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是在1985年十月末,父亲已经离休,我和父亲、母亲,还有妹妹从四川探亲后回山西,在西安转车的时候,我们在车站旁的宾馆居住。晚饭后我们要在宾馆,等一位在西安市委工作多年的客人,这个人就是父亲分别四十多年的老战友,叫徐树贵。
我从四川走之前,我就写了一封信给父亲在西安的这位战友,让他们能在西安与父亲相见,久别重逢,回忆一下抗战时期,战争年代的一些事情。他们在抗战中结下的战友情谊,我曾经从他给父亲写得信中能够看出来。这位战友和其他的许多同志一样,当年他们有些人的岁数要比父亲小很多,在部队的时候,大一点的同志们都很喜欢他们,从各个方面都是爱护他们的,特别是在抗日战争中。大家习惯地都叫他们“小鬼”。
这些小同志们在经过了抗日战争的洗礼,在后来的解放战争中,在越南和朝鲜战争中,作为年轻的指挥员,他们为保卫我们的新中国都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如今他们岁数都大了,着手开始写回忆录,他先前再给父亲的来信中是这样说的:
“······王老,您不会知道我是谁,这就的追述往事了。
我叫徐树贵,当年是武工队的小鬼,您是武工队队长,我和您在‘路村’最后一次见面后,就跟随马政委(后来任山西省副省长)去了中央局党校,后随24旅参谋长门国栋同志在河南搞炮兵,当了连干部,进军大西南。
因文化低住在当地学习,后来到了东北高炮一师后,住进了部队后勤学院学习,毕业后留沈阳军区炮兵,后来又调去援越,从越南回来后搞社教,文化大革命部队又去支农,(19)75年邓老主持军委工作,我从部队转业到了西安。
我一次去太原看望马子谦政委时,一个叫李怀中的同志说您在阳泉,我准备去看望您。······
老队长,我还是以在抗战时期,在武工队的时候这样称呼您,这使我感到又回到了当年,抗日战争在武工队当小鬼的时候。我没有忘记当年在您的领导下侦查敌情,消灭日寇和汉奸,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当年的武工队小鬼,现在已经是56岁的人了,有五个孩子,男孩已经结婚了,女孩还在上学,一切都很好,很好。
武工队我村出来十四个人只剩下我一个人,武工队三十六个人中,我只找到了李怀中政委和梁发琪同志,他曾在总政军事法院工作,现在也不知去向。
老队长,您调走后,有一个叫褚队长的继续领导着我们对敌斗争,现在成都荷花池,军队上离的休,我去年探望他,在他家住过,剩下的一些战友不知去向,还有一个叫白某某的同志在北京地质学院住。
老队长,希望您见信后谈一谈你的身体情况和家庭情况,和知道的一些战友们的情况来信告诉我。如有战友和同志的孩子们在西安上学希来信告知,我以便照顾,······。
希望您多多保重身体,我有时间一定去看望您。
此致, 向老队长敬礼!
武工队员 战友 徐树贵
1985年10月2日于西安”
徐叔叔从来信中可以看出来他对于父亲、他的老队长充满了感情的,他忘不了在抗日战争中的艰苦岁月里,他们八路军武工队是怎么的出没在敌占区,和敌人作英勇斗争的,以及老同志们是如何的爱护这些小同志、保护这些小战友的。
全国解放以后,徐叔叔已经成为部队的一位成熟的指挥员,在六十年代他去过越南,曾帮助过越南人民抗击美国人的飞机轰炸,如今他也快是六十岁的人了,和父亲一样,如今在西安市委工作,也是地市级的干部。
我们在屋子等了一会儿,没有多大功夫,徐叔叔带着两个女孩子坐着小车,来到我们住的宾馆,出现在我们的眼前。他和父亲已经是分别了四十年了,在见面时的一瞬间,他们两只拿了几十年武器的大手,紧紧地、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激动的泪水不由得夺眶而出,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四十年的时间,真是岁岁月月,月月岁岁,弹指一挥间,这对于在山西打了十来年仗的父亲来说,能够在这里见到久别重逢的生死老战友,他的心中是多么地高兴,当时又是多么的激动。他们坐在宾馆的沙发上,有说有笑,我在旁边看着他们俩个人,身体都有这么的好而感到高兴。
听说,过去打过仗的人,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都很长寿,活八九十岁的,甚至能活到一百多岁的都有。徐叔叔对于他们在抗战时,和对敌斗争中,所经历过的事情都记忆犹新。他说;前段时期他还回到过山西,去过太原,看望过在医院住院的老首长,曾任山西省委付省长的马子谦同志,还给父亲提到过,曾经和我们在武工队一起战斗过得某某同志,现在吉林省吉林市任军区司令员,还有一个是褚同志,在四川成都军区干休所。他们在谈到在过去战争年代,在谈到武工队打了胜仗的时候,就大声地笑着,心中充满了当年的喜悦。
在谈到一些战友们牺牲的情况时,可以看出来,他们心中就有些默默不语,内心中充满了对他们的深且怀念。叔叔还谈到了,现在他去山西临汾的一些情况:现在建设的很好,等过段时期他还要和父亲去一趟临汾,看一看现在的临汾,和过去抗战时期的临汾变化有多大。······
他们之间的谈话,深深地感染了我,不知道他们说去临汾是什么意思,可能是说他们的部队,八路军总部,曾在抗战时期在山西临汾农村驻扎过,他们曾经担任过保卫总部的任务,为消灭日本鬼子,至使鬼子不能往晋南前进一步。在他们的老战友中,在当年艰苦的环境中,他们能够活到今天,活到解放后一直到八十年代,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如今,大多数人员已经离休了。
父亲的资历应该说要比一些干部要高,但他从来不摆老资格,从不向上面争地位,斗荣誉,离休时只不过是个副厅级干部,他下面的人,已经是和他一样的级别,甚至比他的职位要高,当他们在谈到这些时,父亲大声长叹了一声;“唉——。”也许是他想到了,自己没有多大的文化,也许想到了他曾经在部队时犯过的一些错误,影响了他后来的提升。
他想起来在1945年8月,在山西翼城县游击队当营长时,后来部队合编为太岳军区警卫六团,上级又把他调到警卫五团二营任营长,当时他思想上想不通,觉得原来部队是自己亲手搞起来的,不应该交给别人。在调他去警卫五团之前,因原部队手续问题没有给交代清楚,而受到上级的处分。父亲一想到过去的事情时,自己心里总有点不愉快。
听父亲在重庆高级步校的战友们说过,1951年父亲在重庆高级步校的时候就是准团级了,可是到了1955年受衔时,不知什么原因才受于开国少校军衔。不过,徐叔叔对父亲说道:
“想一想,在抗战中,在过去的战争岁月里,我们死了那么多的同志,牺牲了那么多的战友,我们这些活着过来的人还有什么想的呢?又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听父亲说;他在386旅司令部政治部敌工科的时候,经常和他们的科长带人深入敌人后方,消灭汉奸,打击敌人,侦察情况。有的时候,天一下起雨来,河水暴涨,但是,为了完成任务,必须要过到河对岸去,父亲的水性还是不错的,有些刚刚参军的“小鬼”,还不会游泳,但是在紧急的情况下,为了能摆脱敌人的追击,过河时,父亲都会让不会游泳的“小鬼”,扒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慢的游过河对岸。为了安全期间,在过河前,父亲还要对其下命令道;到了水里,不允许乱动,好好地扒住我,要动,看我在水里把你踢开。结果,在他的严力教导下,他和他的战友们终于成功的渡过河去,完成上级交给的侦查任务。
责任编辑:李洪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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