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刘芳在新学期，接了个初一的新班。刘芳感到学生们还好，都还听话，刚进校，摸不清水性，也许按兵不动吧。

      在这个班里，刘芳看到女孩子们的头发长短不一，有的留的过了屁股；男孩子们的头发蓬蓬松松的，有的像松树、有的如卷毛羊。很是影响班里的整体形象。

      国庆节前学校要进行歌咏比赛啦。刘芳抓住时机开出的第一个政策是从“头”开始的，她让女生全部去剪成了齐耳短发，一个个看上去乖巧伶俐，眉清目秀的；男生就没有那么顺从了，讲了一个礼拜，还有五、六个人毛长嘴尖的。一问不是大人不在家，就是大人不给钱，还有大人说不让剪啥啥的。

      刘芳就拎着他们的耳朵亲自带他们去剪了发，花了刘芳整整几十块钱呢。看了一班整齐的小脑袋，焕发着风华正茂的朝气，她心里舒服极了。

      后来她从教的另外一个班里的学生那里知道了一些真相：有个女生至今连胎毛都没有剪过的，迫于刘芳的威严，剪了。她妈妈都伤心地哭了，说没有见过这么心狠的老师，管得还这么宽。

      这个女生确实舍不得剪的胎毛一直留到十二岁，都长到屁股下面了，又黑又亮又浓又密。只是刘芳的一句话，“咔嚓”一声说没就没了！刘芳后来回忆说：“于是这个女孩子特别恨我，上课用眼睛挖过我。”当然还有好消息传过来，一个男生家里很穷，人也调皮，父母听说有老师亲自带了他们的孩子去理发，就说以后就全交给老师了，这老师是个有良心有办法的人，能收拾得了他们的忤逆儿。得到这些消息，刘芳的心理又是悲又是喜，感到很不是滋味。

      井台中学的“唱响校园”歌咏比赛开始了。站在舞台上因为女生清一色的齐耳短发，男生清一色的小平头，真的让观看的人们眼前一亮，刘芳的所教的班这次比赛最后得到了全场最高分！当看到孩子们整齐地站在那里才唱完的时候，一个老师大着嗓门问：“呀，这是谁带的班呀，好乖呀，清一色齐耳短发，乖得像一个妈生的！”刘芳听后高兴地马上接嘴：“我的班！我的班！可爱吧！”刘芳自言自语地说，哈哈，她都感到自己厚着脸皮在拉票了。这时刘芳还是不放心，就对另一个老师递了个眼色说：“我们班的小孩子长得乖吧！唱得也好吧！”那位老师对刘芳暧昧地一笑，没做任何回答，不知道她明白不明白刘芳的意图。宋老师不吃我这一套，表情从头到尾都很严肃，结束的时候还不忘调侃刘芳说：“你们班唱得还可以，但是，跟头式无关，你这个军阀老太太，就差砍人家娃儿的头！哈哈哈！”坐在一旁的海老师只是抿嘴笑，艺术是共通的，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这个画面太单调了。

      让画面变得不寻常的是高老师！当时另一个班的孩子们在唱歌，高老师就神经兮兮地路过评委的面前，两只手都翘着兰花指，整个人一扭一甩地走着，眉毛高挑，眼睛大睁，然后评委们的眼神都随她去了，搞笑的是这个班上的孩子也盯着她一路看过去，然后歌声就集体跑了调，不知跑到哪个坡上去了。全校的孩子们笑的人仰马翻的，谁都不知道这个班今天这么不在状态，最后得了倒数第一名。把个邓老师气得半死，大家都知道她带的学生搞任何活动都是前三甲的，这次全毁在高老师的横穿马路了，“莫名其妙！”事后她恨恨地说。

      老谢的班得了第二名，这是很不符合常规的，好班历来就是第一名专业户，这次被刘芳的班拿翻了也是个意外，老谢大笑道：“鬼嘞，你，小思楠！早知道你这么狠，我就让我们班全部剃成光头算了，那更气派，更霸道！哈哈别说你，我看了你们班的小崽子，我都喜欢，你这么狠，他们就没有怨气呀？”刘芳讪讪地说：“小点声，我都后悔了，就是因为没有告知你，估计你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别提了，这些小孩恨死我了，我还正想问问你呢，咋个收场呢。”这位老师说：“哦，这样啊，这不是得了个第一嘛，赶紧夸夸他们呀，打一棒子，要揉三下嘛，没有事，你先道歉就对了，农村孩子很朴实的，但是也要尊重人家嘛，他们会长大的，你对他们的好坏，他们会懂的。”刘芳点点头，夸赞这位老师真是个好人。

      班里这次歌咏比赛，最高荣誉的获得冲淡了学生暗藏的对刘芳的不满。个个情绪亢奋地议论着，刘芳趁机在全班宣布：“同学们，感谢大家的努力付出，得了一个开门红！老师的做法不一定完全对，但是心是好的，上了中学嘛，任务重了，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赖床呀，梳头呀这些事情上。老师想了想，你们都大了，也知道学习的重要性，女生的头发嘛，我决定，以后只要干干净净的，我就不管长短了；男生的我还得管下去，这是班风问题，不是讲个性的时候。”接着刘芳又给孩子们鼓劲说：“你们不知道，我们班的人一亮相呀，那叫一个精气神，女生，美！男生，帅！”听了刘芳的一番发自肺腑的语言，女生们高兴地蹦跳起来，男生们更是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

      “后来再打听果然就没有人恨我了，包括那个被我逼迫剪了胎毛的女生。”刘芳感到。

      后来因为大家都感到，这个剪了长辫子的同学有集体荣誉感和牺牲精神，最后全班还选她当了班长，她叫李佳佳。

      有了这次不管是生活管教，还是歌咏比赛聚集着大家的努力，刘芳后面的“政策”实施起来顺利多了。比如检查孩子们的刷牙，刘芳假装去闻他们的小嘴巴，他们抿着嘴脸红脖子粗的不让闻，刘芳就说：“不肯张嘴的就有问题。”他们就笑，说牙刷了，可能没有刷干净，下次要好好刷；剪指甲也是个问题，周一刘芳在升旗仪式前挨个检查，后面的男同学就“咔嚓咔嚓”开始行动了。

      刘芳说下次被抓到没有剪的鹰爪子呀狗爪子猫爪子呀，用斧子砍，砍到哪里算哪里，你信不信。他们就说信！刘芳接着说老虎不法威，你以为是病猫！孩子们就笑，怕怕的那种笑。

      其实孩子们知道刘芳在吓唬他们，大家心照不宣。这一招是管用。

      2024年7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