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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仲的散文
作者:张炳吉



憨仲,本名石绍宏。山东周村人。现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文艺出版社《东方散文》杂志总编; 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 淄博市文学艺术研究会主席;淄博市残文联副主席; 淄博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 南京中山文学院客座教授。出版《故乡的情思》、《乡野的颤音》、《马氏三兄弟》等文学专著15部,尤以乡土散文和齐文化散文系列见长。曾经四次荣获山东省优秀新闻工作者称号;两度荣获中国散文精英奖。并荣立建设淄博二等功,还获得了“淄博文学艺术奖”和“优秀文学奖”;淄博市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在淄博文艺界称呼憨仲为“淄博的赵树理”和“中国的保尔”


北 海 老 街(散文)

 

 比起江苏镇江的西津古街、苏州周庄的石板街、江西石塘古镇的沿水长街,甚至比起家乡周村的大街,北海老街真得算不上什么老字辈,充其量只能算个小弟弟,前者少的也有数百年历史,长者上千岁龄呢,而眼前这条被人称之为老街的街道呢?仅仅只有百年冒头,跟我去年过世的姥娘差不多,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这能算老吗?

 不过前边说到的古街都是地地道道的本土滋生,弥漫的都是中国味,而北海老街却是个中西融合的混血儿,论到这一点,它就有资格称老了。一百多年前,被大海怀抱的这块美丽土地,被西方列强窥视已久,英、法、德借助于《烟台条约》北海被辟为通商口岸之际,于1883年先后在此建起了领事馆,别开生面的西方卷柱式建筑风格一度影响着这片丰腴的土地,冲击着中国的传统模式。因之,被人称之为新古典建筑风格的骑楼式中西混合体应运而生。其实,这并不是西洋人的创举,骑楼式式样在中国的南方早已有之,并且形成了闽派和粤派两大派系。粤派多以岭南风格为主调,渗入了欧式成分,北海过去隶属于广东,北海老街不可避免的继承了粤派骑楼的艺术特色。所谓的骑楼式,说白了就是楼房又向外伸展出一段人行道,大有点传统的长廊意味。

 北海老街宽不过九米,却伸展出近三华里的长度,她像一条长长的琴弦,每走一步,都仿佛踏在一个音符上,发出深沉悠扬的韵律,让我的心和着琴弦一起颤动。沿街骑楼两边墙面的顶窗多为卷拱结构,卷拱外沿和窗柱顶端都雕有工艺精湛、线条流畅的装饰物,墙壁不同的装饰和浮雕构成了左右两组空中艺术雕塑长廊。行走在既挡风避雨又遮掩烈日的骑楼中,异域风情扑面而来,粗大厚重的方形立柱,颇有点古罗马的建筑特色。不过最精彩的部分莫过于花墙头,喜欢中国传统艺术的我搭眼一看,便知道他完全出自祖宗留下的匾额式,只不过是略有变异而已。按照传统长方形匾额的构图中应该是某某阁某某楼的字样,而眼前的图案里却演变成了一枝梅花或一簇兰草,匾额左右题写楹联的模式,不折不扣地泄露出地道的中国味,这在西洋建筑中是根本找不到影踪的。

 初春二月,家乡依旧是寒风袭人,棉衣加身,而在南国的北海,早已是烈日当头骄阳似火了。近30度的气温炙烤着我,骑楼成为我最好的避暑选择。悠然慢步在长廊里,墙壁的青苔、脱落的斑剥、隐约可见的老字号,伴随着缓缓的移动,曾经辉煌过的万和祥、修和号,寿兴祥、德泰号拥拥挤挤的向我走来,粗略数来,消失的老字号不算,这条老街上竟还有120处遗存之多。在这些古色古香的楼房内究竟藏匿着几多鲜为人知的故事,已经不可探密了。不过丸一药房的图解却向我道出了早已成为历史的过去,在这处摆满药橱的楼房内,竟然是日本谍报机构的藏身之所,东洋人打着济世救人的幌子,却干着见不得阳光的勾当,刚刚走过老街上那躯摄影者的雕塑像据说就是日本特务在窃取我军民情报时的定格。身处丧权辱国所生成的建筑物中,追忆着前朝琉球岛的丧失,今天钓鱼岛的事态,凝聚成的民族恨自心底勃然而发,攥紧的拳头不由地重重砸在了散发着火药味的墙壁上。这毫无作用的一击,只打得脱落了些许的墙皮而已,除了那一丝泄恨,还能起什么作用呢?

 百年时光,把老街的人和事都凝固成一尊尊泛着绿锈的铜塑。向每一个来访者讲述着所发生的的片段:圆圆的斗笠戴在头上,遮盖住淳朴的脸庞,手提的鱼儿仿佛刚刚离开水面,弯曲的身子打着滚儿,她双目凝神朝着大海张望,是在期盼父兄的回归,还是替惊涛骇浪中情郎担忧,打渔女的守望神态让我也深有同感的为她揪心;儿时熟知的压水井再现眼前,那俩赤身裸体用力加压的孩童莫不是邻居铁锁和狗蛋,弯腰在出水口冲凉的光腚娃不就是当年的我吗?一身西装的洋小伙,双脚交叉依靠在酒桶上,手中的酒瓶倾斜着,脸上已呈微醺神态,带着七分惬意三分朦胧,恰到好处的呈现出人生得意须尽欢的境地,看来远渡重洋的西方人也喜欢这瓶中之物的;老式电影机安放在几架上,坦露在街头巷尾,放映的是无声电影,故事情节是什么,那些散场后走光的人早已不能记起,不过这架给北海带来惊奇与快乐的西方电影机却没有被时光带走,而凝固成永恒,牢牢地蹲守在老街的一隅,不断地播放着北海开放的繁忙与辉煌。我知道,民国初年方才独立为市的北海,其命运是极其短暂的,犹如昙花一现似的,成立不足三年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尽管如此这般,她却为后人留下了深深的足迹,刚刚我游弋老街的那些场景,作为短暂岁月的产物,成为了北海及中国历史的佐证。让人在翻读近代建筑年鉴的同时,还会感受到沧桑老街的百般面目,品尝到别有意味的另类美餐。

 踏在昔日升平街那光滑凸凹的石板上,恍若穿行在时空隧道中。不知道这条镌刻下时光印痕的街道,是否留下当年北海人游行示威队伍的足迹,振臂高呼打到贪官污吏陈春熙的口号是否从这里响彻,而惊动了民国政府。历史不会忘记,北海独立市筹备处19263月被正式批准成立,到192811月裁撤,仅仅只有两年多的光景,撤销的理由是缩减机构、行政归并,其实不然,当时一些主要官员的贪污腐败不作为亦占有很大的比重,就说那个首任专员陈春熙吧,他在任10个月便因贪赃枉法,劣迹昭彰而引起极大的民愤,另一个接任的周昌萌4个月后又因贪污受贿被市民弹劾削职。短命的北海独立市虽然在四任专员走马灯似的管理中转眼消失在苍茫的史海中,作为历史轨迹却永远恒存于天地之间。作为过客的我,不想去过多的探究那些与己无关的冗繁旧事,倒不如去欣赏那老墙上的一挂挂三角梅、一蓬蓬绿藤更为舒情达意。凝固时光的老街如同一种宿命,没有带给我更多的感动,她那命中注定的平静安然之大象,却叫我读到了她那不事张扬的深刻内涵。骑楼下麻将桌前的盈盈笑脸,铁皮门前尽享阳光的垂暮老妪,封闭门户的西式门窗,跨骑在石鼓之上的稚气顽童,还有那门楣上黄绿参半的衰草,都给了我无尽的遐思,甚至是意外的惊喜。

 脱落的墙皮,灰绿的湿苔,残缺的门面,给人一副老气横秋的苍桑面孔,让人感到北海老街确实老了。然而那老道咔啡馆、北海珍珠店、越南红木货栈、以及林林总总的海产门市、古玩商铺、地方特产专卖,无不充溢着一股生命旺盛的劲头,吸引着南来北方的过客,还掺杂着些许高鼻梁、蓝眼睛的西洋人,说不定其中就有曾经在此生活过的英、法、德、等国后裔们。虽说老街是老了,她的生命力却依然是旺盛的,极有可能是门楣上那一面面鲜艳的五星红旗给她注入了新鲜的血液,而使其精神焕发,神采照人。听人讲,老街的夜晚更加妩媚动人,不仅仅流光溢彩,神气十足,多姿的夜色让人流连往返,白天一脸老气的街道,脱胎换骨成风韵无限的美少妇。

 除却灯红酒绿的时尚厅馆,可口的冰糖凉粉、馋人的李姨虾饼、鲜美的螺丝粉,还有原汁原味的渔民屁股饭,都会让每个喜欢美食的人找到适合自己的口味,而欲罢不能。

 信马由缰的不经意游走,无意中撞上了接龙桥双水井,这口六角老井就是滋养了一街居民的甘泉,至今上了岁数的老人还念念不忘双水井的恩赐。我看到蓝砖砌就的井壁上鲜活着少有的绿意,既有大片的青苔,也有道不上名的南方植物,虽然老井有些不合新潮,有人却仍习惯的在享用着清澈井水。伫立井台,思绪万千,眼前的井水多么像北海那延绵不竭的文脉啊。忽尔,从不远处一座中西参半的楼房内飘出一缕悠扬的琴声,伴随着优美的音律,磁性的女声同时而至:走在北海的老街,遥想当年的岁月,脑海里一幅幅画面在拼接,连接着爷爷故事的章节。在这北海的老街,踏过多少人的鞋,在多少旧足迹被悄然湮灭,有多少新的脚印的在重叠。噢,北海老街,你像耐人寻味的书页,把多少美丽动人的故事来书写。噢,北海老街,你像古色古香的音乐,奏响着北海过去与现在的差别。

 一曲令人缱绻的通俗歌曲,把我的心永远的留在了北海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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