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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哥
作者:董宏


哥姓,名风民,乳名三憨。因父辈们都呼他这个三憨的外号,我们工作队在村委会的带领下走进他家做贫困户调查,也开始叫他憨哥。

哥其实不初次见他我像在欣赏一本古老的线装书,显得是那么陈旧。古老、岁月的年轮深深的刻在了他还不是很苍老的脸上。憨哥眉目舒朗,腮下留几绺长须,总是眯着一副小小的迷人的眼睛一小撮八字胡子显得很有学问,抑或乡村老学究和私塾先生的模样

兄弟五个,憨哥排行老三,所以村里的街坊邻居都喊他三憨哥。由于弟兄多,老父亲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一场肺结核病,把老父亲带走了,要是搁现在,那种病根本不算病,随便一个小门诊都能治疗好。至此,家里的情况像天塌了一样,一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在最需要劳力的时候,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家庭的生活状况可想而知。要不是老父亲走的早,也不至于成这种状况,家里的顶梁柱折了,剩下的日子还能好过吗?老母亲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也拖着个病秧子身子骨,成了药罐子,需要常年吃药。那时,大哥刚刚完婚,在农村一旦成家了,就要独立分出去单过,也就是说分家了。二哥也到了成婚的年龄,不迟不早的家庭变故遇,到了这种境况,兄弟多劳力少,都还没到能独立撑起这个家的年龄。在那个大集体年代家里穷啊,这一耽搁到现在二哥还是单身一人。

憨哥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为了家里的生计,早早的就出去开始打工了。憨哥在工地寂寞的时候,总爱看书,而且爱看纸页泛黄,特别是线装的古书。那时候农村能阅读的书是极少的,流传最广的也无非是《铁道游记队》、《烈火金刚》、《野火风斗古城》之类的三类小说,因此哥读书颇有些饥不择食,能借到什么到工地后便看什么。有时候他为借一本书会在大天里,一边佝偻着腰身,一边连咳带喘地跑上几个村子。哥最引以为自豪的,是他有一部线装的《聊斋》。那时农村没有电,一盏青灯下,哥摇头晃脑,在裂了缝的到处漏气跑风的工棚里,一直看到第二天上工。再休息没事了,他就和工友们讲书里的故事。就这样一位广西工友,看憨哥似是一位有文化人,品德友好,身体又壮,就想把自己带在身边的姑娘说给憨哥。

记得那是一个,在工地那简陋的中,广西工友哥抵足而眠,窗外寒风阵阵,大雪飘飘,而屋内广西工友让憨哥为他讲三国故事有时候讲错了广西工友还和憨哥争论得红脖子胀脸,最后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竟狠狠的蹬了广西工友一眼广西工友只好求好,最后给憨哥摊牌,说,“我看你挺有文化,人也憨厚老实,又有体力还有一技之长,这样吧,你把我闺女娶了吧。你别看我闺女反应慢,也会做生意。”冬夜长长,憨哥将油灯亮,用手揉了揉耳朵,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憨哥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这辈子还能讨上个媳妇,就他家的这些底子,能遇上这么好的事,他的心情怎么能不激动呢?心里既感激这位广西工友,又兴奋一夜未眠

哥说:有了媳妇,因此自我感觉良好,便常常在休息之余与工友高谈阔论,吟诗作赋,使得一群不爱热闹的工友对他非常妒恨。亦因此,工友们在工地有时故意给他制造麻烦。向工头打他的小报告,憨哥便辞去了工地带着媳妇回到老家。

憨哥回家后,蛮想着开始新的生活,反正媳妇也会做生意,怕什么!这时媳妇的肚子也正在发生着变化,没多久媳妇生了一个闺女,在农村由于受几千年的封建思想的影响,无儿为不孝,憨哥就想着一定要完成生儿子的计划。憨哥想自己兄弟五个,怎么也得让媳妇生几个儿子。基因里该有儿子的命,就这样也不管计划生育政策了,尽管生,政府要罚款,你就尽管罚吧,反正我得生儿子。没想到前三胎都是女儿,再坚强的人也会控制不住内心的心事。他也有撑不住的时候。憨哥便真的撑不住了,不是所有的心事都能向外诉说的。按说女人的幸福都是男人给的,可是这个家庭,憨哥作为家里的顶梁柱,他此时已经无能为力,并不是每次跌倒都能站起来的,痛苦在他心里无法磨灭,上帝不相信眼泪,他能怎么样?家庭经济上的拮据,吃最差的,穿最差的。这种窘迫的生活状况,有时去捡别人扔的旧衣服,长期的困难生活压迫着,让他丢失了一个做男人的尊严,失去了一个男人应该有的品格,他绞尽脑汁的想法挣钱。在村里做一些零工,但又挣不到多少钱。看着眼前不大不小的三个女儿,他把眼泪搁浅在能否度过难关。但是由于孩子都小,媳妇脑袋又有点反应慢,一个南方的女人,对北方的生活习惯是不适应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多少改变。没办法,最后,憨哥狠心的把三女儿送人了,对方给了他几万块钱。生活的窘迫暂时缓解了,憨哥最后也实现了最初的梦想,终于生了个男孩。

不为光宗耀祖只为传宗接代。多年来,为了生个儿子,憨哥把大好的青春时光都耽误了,由于是超生户,受了计划生育不少罚,交不起罚款就向亲戚朋友借,向兄弟借,借的次数多了,大家都不愿意再借给他了,为此和所有的亲戚兄弟闹得失去了亲情。好好的一个家因超生被罚的家徒四壁。家里的条件差,地里的收成少,生活受到了严重的挫折,至此他经常到乡里要求乡政府给予帮助,乡里假如没有满足他的要求就往县里上访,长此以往他也被乡里定性为重点上访户。

自从村被列为贫困村后,憨哥由于孩子多,家庭条件差,在政策上享受了很多优惠政策。比如政府为其全家人都申请了吃低保,孩子上学学费全免,免费医疗还有量资入股分红等等。就是这样,憨哥还是一直到乡政府要求政府帮助他修建房屋,修房子在农村这可不是小事。需要人力、物力、资金等。面对这样的村民,乡政府没办法。因为他参加过建行工作队组织的几次扶贫政策培训会,他知道这次扶贫政策中有最基本的“两不愁,三保障”政策。其中三保障中,就包括住房安全保障,憨哥不憨,他对扶贫政策相当了解。他又时不时去找乡政府,说是要挟也好,还是反应问题也好,反正他家的房子有问题。乡政府只好委托村委会负责,可是村委会给他修建房屋,资金从哪里来,这事把村支书难住了,村委会向建行工作队商量这事,在了解到这种情况后,建行工作队知道村里没什么收入项,一个贫困村经济上也是一贫如洗,建行工作队在与上级行沟通后,申请了一部分资金免费给他把房屋进行了修缮,给他添置了双人床、大衣柜、饭桌、衣服等等一些家庭生活必备用品,并仔细嘱他咐到工作队去领些洗衣粉、肥皂什么的,把家里的衣服、被褥盥洗干净,把媳妇的头发剪一剪,打扮的漂亮一点,别还像以前一样常年不洗澡、不剪头的。憨哥都一一答应了。他那天当他搬进宽敞、明亮、干净的房子时,憨哥激动的两眼留下了热泪。伸出一双结满老茧的双手,紧紧握住工作队队长的手:“我这一辈子都没有住过这么干净的房子,建行人这么帮我,还是建行好,帮助我把房子修了,真的感谢建行,感谢政府!”这就是一位一生经历了风雨、经历坎坷的人从内心发出的肺腑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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