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儿里的猫不知来自何方,有白的、黑的和花的;有胖的,也有瘦的;有毛顺干净的,也有满身黑乎乎的。
记不清是哪一天,一只小花猫儿走进了我的生活,成了我的好伙伴儿,让我关注它、惦记着它。
那是一个秋天的中午,我们从机关食堂出来,看到一个猫妈妈带着它的四个孩子,来到了我们的小院儿。我和同事亲切地呼唤它们,不敢大声儿,生怕它们跑走。小猫儿听到我们的呼唤,纷纷迈着不太稳的脚步,摇摇晃晃向我们缓缓走来,猫妈妈见了,似乎不想让孩子来找我们,轻轻地呼唤着它们。它的孩子们不再往前走了,只有一只小花猫儿好像没有听妈妈的呼唤,还是一步一步地大胆朝我们走来。小花猫儿从头到脚穿着妈妈用花线织的套装,颜色有黑的、黄的和白的,一举一动都透着灵气,很招人喜欢。我们拿来好吃的喂它,它香喷喷地吃起来。猫妈妈看到眼前的一切,也许被感动了,放下了戒备的心,任由其他孩子们来吃食。
不知何时,已经看不到猫妈妈带着它的孩子们来串门儿了。
这天早晨,忽然看到了那个小花猫儿,它在人们的不经意间,已经悄悄地长大,变得如花似玉,宛如画家挥毫泼墨、精心创作的作品。
我见到它的那天,它正在房顶儿上,顺着房脊轻轻跃到墙头儿,又从墙头儿跳到花池子上。我轻轻地叫着:“咪咪、咪咪。”我不叫它还好,一听到我叫它,它看了我一眼,马上顺着墙边儿的水沟眼儿跑了。傍晚时分,又看到这只花猫正在房顶儿上散步,我呼唤它,它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马上跑掉,而是不紧不慢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天早晨,我带着准备好的猫粮,刚进院子,就看到花猫正在车库那里,我马上拿出猫粮放在手里让它看,叫着:“咪咪、咪咪”,示意地把猫粮一点点放到地上。花猫似乎有要走的样子,不过,它还是注意到了我,慢慢地试着朝我走来,快到跟前了,它似乎闻到了香味儿,探着小脑袋试着吃了一粒儿,就很快地把头缩了回去。看到我没有伤害它的意思,又探着小脑袋吃了一粒儿,这回没有马上把头缩回去,终于卧在那里,把美丽的尾巴盘在了身后,眯着眼,放心地吃起来。
从此,我们越来越熟悉了。有时忘了给猫买猫粮,我见到它就歉意地说:“咪咪,今天忘了给你买吃的,等明天吧。”花猫似乎听懂了我的意思,围着我的裤脚边儿蹭了蹭就慢慢走了。
时间一长,花猫的胆子越来越大,只要我一进院子,它看到后,马上就会追过来,我走它就走,我站住了,它就在我的裤脚边儿蹭来蹭去的。后来,我一出楼道的门儿,它在房顶儿上看到后,马上跳到地上来找我。慢慢地,它和我的同事们也混熟了,常从隔壁的院儿里来我们这里串门儿。
记得有一天,我正在二楼办公室办公,忽然听到猫叫,以为是在房顶儿,我向外望去,可房顶儿上没有猫的影子。猫的叫声儿越来越清晰,好像就在二楼楼道,又好像在我的办公室门口儿。我不由自主地轻轻叫了一声儿:“咪咪。”话音还没落,花猫很快来到我的办公室门口儿,跑到我的身边儿,在我的裤脚腻歪。我摸摸它的头,问它:“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它没有回答我,也不用回答。我不知道它是如何打开楼道电动门的,如何上的楼,如何准确无误地来到我的办公室。
花猫在地上玩儿了一会儿,忽然跳上墙头柜,趴在那里的报纸上,伸着懒腰,舒舒服服地眯起了眼,它那微弱的呼噜也轻轻传进我的耳朵。我想,这是办公室,不能让它久留,要送它到外面去玩儿。我站了起来,看了花猫一眼,它也睁开一只眼,看了看我。我刚向办公桌外走了几步,它一下子站了起来,两眼紧盯着我。等我到了门口儿,它跳到了地上,跟在了我的身后。我把它送到了白蜡树的花池子下,给它拿了一些猫粮,告诉它:“咪咪,以后可别到我的办公室啊。”它看着我,妙—妙—地叫了好几声,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看着它吃起来,我就转身回到了办公室。从那以后,它再也没有来过我的办公室。
轮到每次值夜班,我在食堂吃完晚饭,常常坐在花池子边儿上,感受着新华大街这条西到天安门,东到大运河主脉搏的跳动。月光从树的头上洒下来,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突然,花猫已经悄悄地来到了我的身旁,静静地卧在花池子上,离我很近,很近。我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头,忽然觉得,有花猫陪我值班儿,我不再孤独。
在运河核心区进行改造中,我被临时抽调到拆迁指挥部,暂别了花猫,但我总是惦记着它的冷暖安危。
每次去拆迁指挥部,总会看到已经拆掉房屋的地方儿有流浪的猫和狗,它们总是在那里转悠,舍不得离开,也许是在苦苦等候着它们的主人们吧,可它们哪里知道,它们已经被无情地遗弃了。看到那些猫狗,从内心谴责那些变得越来越冷血,越来越没有人性,冷酷地遗弃这些猫狗的人。
那天早晨,我从拆迁指挥部回机关办事儿,忽然看到快要做妈妈的花猫在我经常停车的地方儿等我,我看到后说:“咪咪,好久没见了,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你也要当妈妈了,到那时,我多给你准备猫粮。”花猫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两眼紧紧盯着我,生怕我走了。
不久,我回到了机关,最想见到的就是花猫,但始终没有看到它,这让我很惦念。一打听,有的说前几天还见过,也有的说在东院儿见过,还带着几只小猫儿。
花猫,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吗?
花猫,你究竟在哪里?
作者:刘维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