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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大伟散文两篇
作者:田大伟

田大伟,男,80后,文学爱好者。出生于东北,曾于湖南长沙求学,现在北京工作。

 

我带着身体,你带着灵魂,咱们万里长城走起

 

这是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起因是一个小小的失误。

其实,言石读书会酝酿金山岭长城游已经一个月了,但是因为天气或者其他的原因,不得不一再延期。可是我却提前和儿子说好了,因为这个小小的失误,儿子十分失望,当他知道行程第二次延期的时候,开始任性地不理我了。我也比较郁闷,因为再次延期以后,时间正好和儿子美术考级的时间相冲突。周五晚上,想着儿子望眼欲穿、眼巴巴的样子,我决定不等大部队,周六一个人带他去金山岭。

第二天吃过早饭,老婆把我和儿子送到公交车站,我按照昨晚用电脑搜索的线路,和儿子开启了金山岭自助游模式。先是坐公交车到北京市区,然后坐地铁13号线到了望京西站,之后坐上了金山岭方向的旅游巴士。说是旅游巴士,其实就是开往河北栾平方向的长途客车。车程两个多小时,在经过一个很古代范儿的地名——司马台之后,就来到了高速路的金山岭服务区。
平时很少让儿子喝饮料,这回一次给儿子买了两瓶,以奖赏他一路的良好表现,也顺便打听一下路。售货员阿姨给介绍了一个出租车,司机小哥带我们边走边侃,10分钟就到了景区。在景区门口的金山宾馆里稍事安顿,又在微信里很自豪地分享了一个地理位置。下午三点,等最毒的太阳过去以后,我和儿子轻装上阵,准备登长城了。

还没见到长城,先见到了许多战车模样的椅子,很是应景,让人联想到喊声震天的古战场。儿子把椅子想象成进攻长城的一方撤退后丢弃的战车,兴奋地在车里进进出出。
儿子的兴奋是意料当中的,大喊着:“长城,我来拉~!”一路向前奔,我赶紧抓拍下这历史性的瞬间。
“万里长城,金山独秀”,这次是慕名而来。可来了却有四个没想到。

第一个没想到:人这么少。大概是一般人都是当天来当天回,我们下午三点多来景区的时候,人已经很少了,零零落落的看不到几个人,显得十分空旷。但我却十分喜欢这样的氛围,儿子也比较享受,可以撒开欢地喊,跳,玩的不亦乐乎。由于人比较少,能让我静下心来欣赏美景。而且能感觉到海拔上升导致的鼓膜外突,整个人的身心完全放松下来,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我沉浸在这大自然的神工鬼斧与人类智慧巧妙结合的美景当中。

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处年久失修的楼台,大概是故意留下没有修理,让人体会如果长城没有人维修是什么样子。看到如此苍凉的景色,儿子竟然默默地念出了出下的诗句: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我一边走一边给儿子讲长城的由来和功能,儿子听得特别入神。看到每个垛口间都有一个圆圆的洞,我猜是插战旗用的。就考考儿子,看他是怎么想的,儿子一路上各种研究,最后告诉我,这是烟灰缸。
   
第二个没想到:儿子的体力这么好。一路上无论大小台阶,儿子都是一个人上下。也记不清走了多远,我经常在后面坐下来休息,儿子却从来没有说过累,反而带着我研究各种问题,我也学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知识。比如:金山岭长城有一种特殊的构造——障墙,是八达岭、幕田峪等长城所有没有的。
   
第三个没想到:见到了传说中的周万萍老师。不知不觉,来到了最高点——将军楼,周老师就住在里面,顺带着卖饮料等商品。周万萍老师是常住在金山岭长城的摄影专家,很多作品拿过国际大奖,被誉为“长城的守望者”。我说我认识周老师的朋友许文彪老师,周老师听了后特别高兴。还特别问到了言石读书会的情况,我很自豪地介绍了一翻。

第四个没想到:微信群里有惊喜。白天玩的特别尽兴,晚上回到宾馆,儿子意犹未尽,抢过我的手机和微信群里的好友分享快乐感受。没想到群里的两位美女阿姨——山水淡月和细雨娴花,给了他两个大大的红包,连买玩具的钱都够了。儿子说,这是他最开心的一天,不仅见到了万里长城,还得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红包!

金山岭长城之行,儿子增长了知识,并被古代战争的情形所深深吸引,对排兵布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缠着我给他买了一幅国际象棋,喜欢的不得了。在车上睡觉都抱着,在回来的地铁上还向小朋友炫耀呢。我也感觉自己的心灵得到了净化,收获颇丰,感慨良多。

金山岭长城自助游,太爽了,满满的都是美好回忆。金山岭长城,值得一去。

本科生返乡笔记

我的家在东北,盼了好些天,终于踏上了返乡的列车。

一点都不累,但还是想休息会。这是以前坐火车养成的习惯,一有机会就要养精蓄锐。那时候在湖南上学,从大东北跑到大江南,那十几个小时的硬座火车才是真难熬呢。现在的动车,比较舒适,我也越来越有睡意。迷糊中,听见两个东北女聊天。两个女人都是哈尔滨人。年龄大一点的说自已上高中时如何逃课,如何调皮捣蛋,又如何一人来到北京打拼,最后事业有所成就,买好几套房子的故事。东北人的嘴,天生就是能说,两个女人直说得口干舌燥、荡气回肠、天昏地暗,说到动情处,还差点掉几滴眼泪下来。顺便还不忘提醒去卫生间的人如何开门,频道切换自如。能在公共场所大谈自已曾被人形容为破马张飞的,这世上大概只有东北女人了。年龄小一点的女人接着说:有一次和邻居聊天,邻居是老北京人,感叹到北京的好工作很多都让外地人抢走了,她回敬到:习近平也是外地来北京工作的,你咋没让他把中南海给你腾出来呢!说完就像高秀敏一样笑开了。哎,我真是觉得,东北人侃大山,可以申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了。她们两个本来不认识,但是聊的很投机,声音也不小,搞得我没太睡踏实。看看车上的乘务人员,也都是空姐的打扮,说话很有礼貌。想起很早以前坐火车,我问列车员怎么不报站,列车员也是东北人,大声喊了一长串:站有早报,站有晚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场面真是鲜明的对比。

看着窗外,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沈阳。外面飘着雪,黑土地已经白茫茫一片,雪天一色,家乡的记忆越发清晰起来。在北京的燕山见识了两场互联网思维的雪(说的人多,见的人少),终于可以回家,看看塞北的雪了。于是我就在欣赏雪景和听东北女人说相声中,到了终点站。

每次回家,大姐夫都驱车百余公里接我。这次,我一眼就在接站的人群中认出了外甥(大姐家的),个头儿已经快要赶上我高了。还有父亲,好像又苍老了许多。回到家中,妈妈已经做好饭,一家人欢欢乐乐地吃饭,心里不由得想起一句话:那一年我背上行囊,从此故乡便只有冬天。

大姐二姐都很爱玩,快四十的人了,还天天在网上当聊天室主播,唱歌聊天,有时还能有一笔小小的收入。所以我也没怎么用电脑上网,而且年龄大了,总坐着腰也受不了。听妈妈和三姨聊家长里短的琐事,开心的,和不开心的,这似乎是我一年来最平静的时光。

一年到头,总得有个象征性的收尾,那就是看春晚。可能是因为平时接触的娱乐节目多了,对春晚越来越没有以前那么激动了。有几个喜欢的和不喜欢的,该上台的都上台了,该看的也都看了。心里冒出一幅对联,上联:爆竹声中评春晚,神马终随浮云去。下联:朋友圈里晒团圆,三羊悄然开泰来。把这个对联发到朋友圈,有人求横批,有人夸有才,有人回复:李咏没出现,说明马年真的过去了!一下子笑喷了。

当大年初一的阳光照近屋子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假期开始了!好久没有这么舒服地睡觉了,直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能量。父母在哪儿,哪就是家,在家的感觉真好!

一直到初二,总是下雪,也没时间逛逛。心里一直想着去高中母校看看,过年时间很短,几天时间说过去就过去,所以也等不到雪停,冒雪就上路了。在路上,心里一直猜想,母校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当年我十七八岁,一晃又一个十七八年过去了,母校的样子历历在目。到了,到了,终于不用再猜了!眼前的母校,除了教学楼还魏然矗立,其他的都已经变样了。昔日住过的宿舍,也早已没有了踪影,一切都是焕然一新的感觉。我从小对文字敏感,看着操场外围的标语牌,我马上想起当年这里写的是教育要面向四个现代化、面向未来,如今,标牌还在,标语已经改了。原来的足球场,也已经变成了篮球场。想我当年在球场上摔过多少次,伤过多少回,就是没进过球。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校门口,大门锁着,进不去。只在校门口让外甥给我照了一张像,看见照片背景上榆树一中四个大字,我觉得好像完成了一个心愿。进又进不去,该回忆的又太多,还是回去吧!回去的路上,我问了问外甥他们老师的名字(外甥现在我的母校上一年级),已经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了。又和外甥聊了聊他学习怎么样,思绪就又回到学生时代了。

我在上学时,爱玩电子游戏是出了名的,记得在中考的前一小时,我还在游戏厅里玩电子游戏,急得爸爸到处找我。其实,我还有一个爱好,就是爱看书,这在当时好像知道的人不多。当年上高中,午休时间很长,我却从不睡午觉。从城西南,跑到城北的一家书店去看书。对了,我现在要到那家书店看看去!还有书店旁边的眼睛店,我配眼镜常去的地方,十八年了!那家书店是打开我人生视野的地方,就是那家书店,伴随我度过了紧张而又枯燥的高中生活。三年的时间里,除了言情小说,我利用午休时间,几乎翻遍了书店里所有种类的书(这说明书店很小)。有的略读,有的细读,甚至里面的交通地图我也是看遍了。书店的老板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三年的时间里,除了买书付款,我们似乎从来没有过交流,我也忘记了她的样子,依稀记得她的声音似乎有些低沉,从她和别人交谈中了解到她的名字好像也带一个伟字。记忆都很模糊了,但是我却从没忘记她的目光,因为从她的目光里,我知道她并不反感我这个看得多买得少的家伙。书店的名字很好听,叫品雅书屋。想到这里,我冒着小雪,向那家书店走去。本来这应该是一条很熟悉的道路,三年的时间里,我应该走了将近一千个来回,路上的每一个细节,我都一清二楚。可是现在却找得很吃力,两边都是高得吓人的大楼,抬起头来看都要小心帽子掉下来。我边找边想,书店还会在吗?老板会换人吗?如果没换,当年那个女老板,应该快60岁了吧。路过一些当年很偏僻的地方,如今也都成了市中心的繁华地段,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走着走着,终于到了那个熟悉的地方,我一下子就认出了书店旁的眼镜店!这个眼睛店是温州人开的,我现在还记得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南方人说普通话时,我内心受到的那种震撼,也正是在隔壁的书店里,我才知道,还有很多中国人日常说着我们东北人听不懂的家乡话。我找了又找,找了又找,却再也找不到品雅书屋了。是搬走了?还是停业了?那个女老板还好吗?这些我都没时间去弄清楚了,因为我过几天就要回到我工作的城市去了。而且,谁会在意一个小小的书店呢?

回家的路上,我怅然若失。后悔当年从品雅书屋买的书都没有保存好,现在一本也找不到了。我不是一个爱书之人,但是我却十分喜欢品雅书屋的书章,上面有一个很有特色的人物形象。每次买书,女老板都会十分用力地在书的后面印上一个章,如今却连书章和书店都再也见不到了。当时的我根本不会想到,自已会在十多年后的一个夜晚,来到这个老地方,想起这么多与这个书屋有关的故事,不对,应该说只是片段。想想十多年后,我在北京的燕山加入了言石读书会,一个品雅,一个言石,而且,会长的名字也带个伟字,真是让人唏嘘的巧合。
    雅与俗,是人生要面对的两大课题。前面提到的火车上的东北女人,活在里,在公共场所说话也无所顾忌,但是热心肠,乐于助人,活得很开心。有很多读书人,活在里,自然会有很多忧国忧民的情怀、有许多风花雪月的感触。像我这样一个在雪夜里去回味一个十多年前的小书屋的人,说出去怕是要让有些人笑掉大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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