。

终于,有了一个段落,罗林想着,林芳是否跟他赌气?还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他?简直是一个难解的谜。

现在他是多么地想,把林芳捧在自己的手心里,要是林芳出现他面前的话,他会义无反顾地大声告诉她。

……林芳,我错啦。

林芳离他而去了,离去的太突然了。

如果,吴贵能够感化林芳,有回心转意的话,也是皆大欢喜。

若然,是逆来顺受,无奈而绝望地被撮合在一起,那就是错,错,错……

******

高校老师全部都到齐了。今天正式开学报名。

小玲老师看到,无精打采的罗林,挤上前来说:

“罗老师!你看了赣州新闻网,头条新闻么?”

罗林好奇心,心不在焉地问着说:

“是什么新闻,说来听听?”

小玲老师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打开手机新闻网,拿给罗林翻看:“……昨天下午,快到大余路段,一辆小车方向失灵,从两百米高度的山坡,翻滚着砸进了大河里。公安交警清理现场,车内一女子头部凹陷,法医鉴定已死亡;一男子撞飞了一条左腿,被重力抛在河岸上,己经昏迷不醒,送往医院抢救中。按死者随身带的身份证辨别,是崇义人,男的名字叫吴贵;女的名字叫林芳……

其实温慧早就看到了,这条不幸的悲剧新闻,埋藏在她的心底,不告诉罗林而已,怕给罗林增加压力负担。

怪就怪小玲老师,心里藏不住事的这张乌鸦嘴。

罗林细细翻看着,周身不自然地打了一寒噤。

方向失灵意外车祸?那绝对不是意外,一定是计划好了的,一场人为的车祸。

真是一波还未平息,接着又一波袭来。

他的确难于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悲惨的现实。

林芳的死的确太可惜,该死的吴贵没死还活着。

应该是林芳用假爱,顺从于吴贵,麻痹了他的意识,再伺机去报服他。

没想到林芳,要与吴贵同归于尽。

......!自己不要那么冲动,静下心来去思考,善待林芳那份爱。也许,不会酿成现在悲惨的结局。

林芳为了对他的那份爱,她可以为他去死。

罗林觉得林芳是他害死的。

他对不起林芳,好像有一块沉重的大石压在他的心头。

 


婶娘走亲戚,是昨天的昨才回来的。

王立关在拘留所,算了算时间,已经是第五天了。

今天正好是星期六,罗林没心情吃早餐,时间还不到早上八点,他精神颓丧地去了拘留所探望王立。

看到精神低落的罗林,王立告诉他说,对他不要太操心,这点小事,他还是捱的住咯,明天就可以保释出来。

这个挨千刀的吴贵,不知道会做出啥样,对他不利的事来。也许,把一切发生不该发生的悲剧,都会归咎到他的身上,他知道吴贵比针眼还小的性格,往后吴贵一定会来报复他。

他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好像有什么事,就要发生的预兆感觉,有事躲不掉,以后要多多地提防吴贵就是啦。

罗林还去了寺安镇,探望林芳爹娘,林芳家里大门紧闭,还添挂了一把大锁。

他仔细地打听,据邻居告诉他说,林芳爹娘悲伤过度,借酒消愁昏厥了过去,双亲被送进了县人民医院,原因是喝酒过多,酒精中毒抢救无效,已经双双离开了人世。

回到家里的罗林,瘫软地坐靠在沙发椅上,静静地垂勾着头。

婶娘试探地问着说:

“狗崽,咋的啦?”

罗林忧怨地叹了口气,带着悲伤的哭声说:

“林芳爹娘死了,一家人全死光了。”

看在眼里却疼在心里的婶娘,当然清楚罗林,承受着是多么大的悲痛压力。

这是一种伤心的痛,婶娘是没办法为罗林分担的。

罗林不吃不喝,一整天呆坐着,没有移动过位置。

已近晚上八点,婶娘喊罗林吃饭,说:

“狗崽,吃饭咯。”

罗林头也没抬一下,冷冷地说:

“不吃。”

婶娘摸着他的头,关心地安慰着说:

“不要太悲伤,打起精神来咯……

罗林无精打采,连连摇着手回应着说:

“婶娘,让我静一静。”

罗林希望婶娘,不要打扰他。

照这样下去,罗林的身子会捱垮的。

婶娘在屋内来回度步,着急地想着有什么解决办法?

没过多久,林芳过来了。

是婶娘来到屋外,偷偷打电话给温慧的。

温慧走近前来,看到罗林病体恹恹的样子。问着说:

“罗老师,生病了?”

罗林头也不抬地说:

“不是。”

温慧故意找话题:

“我给你泡一杯茶。”

罗林摇着沉重的头,拒绝地说:

“不要。”

温慧知道没有其它大碍。罗林是为情所累,为情所困。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温慧昨天晚上,也听到了林芳爹娘的死讯。

双重死讯的不幸压力,如狂潮般地袭来。要从悲痛与失恋中磨平伤口,一时间是很难愈合的。当然,林芳和林芳爹娘的死讯,使罗林陷入极度的悲痛之中……

罗林这么地伤心。婶娘看在眼里,摇着头的确无计可施。

不过呢?婶娘相信罗林一定能挺住,罗林是很坚强的后生,在小时候那么大的困难,他不是都熬过来了么?

只有一切顺其自然罢了,靠罗林自己把锁事慢慢去淡化、看淡、想淡……

日子一天接着一地过去……

最近这一段时间,罗林从悲痛的烦恼中,终于解脱了出来。

他告诫自己,不能就这样萎靡下去,他要振作起来,去与命运抗争。

白天他专心致志地教学;晚上不愿停息地构思文学创作。

又有多少个夜晚,捱到东方出现鲤鱼白,天色已经放亮。

他也不怕累,也不觉得累。他打算做了的事,他不能半途而废,他一定要做好,做成功。

那篇构思已久的长篇小说,终于写作完成。

罗林查到了,江西省《残疾人文学》编辑部的电话号码。他打电话联系了编辑,打开电脑把那篇小说,发送到编辑的邮箱里面。

攻克了足足一年的劳动成果,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伸展了一个懒腰,全身好像轻松了很多。

终于,看到了罗林愉悦的脸色。

婶娘也宽心了许多。

******

学校放假一天。

今天是清明节,是乡村的风俗,是晚辈为已过世的前辈,尽孝特殊纪念日。

罗林去了乡下老家,为过世的老爸扫墓。

一直奔波在外,一晃就是四、五年。也许,老爸坟头上都长满了野草;密密麻麻的小树苗,也已经长高了,坟堆周围肯定是一片荒芜的景像。

想起埋在山坡上,孤零零的阿爸。罗林的心里有一种悲切与悽憷。

他自然而然地落下泪来。

罗林刚走上距离老爸坟前,大约两百米左右的小山坡上,向坟堆方向望去。他擦了擦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老爸的坟堆周围,已经被铲的干干净净。坟前祭拜还烧着纸,升腾着袅袅青烟。

一米,十米,二十米……罗林一晃一晃地往前走,相距坟堆距离越来越近。

突然,一个人影在罗林的眼前一闪,那个人向对面那条山道崨径,隐隐约约的身影,匆匆地离去,消失在山坳尽头的那一边。

噢?……那不是别人,好像是后妈,一定是后妈。

罗林想着,拍了拍自己的头。他一下全明白了。

他在老爸的坟前点燃了香、烛、纸……然后,面向坟前跪下,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

他急急地站起身,向前面人影消失的山坳追去。

一直追到山坳,呈现在罗林眼前,是层层叠叠山峦,一望无尽的旷野。

罗林放尽最大的嗓门喊着:

“妈妈____!妈妈____!”

希望后妈能够听到,是儿子喊她回来的声音。

“妈妈____!快归来____!”

一声一声地喊着,是山外远远传来的回音。

******

今天晚上,罗林坐在一旁,陪着婶娘看电视。一向话多的婶娘,沉默了许多,心事重重的样子。

罗林瞄了婶娘一眼,问着说:

“婶娘,有心事?”

婶娘干咳了一声,挪了挪身子,犹豫地笑了笑说:

“哦,没事没事。”

罗林起身想去卧室。今天晚上必须要做的事做完。备课和修学生作业。

婶娘莫名其妙地接着问:

“今日扫墓,在你爸坟前,碰到了什么人么?”

罗林把事实情况,告诉婶娘。说:

“好像看见了后妈。”

婶娘不明所以地问着说:

“没有见着面么?”

罗林有些失望地说:

“我到了,她已经走远了,我追了一段路没追上。”

“哦……?”婶娘哦了一声,想起身回房休息。

婶娘想从座位上起身,就怎么样去用力,都站不起来。她说:

“罗林,我头好痛喔!左边的手脚都动不了嘞。”

罗林知道是不祥的预兆,是老人中风病。他急忙打电话给温慧,催促着说:

“温老师,赶快开你的车过来,婶娘中风了。”

温慧一听,急着回应着说:

“你等着,十分钟就到。”

罗林把婶娘抱到了楼下,温慧也就到了,两人把婶娘扶上了车。

温慧开着车,加大油门,快速地向人民医院驶去。

到了医院,罗林找到医生说明了情况。

医生们出来了五、六个人,把婶娘抬进了急诊室。

温慧急跟在罗林的身后,挂了号、交了钱。在等着婶娘病号车,从急诊室里推出来。

等了好久。推着婶娘的病号车,终于出来了。

进到号铺房,医生把婶娘,轻轻地放躺在床上,婶娘微闭着眼睛睡着了。

罗林急问医生,说:“请问医生,我婶娘病情如何?”

医生微笑着,告诉罗林,说:

“你们送的及时,脑血管只起了一个小点、没有破裂。休养十五天内,会完全恢复健康。”

温慧很礼貌地感谢医生,说:

“谢谢医生。”

谢天谢地。罗林心里想着,婶娘没事就好咯。

罗林激动地抱起温慧旋转了一圈。说:

“谢谢你温慧,辛苦了。”

温慧也被他的激动行为逗乐了。“啐”了一个响嘴说:

“一个大男人,也不害羞。”

罗林乐笑着说:

“不羞,不羞。”

温慧用食指,放在嘴唇里以竖一字型,“嘘----。”了一声。然后,指了指床上睡着的婶娘。意思是不要大声喧哗,不要被吵醒了婶娘。

两个人坐在另外一铺床的床沿上,静静地等待着婶娘醒过来。

已经过去了上半夜。终于,婶娘才醒了过来。

看到婶娘醒了过来。罗林亲亲地喊了一声婶娘:

……婶娘。”

罗林对她的关心,一片孝心。婶娘很感动的点了点头。

温慧削了一个苹果剖开,切成均匀的每一小块,递送到婶娘的嘴里。

此刻,婶娘拉着温慧的手说:

“你是个好姑娘,你喜欢罗林么?”

温慧脸上一片红晕,瞟了一眼罗林,很乐意地回答说:

“我喜欢罗老师。”

婶娘眼睛都不眨一下看着罗林,好像以命令的语气说:

“罗林,我要你喜欢温老师一辈子。”

罗林好像在婶娘面前下保证,肯定般的口吻说:

“我一定会做到,爱温老师一生一世咯。”

婶娘面带微笑,好乐意地说:

“这一下,了却了我的心愿,我可就放心啦。”

他两人相互拥抱着婶娘。三人沉浸在幸福、温馨之中。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的日子,温慧乐意和罗林轮换着,一人一天去医院,看护婶娘。

她们两人与医生的看护配合下,不到十五天,婶娘完全康复出院了。

******

罗林陪同温慧,去她家里,向她的爹娘提亲。

经过温慧爹娘的同意,双方的亲人前辈,坐下来碰过面商量。

一致同意决定,按农村风俗乡规,选定好日子,于农历六月初二日,举办庆婚宴。

现在举办宴席,不允许大操打办,不可以铺张浪费,一切要求从简单化。该请的亲友;不该请的亲友,仔细考量筛选。因为,计划所定的桌席有限。

走亲串友,互相转告,请柬一张接着一张地发了出去……

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这几天,罗林的电话,都会被打爆。

原来编辑把他的那篇小说,放在了文学网的空间里。

他打开电脑,翻看那篇自己所写的文章,点击率已经超过了十多万人次,得到了阅读者的好评……

电视台记者、杂志社记者、报社记者打来电话,争先恐后要登门采访罗林。

影视剧导演,还打了罗林的电话,要亲自登门,征求他的同意和意见,拿他的文章去拍电视剧。

罗林定下接受采访的日子,也就是他庆婚日的那一天,他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回复按排。

庆婚日一天天临近,今天放了学,罗林陪着温慧去逛商场,那些红布、红纸、花卉……该买办的东西,一点一滴地要买回来。

晚上还有事必须忙完,备课、修改学生作业,各自提前回家,走出商场,与温慧分别。罗林回到家里,是晚上八、九点钟的时间了。

婶娘坐在席位上,还在等着罗林吃晚饭。

罗林先给婶娘盛了一碗饭说:

“婶娘,吃饭不用等,你应该先吃咯。”

婶娘很怕孤单似地说:

“一个人吃饭,没那么香。”

罗林心里想,婶娘说的也是,一家人归齐了,一同用餐,那才是一种温馨的享受。

婶娘看了罗林一眼,接着说:

“罗林,你恨后妈么?”

罗林不需考虑地说:

……不恨。”

婶娘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纽纽的纸说:

“每年你后妈归来扫墓,也会来看我咯,我怕你接受不了,勾起你的伤心往事,不敢告诉你,这是你后妈,留给我的电话号码。”

常人说,母子情深,没有隔夜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罗林很高兴地接过纸张,用婶娘的手机,按了号码拨打了过去。

电话里传来是后妈的声音:“……喂,嫂嫂。”

“我是罗林,”罗林说话有些激动:“妈!你归来。”

此刻,是后妈啜泣地声音,后妈哭了。

后妈愧疚地口气说:“我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让我咋样去面对你……

“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罗林催促着说:“你一定要归来咯。”

后妈仍然在苦泣,断断续续答应着说:

“好……好咯……我归来……

罗林安排着告诉后妈。说:

“明日坐车到崇义北站,电话联系哟,我和王立一起来接你咯。”

这么多年过去了。终于,能够盼到后妈的归来,一家人可以团聚在一起了。

翌日,兄弟俩一大早,就到车站去接妈妈。

妈妈的出现,兄弟俩直接奔了过去。母子三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后妈激动地不停大哭。

罗林的善心、孝心、宽宏大量,尤其是感化了后妈,以前做的事太过份,对罗林的偏心,感到对不起罗林而愧疚。

另外也感化了王立,从学坏的思想,却该变成了,敢于打拼事业,现在是心地慈善,有孝心的王家子孙。

吴贵还是王立小时候的铁哥们,对吴贵的卑鄙下流的做着,王立对他痛恨至极,他宁可对吴贵反目成仇。

据王立所说,吴贵躺在医院里,不到七天就死了。

临死前吴贵长叹了一声,喊着说:“罗林____,我为什么就不如你____。”

吴贵是气死的。

罗林听着摇了摇头,心里对吴贵感到悲哀。

******

“呯………………

阳岭风景区,“农家乐”酒店门前喜炮声震天地响,持续个不停。

今天是罗林和温慧,庆婚的大喜日子,庆婚宴就是在这里举办。

发了请柬和没发请柬的亲朋好友们,都登门贺喜来了。

还来了好多记者,必须登门采访罗林。有市省级的、地区的、有县里的……

影视剧导演和罗林,对于这篇小说著作权,经过商量妥协,签定了协议。

意料之外,所定的桌席不足,登门贺喜的客人,超过了三倍多的人数。

……

一家人坐在店门前,聚在一起拍全家福。

摄影师指挥着说:“身体放松,保持自然。”

“咔嚓____。”

摄影师调整好镜头,按下了相机的快门。

留下的是美好的回忆。



作家简介:

许名华,江西崇义人,系中国草根记者,中国乡村作家,中国爱情诗刊社在线诗人,中国诗歌网认证诗人,河北省采风学会会员。当代江西通讯员,江西作家文坛特约作家,崇义县作协会员。曾有中篇小说,短篇小说,报告文学,散文,诗歌刊发在大型文学丛书,大型文学杂志,报刊以及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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