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早晨,一个人走在故乡的天野,踩着生养自己的故土,踏着悠悠的往事,沐浴着晨曦,沐浴着春风,让人陶醉。这是我的家乡吗?这是我祖祖辈辈生息的地方吗?陌生与新奇,兴奋与回忆,如同这漫漫的春风,咝咝的,让人放慢了晨曦中的脚步。
魏征大庙,这个古老的庙宇,在晨曦间朦胧,似乎还睡在唐宋年间它诞生的那一刻。只是,它身旁站立的我,早已不是它千年前的主人了。
阡陌旁的春柳,绿意盎然,垂丝万缕,孤独着自己的孤独,静默着自己的静默,只是不见当年在柳下折枝做笛,吱吱吹奏的少年了。
听说要修渠,乡亲们让地、让路、让出房子,期盼南水被调来后解干旱之渴。水来了,大门却锁闭了。甭说用水,连看水也得隔着通电的铁丝网,看水如同探监。不过,通水的大渠倒成了故乡一道不错的风景。
麦苗尖上晶莹的露珠还在诉说着昨夜的故事,还在喟叹着料峭的春寒吧?只是,太阳一出,谁来保佑它们的短暂的青春呢?
春回大地,万物昭苏,但对春的回应最积极、最响亮的应该是这碧绿的麦苗吧?这片广阔的槐河平原,是故乡祖辈生长繁衍的最厚实的依托,有了这片肥沃的土地,就有了庄户人家房顶上的袅袅炊烟。
曾经寄生在麦地里的野桔花,如今被致命的除草剂驱出到闲地。但它们生生不息,依旧与春天为伴,在温暖的春风里,茁壮地成长着并企图在夏季到来之前留下自己的孽种,以继续祸害来年的麦苗。
槐河是故乡人的母亲河,她曾经是故乡最美丽的风景。可如今她被采砂场、石子场、垃圾堆、养鸡场、小地块所欺凌。无序的开发,过度的搜刮,已经把她蹂躏的遍体鳞伤、哀痛不已。
采砂后留下的地坑,看似碧水莹莹,实在是母亲河流血的泪水。
踏遍槐河,再也找不到她当年倩丽的身影,泪,在河畔流淌,在春风里飘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