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您就安心地走吧,我一定会完成您的宿愿!”巧音的话音刚刚落毕,只见妈妈扬了扬嘴角,用力搓了搓牙,只听得“咯”的一声,原本已是气若游丝的妈妈,闭气的最后一声响,竟如同晴天响雷,震得人痛彻心腑。“妈妈!”随之那一声绝响,在病榻前受尽缠磨,脸色腊黄的妈妈,肤色渐渐白了上来,宛如含苞初绽的山茶花,雪白含羞。仿佛大梦初醒的巧音不禁放声恸哭,哭声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令听者无不黯然泪下,心碎不已。每每看到罹患绝症的妈妈,忍受着病魔的摧残,粒米不尽,犹如一盏枯灯等待着熬尽最后一滴油捻,随时听命于死神召唤,她心痛得要死,她便开始盼望妈妈早一点儿离去,天堂没有病痛。现在,妈妈谢下人生大幕,决绝地驾鹤西去,她的心掏空了,木了,连痛点都找不到。
妈妈走了,唯一的希望牵引也振作着她,就是必须尽快完成妈妈的遗愿。
安葬了妈妈,料理清一切后事,向单位请好了假。巧音开始着手筹划她的行程。对于生长在一个相对闭塞的小城市,被妈妈呵护宠惯的姑娘,要实现一次独自远行的旅程,还要从茫茫人海中找到那个想要找到的人,不啻于大海捞针,其中的艰险不言而喻,于是,亲朋好友,邻里邻居便表达出了极大的不安和担忧,甚至更有好心者,出面强行阻拦。巧音的心意已决,她一边委婉大方地感谢了大家对自己的厚爱和关心,一边有理有据地阐述了自己的计划和安排,为了让大家最后安心,不得已,她又亮出了自己的绝招----引擎度娘。
聪明伶俐的巧音,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家乡工作,虽然没有到过繁华的大都市,但是毕竟是上过大学,文化素养高的人,古话说的好,“书中自有黄金屋。”知识的力量是无穷大的。既然如此,相近关切她的人也不便再说什么,于是帮着出谋划策一番,几乎竭尽和囊括了乡人们一生的聪明智慧。尽管刚刚痛失亲爱的妈妈,被暖意浓浓包围的巧音,心里越发感到情义的弥足可贵,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一定要帮妈妈找到那个让她记挂一生的人。
一
尽管几经辗转,巧音还是顺利的来到了美丽的江西上饶。江饶市,古称信州,位于江西省东北部,自古就有“上乘上饶,生态之都”之称。在来上饶之前,巧音也曾从妈妈回忆的故事里略微知晓一些当地的风土人情,可毕竟岁月蹉跎,人过境迁,巧音还是特意百度了其最新动态,就算急来抱佛脚,也是备足了功课。可待她真正踏上上饶这块红土地时,内心里又不免得忐忑,心湖掠过无限的惆怅。毫无定向的她尽管有意的想放慢脚步,却身不由己的被行色匆匆涌动的人潮推行着,向前向前,仿佛她还没来得及环顾下四周,就被强行的涌出站台。刚刚走出出站口,就有几个人过来,问她去哪里。为了不让对方看出她眼神里透出来的陌生和慌乱,她装作很老练的面无表情。待搭讪的人纷纷走开了,也为了不影响到其它旅客,懂事的她才找了不碍事的地方,把行李暂且先放下来,释放一下负重的身体。早晨的阳光明媚而清新,坐了一宿的夜车,四肢疲乏,她深深地长吸一口气,让新鲜的空气充盈到肺里,稍稍定神后,她仿佛感觉到有了几分的底气,似乎冥冥之中就曾与这个地方有缘似的,她放心大胆地四下里眺望起来。恰巧就有一个人朝她走过来,她的目光也没有丝毫收敛,大胆的迎接过去。
“请问,需要打车么?”
“是的。”
说着话,那个跟她对话的男人已经伸出手,试图是要帮她带行李。她突然又警觉起来,紧紧的抓着行李箱。认真的打量着来人,光头,面带微笑,包子一样的脸,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是,她真的不认识他,更不叫上他的名字。
看着巧音一脸的茫然,男子笑着问,“是不是觉得我像小品演员~郭冬临。”
“我说那么面熟呢。”她开心的笑了起来,陌生在笑声中一点一点儿的开始消散。
“我姓霍,霍元甲的霍,你可以叫我霍师傅,或者霍大哥,随意。”为了进一步打消巧音的顾虑,霍师傅主动递上了自己的名片,并特意指了指其所属的监管单位。
巧音放开了拉杆箱的手柄,待霍师傅抓到自己手里的时候,他倒不好意思起来了,“小妹,忘了问你,你芳名怎么称呼,你要去哪里的。”
“兰巧音。德兴县大茅山。”
“兰巧音,好好听的名字。大茅山,是来旅游么?大茅山好好美呀,‘水青石出鱼可数,林深无人鸟相呼,’被誉为“江南九寨”如天地诗画般美妙。”大概因为有了刚才的疏忽,这次师傅不仅问的环环相扣,而且出于当地人的自豪,竟然淘淘不绝起来。
“不是,我是来找人的。”巧音的语气显然没有刚才难么清脆,声音暗淡了下来。
“这样的哦。”霍师傅似乎有点儿始料不及。那巧音小妹还是先上车,上车慢慢聊。”
二
直觉告诉巧音,霍师傅一定也是一个好人,或者天性使然,或者是自己特殊的身世有关,巧音总喜欢想问题往好了想,看人往好了看。事实上,她一直也是不断的遇到好心人,所以一路上,巧音毫无保留的把自己所知晓的来龙去脉,合盘托出。为了早日找到她想要找到的人,她必须依赖一个人可以信赖的当地人。她自信自己一定没有看走眼。
霍师傅一边开车,一边用心的听着,听完巧音的叙述,他的内心禁不住一股股的暖流涌过。听着兰妈妈的故事,面对眼前这个孤身为妈妈寻亲的女孩,他既有钦佩也有心疼。一个女孩子家家,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与生俱来的一副古道热肠让他当仁不让的责任感陡升,或许这是上天的缘分让他巧遇这位女孩,他想走进这个感人的故事里,帮助女孩找到那个男主人公,也为了保护女孩的安全。他以极少的酬劳让巧音从经济上能承受,从心理上也不用产生任何的负疚之感。这样,霍师傅就以司机,导游,保镖的身份加入到巧音的寻亲之旅。德兴大茅山历史悠久,红色文化底蕴浓厚,特别是由知青创建的大茅山垦殖场,成为全国农垦企业的一面旗帜。近年来随之大茅山名胜景区逐步大力开发,大茅山的美震撼越来越多的游客,口口相传,特别是盛夏时分,大茅山千瀑万泉飞天玉帘,群山笼翠碧波浩淼,惹得游人如织,自然,霍师傅的生意就多了起来,往返奔波于大茅山景区已是轻车熟路。要不说是缘分呢。无论是对巧音,还是对霍师傅,提起大茅山,都觉得格外的亲切,仿佛冥冥之中就曾相识一般,巧音绷紧的心弦微微松动,脸色的表情也不再那么凝重。
于是,巧音的寻亲第一站,意气奋发地开始向大茅山进发。从上饶到大茅山,差不多是两个小时左右的车程,爱文学的人常说,“上饶的天是文学的天。”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说不定一会儿就是细雨霏霏。加之毕竟是深秋,气肃而凝,露结为霜,路面湿滑,又是山路,霍师傅又是一个行事稳健的人,所以宁愿多走一分,也不抢一步,车开得不急不缓。大茅山的秋色,艳染秋彩,绿如春生,仿佛春秋交融的童话。一路上,任美景从眼帘一一掠过,因为心里藏着心事儿,巧音默默的坐着,无意赏景,窗外美景成了镜中花。可循的信息少之又少,找人不同于找地,地儿可以不变,可人是活的呀。所以在霍师傅的建议和安排下,巧音先入驻在大茅山的梧风宾馆,再一步步计划打算。托霍师傅跟景区常年拉游客结下的交情,恰好也是旅游淡季,享受到景区最大的优惠,巧音姑且安顿了下来。
三
“既来之,则安之。”大概是真的是累极了,身体落了地儿,吃了午饭,躺在床上,不睡则已,一睡就睡了一个昏天黑地,竟睡得连了夜班。巧音香香睡着时候,而热心的霍师傅已着手寻人的暗访排查工作。功夫不负有心人。霍师傅还是打听到了一些信息,对于对于巧音的行程有了主意。待巧音神清气爽的醒来,已是来大茅山的第二个早晨,霍师傅把行程计划跟巧音一说,巧音除了一阵阵的感动,便是频频点头。寻人要寻,看景也看,阅历丰富的人,性格也是豁达的。吃过早饭,霍师傅载着巧音直奔仙女潭,望文生义,也猜出几分,仙女潭有个一美丽的传说,试问哪个姑娘心里没做过一个仙女梦。看过仙女潭,便赏观音瀑。看起来是带着巧音观景,不如说是霍师傅对巧音美好的祝愿,祈愿仙人保佑,天遂人愿!观音瀑的脚下,是一排陈旧的房子。霍师傅早已打听过了,原来这儿,正是当年大茅山垦殖场知青队生活过的地方。找到这里,也许就找到了故事的源头,一切就会剥茧抽丝,迎刃而解。在这大山腹地,看到有成排的房子,就仿佛嗅到了人烟的气息,如果再看到有人居住在这里,就如同复原了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有人在么?”霍师傅,巧音交替着叫门。
“哗啦。”
门被打开了,金色的光芒透过门缝像一束火把点亮了一团黑的屋子,也打在了开门人的身上。黑瘦,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衣裳。原本是抱着试试看的霍师傅,巧音,没想到灵光一闪,居然真的有人居住在这里,不免异常兴奋起来。尤其是巧音,恨不得一股脑儿的把心中的秘密全部倾吐出来,小心脏激动得像是揣了一只欢蹦乱跳的小兔子,粉嫩的脸蛋像熟透了的红苹果,透着红光。开门人听说巧音是知青的后代,专程来寻旧友,神情也跟着热烈起来,脸色顿时发亮,忙不迭的把二人请进屋。太阳光透过狭窄的窗户照进来,屋子依然灰暗,只是能够看清了其中的摆设,门口的土坯墙上挂着毛主席语录,“上山下乡干革命”“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大茅山垦殖场知青队办公室的招牌也赫然在目,一盘土炕,单调的铺着一床被褥,陈旧的墙土味儿直冲冲地钻进口鼻,巧音曾在电视里看到过的场景,此刻身临其境,巧音感觉不到丝毫的好奇,只觉得一股阴森的冷从头皮穿透她的全身。就在巧音认真环视四周的时候,那个人已钻到里屋,很快就又钻出来,手里抱着一个挂着锁的木盒子。待盒子平放在门口一张破旧的桌子上,主人小心地打开锁,慢慢地掀开盖儿,一张落款为德兴县革命委员会颁发的光荣书----冉冉升起的红太阳依然鲜红,纸张却因岁月的熏染泛黄并格外得脆弱,字迹斑驳,物件一张一件的重见光明,仿佛一个固态的留声机,缓缓诉说着那段光阴的故事。
“那您认识兰筱荷么?”冷不丁的,从巧音的口中冒出一个人名字。正沉浸在悠悠往事中的男人,猛的听到这个名字,身子不禁打了一颤,像是被电流击了一下,抖了一个精灵,定定神后,他缓缓抬眼向巧音看过去,眼睛明亮,像一道闪电刚刚划过漆黑的夜空,熠熠生辉。
“她是我的妈妈,妈妈说她曾经是这里的知青。”巧音抑制不住的兴奋,像汨汨而下的泉水,清澈响亮。
“您认识杨文义么?”巧音连珠炮的发问,而刚刚还热情热切热烈的男人,像是突地被泼了冷水,猛的冷却下来,脸和鼻子拧在一起,急急的收起他眼里的“宝物”,闷在那里,再也不做声。
巧音再问,他就埋头做事儿,连霍师傅递话也是爱搭不理的。
“老哥,您尊姓大名?要么劳驾您辛苦一趟,请您跟我们去宾馆,咱哥俩边喝喝茶边唠唠嗑。”
男子摆摆手,算是回答。不管霍师傅怎么说,男子已是一脸的漠然。呆在一边,旋即好像泥塑木雕的。巧音赶紧上前倾尽好话,到最后几乎苦苦哀求,男子依然无动于衷。霍师傅看到这种情形,示意巧音先离天。巧音会意,正转身准备要走。那男子小声嗫嚅道:“小心坏人。”
“怪不得大家说他有病,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霍师傅忿忿的说。这时从霍师傅的口中,巧音第一次听到这个人的故事。据说,为了充分利用这块地方,县里旅游局几次来人,预想把这个地方开发打造成供游人休闲住宿的地方,并给出他丰厚的待遇,他不但横加阻拦,甚至摆出架势,不惜以死相拼,玉石俱焚。闹了几次,领导们也真的怕闹出人命来,改造事宜便搁置了下来,之后,他便落了一个“疯子”的名声。
这个被外界传说有病的男人,他的眼神里一定藏着故事,为什么在她说出妈妈名字的时候,他的眼睛焕发出了一种异样的神采。巧音隐隐的感觉到,这个人一定与妈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难道?
……
巧音不愿再联想下去,便随霍师傅先回到住处。
四
“她是我的妈妈。”
“她是我的妈妈。”
……
巧音的话,不停的在他的耳畔回旋,回荡在空旷的山谷里,刺耳,尖利,震得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入夜的山里,幽静,无边无际的黑让他突然涌上一股从来没有过的孤寂、冷清,甚至是悲凉。
按节气算,该是霜降了。“霜降见霜,米谷满仓。”空荡荡的屋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的米谷也只有每日的裹腹,他有啥?他连鳏夫都不算,赤条条孑然一身。节气的更替,把他一头的黑发染成了白霜,三十年如一日的守着群山溪流,驻扎在这里。他喜见这里,他已经把他视作大自然的一分子,一块石,一棵草,一片叶……他已经完全融入其中,花儿向他微笑,小溪为他唱歌,小鸟向他问好,小草给他鞠躬,最让他感到无比幸福的,是他的内心守候着一片秘密花园,花园里住着他的女王。唯有今天,霍师傅,巧音的造访,搅乱了他的心,甚至让他感觉到了疼,憋屈。他的膀子微微的抽动,难道他哭了么?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怎么可能是他杨文义的所为,想当年,他杨文义是什么人,在整个知青队也是有名有响的人物,他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时光似乎就停滞了下来!
“文义。”
“筱荷。”
她银铃般的笑声像婉转的百灵鸟在歌唱,她的微笑像盛开在山坡上的一朵洁白的山茶花。她是多么的美,他是多么爱她。兰筱荷,耗尽了他所有青春年华镌刻在心底的名字,温暖着自己生命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筱荷,我终于又听到你的名字了,你还好么?
兰筱荷,跨越千山万水,飞越岁月时光,又重新柔软了他的心窝,让他容光焕发,仿佛一下子又年青了回去。他不好意思地拭拭了眼角,像个孩子似的笑了。 筱荷,当年是我“绝情”的对你说,‘’我不会跟你结婚的,我终身不娶!‘’为了让你顺利回城,为了断了你的念想,我不得不铁石心肠,痴情却违心地逼着你走。因为你不应该留在大山里,你的才情不属于这片粗糙的土地的。爱,不是自私的将所爱的人拽在自己身边的。
那年你离开大茅山的时候,就像你的女儿的年纪,秀丽活泼,你是城市里长大的女孩,可大茅山太穷了,穷会把一个人磨得面目全非。“我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的!”听到我说的话,你一定感到痛如五雷轰顶,你泪如泉涌。我们生在那个时代,即使是想哭,却不能放声痛哭。可是你滴落的每一滴泪,却如同万箭穿心,穿透我的五脏六腑。你是哭着走的,哭走了我的魂,哭灭了我的光明。山里真的太穷了!我生在这里,这是我的命,却不能让你跟我来认命。
“等着我!文义。一定要等着我,兰筱荷非你不嫁!”
筱荷,我听见了!我记住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杨文义终身不娶!
你没有来,而你的女儿来了。在大山里呆傻呆蒙了,脑子亦老掉了,转弯确实是不灵便了,不服老是不行的。开始时,我竟不能接受,觉得纯真美丽的筱荷怎么也会骗人了?筱荷是我用生命痴爱的人,社会风气太坏了,就连筱荷学会骗我!筱荷,你会笑话我么?你爱过的男人居然如此小肚鸡肠。我之所以让你离开我,不就是为了你幸福么!
你的闺女水灵、聪慧、懂事,一看就是你的孩子,有教养,见过世面的孩子
我现在是“疯子。”我已经默认了,只要这个地方原封地保留下来。我害怕有一天你回来,找不到我,你会伤心难过,哪怕用我的生命换取,我要守候在这里。筱荷,你来了!你真的来找我了……
五
清早一觉醒来,当巧音拉开窗幔,远远的,她看到正对着她的窗,一个黑瘦的影子正坐在对面的桥头上。这么早,坐在那里,不凉么,难不成是石头人?睡眼惺忪的巧音,心里嘀咕嘀咕,并没有多想,钻到洗手间就是一阵子的忙乎。
洗涑完毕,早餐时间也到了。当巧音路过服务台的时候,被总台小姐甜美的叫声止住了脚步。
“你好,巧音小姐,外面有人在等你。”
“好的。谢谢!”巧音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桥上的‘’石头人‘’是等自己。 莫非他就是我要找的人。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揭开真相,巧音连早饭也顾不上去吃,抬腿便往外冲。她飞快的奔跑着,奔跑着,感觉像是插上一双翅膀,眼睛一黑,就仿佛升上了天空。
当巧音慢慢睁开眼睛,他看到的那一张脸竟然是霍师傅的。难道?眼瞅着巧音的满脸疑惑,欲言又止,霍师傅又是喜又是笑,喜的是巧音终于醒过来了,笑的是巧音的那份纯真可爱。
“你要找的人找到了,但的确不是我。”为了不让巧音着急,霍师傅一语道破,也不卖关子。
“那杨叔叔在哪里呢?”巧音急切的问。
“在你的隔壁。”
“我的隔壁,哎,我怎么在医院?”巧音方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文义叔叔为了救你,被飞速转弯的汽车撞伤了。”
“都怪我!连累了杨叔叔,我要去看看他。”巧音说着就难过得啜泣起来。
“他还在昏迷中。”霍师傅说话的口气小声而低沉。
“杨叔叔就是昨天我们见过的那个人,我们都错怪他了,他非但没病,而且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他真的就是杨叔叔!其实,在昨天,我已经感觉到杨叔叔可能就是我要找的人,但是,因为他跟我想象的那个人有好大好大的距离,我有点儿不情愿接受,我想妈妈挚爱过的男人,一定高大帅。我现在终于明白,只有杨叔叔这样的人才配我妈妈用一生来爱。”巧音说着说着不由得失声痛哭起来。
“呜呜......”巧音越想越难过,一时间哭得泪雨滂沱。巧音万万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莽撞,不但劳苦了妈妈一生,现在又牵连了杨叔叔为自己遭受磨难。内疚,自责,让巧音不顾任何人的阻拦,拖着点滴瓶,踉跄着来到杨叔叔的病房前,眼痴痴的盯着监护室的门,双手胸前合十。
“杨叔叔,快点儿醒来吧!妈妈答应过您,非您不嫁,如果不是因为收养了我,拖累了妈妈,您和妈妈一定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了培育我长大成人,妈妈积劳成疾,才身患不治之症。妈妈一辈子都惦记着您,爱着您!直到妈妈走,她都念念不忘您。我欠您和妈妈的恩情!请您给我一个报答和赎罪的的机会,好么!”
“好!……”
大茅山的笔架山听到了,奇石潭的玉石听到了,双溪湖的泉水听到了,一草一木听到了,都听到了……
“霜降千树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霜降虽是深秋,寒意渐生,却是稻谷满仓收获的季节。
巧音把妈妈写的日记,厚厚的一大本,细细碎碎的字,泛着岁月的温暖,赤城而浪漫,巧音一字一句地读着,沐浴着窗外的洒进来的阳光,这里的一切听着听着都笑了,像花儿一样盛开着,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