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手机日历真想不起来今天就是元宵节了。
年在淡得没法再淡中过去了。凌晨四点多,生物钟叫醒了我。翻开手机日历和微信朋友圈儿,似乎有了点儿节日的感觉,可又没有提起一丝兴趣去想怎么去过这个节。没有元宵?没有饺子?还是没有鸡鸭鱼肉、各种海鲜?不缺啥呀!“嗖儿……”一声刺耳儿的“钻天猴儿”叫声打破了元宵节清晨的死寂。对,想起来了,缺的就是久违不能回的元宵节。
那时候的元宵节真的是元宵节,简单、热闹,团圆、幸福。大概八九岁的样子,元宵节的凌晨就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给吵醒,满怀期待中一骨碌就从炕上蹦下来,迫不及待的打开自己的“百宝箱”,拿出珍藏的一串“干草节儿”——鞭炮,小心翼翼的一个个拆下来,“一个,两个,三个……”(自己定下的规矩,每次只能放50个),然后跑到院子里,用火柴点上一节香,两个手指捏着炮仗,拿香火点着引信后迅速甩出去。小炮仗在不远的空中“啪”的一声炸响,一团带有浓郁的火药味儿的青烟在空中慢慢飘散开去,真的有一种刺激后的美妙。
等吃完早起的饺子,天光大亮,跟着大人或是约上几个小伙伴儿出门了。大街上那叫一个热闹,路边儿有卖花灯的,有卖水果儿的,有卖爆米花儿的,有卖元宵的,还有吹糖人的……最热闹的应该是坑塘边儿上卖鞭炮的小广场。基于安全考虑,村里专门腾出了这个广场设置鞭炮市。每到年节,那些鞭炮商贩各自划出自己的地盘儿,早早的开始试放,用炮声招揽顾客。有的双手各掐着一把鞭炮挥舞着、吆喝着:来呀来呀!看看我这个炮仗响不响!不响不要钱哪!达到人流高峰时,“噼里啪啦”“叮当”!各式各样的炮仗纷纷炸响,那个热闹劲儿分不清哪个是哪个摊儿上在燃放。
从炮仗市出来就是去解馋了。还没到卖元宵(汤圆)的地儿,老远就闻到元宵的香味儿了。相比炮仗市,这儿可“文明”多了。小贩们身穿白围裙、带着白套袖、肩上搭着白毛巾,看着就干净卫生。他们用摊位后面三轮儿车架子上的大笸箩现摇现卖。小贩们可劲儿的摇,元宵在笸箩里欢快的蹦。摇好的元宵分装在食品袋儿里,有一斤装的,有两斤装的,特殊需求的就论秤称了。小孩子们来这儿可是为解馋的。每个元宵摊子上都有煮元宵的小灶,方便大家试吃,也可现煮现卖。每到这时候都吸引很多小孩子早早过来,个个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看着锅里白胖胖的元宵上下翻滚,咽着口水。摊主一关火就开始抢:“给我来一碗”“来一碗”……我不顾身小力薄,手里挥着两毛钱可劲儿往里钻“我也要一碗!”好不容易抢到一碗,然后小心翼翼的捧着大碗蹲在角落里尽情享用。刚出锅的元宵滚烫滚烫,吃急了会烫坏的。用勺子连汤带水的舀起一个,一边吹一边吸溜着吃。稍微凉一点,一口咬下去,软、嫩、粘、滑的外皮带着香甜的馅料,那种滋味儿一直美到心里。
刚吃完元宵,就听到唢呐锣鼓声,秧歌来了。这可是我们当地过年过节时必不可少的娱乐项目。滦州是秧歌、评剧、皮影的发源地,全国闻名,被称“冀东三支花”。秧歌队是爱好扭秧歌的村民自发组成,农闲时排练,年节时或喜庆时为村民义务演出。文丑、武丑、文公子、武公子、妞儿、文婆、武翁、童子等各种角色扮相纷纷登场。演员入戏不亚于国家级专业演员,在观众的欢呼声中愈加卖力。演到酣处,演员和观众互动起来,顺势拉进来几个小孩子和他们一起扭。也有爱好又怯场的大“戏骨”,也不顾腼腆了,跟着下场扭起来。我们这些小孩们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里钻来钻去,就是嬉戏打闹,哪是看秧歌呀!
一天“疯”下来,鼻涕、汗水和着灰尘,弄得小脸花花道道脏兮兮,回家顾不上洗干净,抓起一把花生或瓜子儿就开吃,免不了挨上一顿“数落”、笑骂。
晚上一家人吃完元宵,围在黑白电视机旁,嗑着瓜子儿吃着糖果儿看元宵晚会,我则躺在爸爸大腿上,那种解乏、踏实,那种幸福感一直陪着我甜甜的睡去。
那样的元宵节回不来了。
写于2025年正十五元宵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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