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一个人随着年龄的增大,往往会越发怀念过去,怀念旧事旧人,怀念曾经工作过的单位和战斗生活过的地方。此话当真,我验证过一点不假。最近两年,我因整理自己的军旅日记,那些简短青涩的文字,就常常把我拉回那些激情燃烧的岁月和魂牵梦绕的地方。
今天,我整理在侦察大队写的,1987年11月17日的日记,日记中这样写道:“其实我并不希望自己的日记成为记录个人生活琐事,个人恩怨,喜怒哀乐的流水账,而愿成为一篇篇集描写、议论,抒情和记叙结合的锦绣文章。
然而,现实毕竟是严酷的。它不得不使我改变初衷,而写成现在的样子。可以说,现在的样子也不出格。唯有一点,记录个人的事情比记录侦察大队的事要多。这在今后我将注意克服。
听说延边朝鲜族自治州要来慰问,自然免不了去布置一番,下午果然到来。2万块钱的慰问款,仅此而已。寒酸吗?不!
延边朝鲜族自治州的汪清县在侦察大队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又是和我们侦察大队联欢,又是送打糕、背心、鞋垫,又是给汽油,还不够重,还不够哥们儿吗?够了!
延边州及汪清县的良好印象,是永远刻在第13侦察大队全体将士心中了。只要有机会报答,我们子弟兵一定会涌泉相报的。”
是啊,军队打胜仗,人民是靠山。这句话我有深深的体会。上述日记里记录的吉林省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和汪清县慰问我们侦察大队的情况,送给我们侦察大队的真金白银和各种急需物资,很多我都了解甚至是亲历。
我们侦察大队从组建到延边州汪清县的龙泉坪集训开始,再到移师九台营城即将开赴前线,都得到了延边州及汪清县党委政府和人民群众许许多多的关怀。真正体现了军民一家亲,真的是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
多年来,我看见延边及龙井、汪清的字眼就亲热亲切,除了侦察大队这层关系,还因为我当兵的第一个部队就在延边州的龙井县(现龙井市,县级市),我在龙井从1983年11月待到1985年11月。因为百万大裁军,我们驻龙井的守备第10师28团精简整编,我以及其他战友分别整编到了第16集团军下辖部队,我到了距离吉林省会长春市不远的公主岭市(县级市)步兵第46师138团。
在延边州那两年里,延边州的首府延吉,图们,珲春,汪清我都去过,留下了我年轻的足迹,青春的身影以及美好的记忆。
我随连队在延吉郊区施工挖过埋设通信光缆的地沟;在图们江边拍过照留过影,遥望过友好邻邦朝鲜的风景;在珲春进入过我们连队的阵地坑道,第一次用五六式冲锋枪一口气打完30发子弹,强大的后坐力使我连连后退的情形,至今记忆犹新;在汪清县的守备10师师部(柳树沟),我第一次参加了全军院校考试。时间虽然短暂,印象极其深刻。
我还专门跑到师教导队去参观,那个羡慕劲儿,至今想起来都令人回味。因为当时要当战斗班班长,就必须到师教导队进行半年集训。我虽然当过连队军械员兼文书,但没有在战斗班当过班长,就是因为一直没有机会上师教导队。
谁曾想,离开延边州一年多后,我因成为侦察大队的一员参加侦察兵临战集训,又回到了延边州汪清县新兴乡的龙泉坪村待了半年,印象更是难以磨灭。这里曾是守备10师炮兵团的驻地。
龙泉坪村地处长白山麓,属于大陆性中温带多风气候,冬长夏短,四季分明。龙泉坪山高林密,山其实海拔并不是很高,不到1000米,山也不是太陡。但山与山之间,山与平地间的相对高度较高,山好像是从平地里突然一下冒出来的,连绵不断一大片大片的,而且山顶浑圆而不尖。我们初到龙泉坪时,对身边这一切都感到十分好奇,经常在训练和工作之余去登山,去漫步。
龙泉坪的山上长满了各种野草山花。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时值5月初已是春夏之交,这些花却还在盛开,美丽极了。特别是一簇簇杏花,那淡雅清高和娇嫩欲滴的风姿,真让登山的我们流连忘返,醉心于它。尽管我们都是男兵,也会像多情的女兵那样情不自禁地采摘一束带回营房,带回自己的房间,插在军用茶缸中或玻璃瓶里,再盛满水,让花蕾尽情绽放,让杏花尽显美丽,直至自凋自落,也舍不得扔。
龙泉坪每一座山的脚下几乎都有不大不小的溪流,日夜不停地唱着欢快的歌,歌声飞到战士们耳朵里,引来众多战士戏水、散步、聊天、打漂石,坐在躺在岸边发呆,遥望天空遐想,想远方的家,想自己心爱的人。
战士们在课余或休息时间,将训练穿的沾满汗渍和泥土的迷彩服、作训服以及其他衣服泡在明亮透彻的溪水里洗涤,一提一放,水花四溅,就像一束花在水中飘散开来,又像一条条五颜六色的鱼在水间穿梭。在阳光下熠熠闪光的水面,恰似那万花筒般闪烁迷离,五彩斑斓。来自长白山中的溪水,用无私情怀和博大胸襟,拥抱和接纳我们侦察兵。
每当清晨,在悠扬婉转的起床号响起之后,大山之中的龙泉坪便从睡梦中醒来。几分钟后,龙泉坪到处是“立正、稍息、齐步走、跑步走和1、2、3、4,1234”一浪高过一浪的出操口令声、口号声及整齐如一的脚步声。山间公路上、操场上以及可以利用的道路和平地上,到处是一排排、一处处荡漾着青春气息的流动的绿色方块和亮丽风景。
这是多么美好的记忆,多么令人心潮澎湃的场景,可以说,我常常在回味这一段难得又难忘的特殊经历。
延边,龙井,汪清,龙泉坪,这些令我朝思暮想的第二故乡,我真的想要再次走近你。
前段时间,我同战友初步约定,2024年4、5月间,立争自驾回吉林一趟,回到我军旅梦开始的龙井,回到侦察大队集训的汪清龙泉坪,探访第二故乡,追寻年轻的足迹,寻找曾经的记忆,重拾那些虽已远去,却永远令我热血沸腾的军中故事。
遗憾的是,1992年,我的老部队,在军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段历史后,却退出了历史舞台。老部队虽已解散消失,我对老部队的爱戴之情、怀念之情却无法消失。相反,随着年龄的逐渐增大而与日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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