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能喝酒,地球人都知道的,他对于酒的喜好,自我记事起就知道,他在甘苦岁月里从未削减过对酒的热情。他能一次喝多少酒,像个谜团一样缠绕在我的心里。
到后来,我才听父亲说过,他的酒量是一般人比不了的,是超人的酒量,他一次竟能喝下三斤多酒,一些人听起来是很害怕。不过,我当时听起来确实是有点半信半疑的,因为我曾经和朋友们喝过酒,当喝到二两时就感觉头昏了。而父亲的酒量真得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他曾经和很多人喝过酒,从来就没有醉过。听一些人说,父亲确实是这样,他这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酒瓶。我想这和他过去搞地下工作有关。
他在老家1935年当工人,组织工人们罢工时,喝过酒。参加了八路军,在129师386旅772团当战士时,他们在出征之前和胜利之后也喝过酒。特别是到了386旅政治部敌工科后,党给了他不少的活动经费,派他去日伪军内部搞地下工作,为了应对敌人,取的我军重要情报,他也喝过酒,可以说他的酒量是长期工作中锻炼成的。
在敌后工作,在这特殊的环境下,他就要像“杨子荣、阿庆嫂”那样,在对敌斗争中经常去磨练自己,也必须锻炼自己喝酒的能力,这过程中,那是绝对不能喝醉的,以免说错话暴露自己的特殊身份,给党和人民造成重大损失。为了内线工作需要,父亲他还学会了日语,而且还学会了打麻将、使用各种武器以及能驾驶各种车辆等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解敌情,为我八路军制定作战方针打下坚实的基础。
在搞地下工作时,上级就曾经指示过他,一定要了解当地的老百姓,团结当地的群众。父亲就是利用当地群众,建立了不少伪军的关系,并且收取到许多有价值的情报。他的酒量,我想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增多的,他在艰难的环境中,经历过很多风险,不屈不挠地同敌人做斗争,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多次受到上级的表扬。
父亲在八路军带兵打仗时,或是在司令部工作时,或者他当武工队队长和他的同事、首长们在敌占区除奸时,常常在一起喝酒,他们那些人和父亲一样都是海量,每次战役下来,在行军打仗空闲时间,他们都要买很多的酒,把两个水壶都要装满,甚至是把警卫员的水壶也都要装得满满的。他的一个师长是个老红军干部,在行军途中或休息的时候,一见到父亲后,总要朝父亲要酒喝。他们长期在艰苦的环境中,战斗,生活和工作在一起,养成了同甘苦共患难,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革命精神。他们个个都练会了喝酒的习惯,从不离开酒瓶,就像那山西人喝醋,离不了醋瓶一样。
他们之中,都曾经有这样那样的绰号和代号。当那个师长骑在马上朝父亲要酒喝的时候,父亲竟给他开了个玩笑,叫他的警卫员把装满水的那个水壶给师长送过去,师长喝了一口觉得不对劲,知道父亲是在给他开起了玩笑,就大声地在马上笑着叫起了父的绰号。
当时部队不知道是不是允许叫绰号,反正有些人的绰号和代号是很多的,都是根据本人的特长起得绰号和代号,有些则是为了工作需要甚至有好几个绰号和代号。
这时候,父亲也高兴地在旁边大叫起了师长的“大号”。他们相互的叫起来。这不能不引起警卫员和战士们之间的好奇,他们的绰号在警卫员和战士们中间传来传去,就在首长们喝酒的过程中,引来战士们阵阵笑声。
有时在宿营时,除了他们在一起研究问题外,在空闲之间,他们有时在相互开玩笑过程中,几个干部一块儿又都聚在一起,让警卫员准备了几个小菜,又高兴地喝起酒来,真是“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他们那些人有时喝多了,竟忘记了几天来的行军打仗,忘记了作战负的伤痛,也忘记了几天来的疲劳,在喝酒的过程中,要是喝的多了,也免不了和现代人一样斗乐,甚至是出一些洋相。
一次,战役下来后休息时,他们买了很多的酒,几个干部聚在一起又开始了喝,当喝得脸红脖子粗时,他们竟然就玩起了摔手表的游戏。我想,反正是上级发的好表,是能够吃住折腾了。
只见一个喝酒,喝得醉醺醺的一个军人,右手指着左胳膊上戴的手表,用喝得僵硬的舌头说道:
“你!你们大伙看呀,我!我的手表,怎么样?啊!手表,表,要——要——要比你们谁他妈的都好,准!要比你们谁都走得准!”
在当时,他们指挥员带的手表,都是名表,是上级分配下来的,是他们工作和指挥打仗时用的。
而另一名军人也喝的有点多了,不服气地说:
“你!你!你的表走的准?走的准?有我的手表走得准吗?不信,不信你敢摔吗?你们大伙都看看,大伙都他妈的过来看看,我!看我就敢,就敢摔! ”
接着,只听“咚”的一声,那个喝酒多的人,真的是把手表仍到几米开外的草地上,这使得战士们大惊,几个警卫员赶忙跑过去寻找,把手表捡了过来后,只见那个人从警卫员手中接过了手表,还不忘记在自己的耳朵旁仔细地听了听,然后说:
“你!你们看看,听!大伙儿都来听一听,听好了!我,我的表走的怎么样,准不准啊?走得倍儿准!”
接着又对头一个说表的人说:
“你说?说?要比我们,我们的手表都准?你!你!你也敢摔吗?摔呀!你们看看,你看看,我,我,我就敢摔!”
接着头一个喝酒多的人有点胆怯了说:
“我,是谁说我不敢摔?不过我、我还留着指挥,指挥打仗时看时间用呢。”
这时看热闹的战士和警卫员们炸了锅了,一起的喊着:
“摔呀!摔呀!摔呀!”
“好了,好了,你,你,你们也别嚷嚷了,看我的,看我手表究竟比他的表好不好,我要比他摔得更远!”
接着又“咚”的一声,警卫员又从草地上捡了回来,那个人从警卫员手中接过手表后,心疼的恋恋不忘和前面那个人一样,拿到自己的耳旁照样听了一下:
“看,看看,哈!你们都看一看,你们再听一听,我的手表,表,怎么样啊?准不准啊?比他的也更好,你们,你们谁敢摔?谁敢摔的比我远?谁敢给我比一比?”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喝多酒的人,包括父亲都出来,声称他们自己的表好,敢摔……。我想,这些人在喝酒多了以后,玩的游戏,应该对他们来说、是紧张战斗间隙的放松吧。这时候,是他们干部和战士们最愉快的时候,他们忘了几天来行军打仗时的辛苦,也忘记了翻山越岭时的劳累。
父亲的手表当然是好表,我曾问过父亲是什么表,怎么这么能吃住折腾了,父亲告诉我说是Ω牌手表,是瑞士生产的。它小长方形的外壳,外观上很好看,质量当然也很好。他在喝酒多的情况下,在罚酒的时候,带着酒气,曾多次玩过手表的游戏,他的手表不知摔过多少次。
他转业到了地方以后,也没有改变他的作风。不过,他的手表曾得到工厂好多人的青睐。他喝酒后,为了让一些工人们开开眼、证明他的表好,从家里走出来,来到草地上,一伙人就围着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望地上去摔,我就看见过他把自己的手表,在草坪上摔过几次,我看了都心疼的很。而那些工人看了更是“望表兴叹”。
在和一些干部和工人拿自己的手表比试的过程中,那些干部和工人的手表哪是他的对手?有些人真的是心痛的不敢、不忍心去摔自己的手表,他们一下子就被父亲的举动吓住了。当然了,当时要是拿出几个月的工资买手表,买到一百二十元钱的上海手表,还是不容易的,你还得凭购物卷。想一想那些工厂的人们,心痛的怎么敢跟父亲的名表相比呢?父亲的手表在经历过二十多年后,因为喝酒不知曾经摔过多少次。但是,里面的秒针依然走的很准,膛音依然是很清脆,可谓手表中的佼佼者,得到过很多人的青睐和羡慕。
那块手表伴随着父亲的喝酒,曾经跟随着父亲南征北战那么多年,走遍了大半个中国,打了那么多胜仗,也算是立了功了吧!可惜,在文革期间,造反派抄家时,造谣说,那只手表是父亲在云南剿匪时放了特务给的。这恰好说明了父亲那个表的珍贵。而如今那块名表也不知到了哪里,我想要是留到现在,也许应该是老古董了吧!
后来,后来在文化大革命后,我在北京出差,只是在北京的军事博物馆,参观军事文物时看见过和父亲一样的手表,当时我还对着玻璃框仔细地看了看,不错,跟父亲的手表一模一样。我一看到它,就想起了过去往事。我一看到它,就想起父亲的那块曾经跟随父亲南征北战,打仗时用过的手表。它曾经也给父亲,及老一辈革命家在战斗空闲时,一起喝酒带来过欢乐,但也在文化大革命中,因为这块名表,父亲也遭到过一些人的造谣诽谤而感到苦恼。在经历了多少月,多少年之后,我的心中到现在,都还十分想着父亲那块长方形外壳的珍贵名表。
(责任编辑: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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