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这个管片里，有一个坏小子外号叫“土鳖”，小偷小摸的事无所不作，昨天偷同学点吃的，今天偷同学一个铅笔盒。

他还在上初一时，就曾偷同学的钱，被同学告知老师，学校把他送到了工读学校，到那去学习改造。可是两年的工读学校回来，他不但恶习没改，与那些坏孩子们吃住都在一起，凑到不可分离的地步，更是相互交流着小偷小摸的经验。

      出了工读学校，原来的中学不要他了，就漫游在社会，家里大人都上班没有时间看管，没有一年的功夫，他因偷窃钱包被事主抓住，又进了少年管教所。当然无论是工读学校还是少年管教所，这些地方也都是管教轻微违法犯罪青少年的地方。目的都是想让他们学好。

      我接了管片后，接触最多的就是他。那会儿他都二十来岁了，没有工作，没有钱花。平日里调皮浪荡的，总是有一股无精打采的样子，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对什么都玩世不恭的。所以这个“土鳖”又成了我的重点工作对象！

      我就没有见到他母亲，只是在他的家里见到过他的父亲，整日的愁眉苦脸挂在脸边。也是啊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听我的居委会主任说，这刚子被少年管教以后，不多久他的母亲因为受不了儿子的偷窃，就在一个白天家里没有人的时候，上吊自杀了。等到傍晚老伴下班回来，早已经断气了！能知道这个妈妈多么可怜吗？等到土鳖被管教两年回来，妈妈的声音早就没有了。

     这是一个多么不幸的家庭啊，每一个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儿女学好，希望自己的儿女有本事。就是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啊！可有的儿女就是什么都争不了，还去惹事，违法甚至犯罪，哪个母亲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子被管教、被判刑啊？记得小时候就听我的母亲讲过；那会儿开公审大会，儿子因为犯罪判死刑，马上就该上刑场了。这个儿子最后对他的母亲说：“想吃他母亲的一口奶，母亲男足了儿子的愿望。可是在他儿子叼住奶头时，一口就咬下了母亲的奶头。母亲疼的晕厥过去。等到醒来时，问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这样？儿子还是振振有词：“这都怪妈妈从小没有管教好，让儿子走上了犯罪的道路！”母亲听了惊讶的愕然了，真是无话可说。这个故事我可是一直记在心里。

      这世界上最最无辜的，就有可怜的母亲了！

      我不知道这土鳖，怎么够对得起他死去的妈妈。这个家里，除了他的两个哥哥以外，还有一个妹妹。一间半的破旧房子里，除了能躺着睡觉的几张板床上放着机床黑不溜秋的破棉被，半间屋子里靠墙角上立着一个大衣柜，一张方方吃饭桌和几把破木头凳子以外，家里在没有像样的东西了，真是一贫如洗啊！

      就是这么一个纯无产阶级家庭出生的孩子咋还不老实呢！由于家里太穷了，他和他的妹妹那时都指着在建筑公司上班的父亲，那每个月六十多块钱的工资过日子呢。

      都说会穷则思变吧，没错，这在“土鳖”身上体现的还真是淋漓尽致的。

      我管这片的第二年春天里，好像就是在三月份的一天，已经是春意盎然了，我骑着这辆除了车铃不响，哪都咣咣响的破旧自行车，那天沐浴着春风，带着蓝色的大檐帽，穿着蓝色的的确良制服下管片。看着路边的迎春花我就觉得春天到了，春风暖暖的吹在身上，看着路边鹅黄色的草花并不大，可一朵朵开的是那么让人喜欢，像个小喇叭。还有这柳树那枝条纤长而尖细，从根到梢由粗渐细，由浅黄变嫩绿，一条条地往下垂着。一阵风吹来，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还有一股诱人的陶醉！

      刚穿过这片平房，从后门走进我的这个居委会。就听任主任说：“小马，你得管管‘土鳖’吧！”“怎么了？”我摘下帽子随口问道。

      任主任接着说：“你们开会上个星期没有来这，他这两天把平房里的猫全给逮住杀了，做烤羊肉串的肉去了。”

我听了，心里说这个“土鳖”还有他的馊主意，挣不到钱，竟然打起猫这个主意来了。

      八十年代那会儿，街上或者住地好像野猫很少，基本上都是家里养着的猫。可到了春天这个季节这猫也禁不住诱惑，发情要找伴侣交配啊。可在家里哪有性伴侣，在平房住只有跑出去找。这个时候刚子就抓住了这个机会，他把在平房夹道里跑的猫，用一种逮猫的网子给扣住，抱回家里就给宰了，再扒了猫皮，一块一块的用菜刀把猫肉切成小块，放在盆里拌上点羊肉汤子，晚上就在路边当羊肉串去卖。

     为这事听完主任的报告，我还专门到“土鳖”的家里去找他，谈起这事。上午不起床蒙在脏被子里睡觉的他，朦朦胧胧的他开始死活说没有这事，他不会干这“出格”的事。我告诉他人家都看见你逮人家的猫了，你怎么还不认账？他支支吾吾地说，咱没有生活来源，怎么也得过日子啊，只好想出这个馊主意的办法了。

      他说在火烤的“羊肉”串上，再多撒点孜然和咸盐，就跟真羊肉串一个味，一般的人你根本就吃不不出来什么真假，大街上好多骗子都是这样做的。再说羊肉一斤多贵啊，加上各种成本还赚不了几个钱。大街上晚上买羊肉串吃的大多数是年轻人，特别是情侣们，他们只管吃，哪想那么多啊！哎呀，我不吃羊肉串，真不知道这些受骗的年轻人吃了有什么感觉，听说后还吃不吃羊肉串。

      奥，听这么一说，他还杠杠的，觉得自己挺有理的。虽然不道德但总得喂饱自己的肚子啊！

      我对他的这种不道德的行为进行了严肃的批评，说到这儿我感到这是道德调节的范围，够不上犯罪所以法律还不好管。

      当然后来平房的家里本来就没有几只猫，全让他扣完了，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只是丢猫的家的人们都在憋着要教训教训这吃窝边草的刚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