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蔚州历史文化之源流
——写给为蔚州振兴辛勤写生的画家们
若愚
乙末岁尾,有幸参加了“大美蔚州”2016喜迎新春美术展览开幕式。国际酒店∪型厅廊,精美画卷引人入胜。或浓墨重彩,或轻描淡写,或山清水秀,或古村旧堡,或人物特写,或民俗风情,活生生一副蔚州社会写真长卷。
美协主席李清水先生介绍说,是土生土长的蔚州人所创,很多是纯粹的农民,有老一辈书画家,有机关厂矿干部职工,有剪纸艺人后辈传人和刚走进艺术殿堂的新青年。惊喜的是,更多的蔚州女人投笔作画,成为一道靓丽风景。标志着蔚州文化一个振兴时期的到来。蔚州美术正是蔚县文化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组成。
清水先生的“牡丹赋”和在他之前老一辈画家的“山水画”,奠定了蔚州画家的基础,继承了中国画家的传统技法和普遍内容。而青年画家王小睿那副“煤矿工人”则另辟蹊径,用浓浓重墨描绘了为千家万户送去温暖的煤矿工人的鲜活形象。把煤矿工人的内在美写的淋漓至尽。那炯炯发亮的眼神,表现了煤矿工人无私的奉献精神,给每一位观众留下深刻映像。
展厅东面有一副“夫妻环卫工”。让人们想起了在当前城市化进程中,为了城市的清洁和美丽,不管刮风下雨,冰天雪地,终年为人民清扫街道和倾倒垃圾的环卫工人。在现代劳动大军中,环卫工人的工作最辛苦,可他们的待遇最低,但他们没有怨言,他们是城市最忠诚的守卫者。这样的画作被老百姓喜闻乐见。
“赶集”这种在蔚州存在了几千年的农民自贸形式,为农民互通有无,实现商品交换,起到了重要作用。一辆农用车,满载着赶集而归的男女老少。车里欢声笑语,喜气洋洋。从“赶集”中,可以听到农民喘着呼喊幸福的气息,展现着青年农民画家果建国感同身受的独特思维。女画家王雪冰的“蔚县秧歌”则表现了蔚州农村丰富多彩的文化娱乐场景,蔚州人从农耕社会走来,创造了自己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画家用细腻的笔调把这种嵌入人心的民间艺术展现在宣纸上,是多么难能可贵?
画家的思维总是丰富多彩的。职业画家刘少均的“郑板桥”,表现了江南身材矮小的州官“难得糊涂”惟妙惟肖的神态,画中的郑板桥或可正在思索着如何“由聪明转为糊涂”从而在官场里更加如鱼得水的那种心路历程。安亮老师的“荷塘月色”大胆奔放,女人的自然美在他的笔下,与荷塘月色融为一体,是从喧嚣的闹市里走出的带着唐代仕女图韵味的作品。深宅给了她烦恼,月亮给了她宁静,荷塘给了她馨香,深宅大院禁锢不住夏夜的诱惑。
贾晓先生的“戏驴”,使人们想起柳宗元的《黔之驴》。“虎见之,庞然大物也!”画驴,在于写驴性。驴之跃,驴之蹶,跃然纸上。但驴天然是人类的好朋友,在蔚州古老的农耕史上,驴是蔚州人生产生活的重要工具。古代国就产生一种“代马”,是平舒邑之驴和蒙古马交配的一种非马非驴的物种,蔚州人叫“骡子”。它的产生,为蔚州农业发展和手工业发展都做出了巨大贡献。因此,骡子和驴同样是人类离不开的伙伴,即使在现代高科技飞速发展的过程中,它们的作用也不可小觑。简单的一副“戏驴”,画出了蔚州几千年从农耕社会向现代社会过渡的历史进程。不能不说,贾晓先生的“戏驴”是神来之笔。
智者爱山,仁者爱水。在蔚州的新老画家中,他们各有特色,自成一派。有的擅长山水,有的擅长花鸟鱼虫,有的写意,有的写实,有的抽象,有的现实。从古村古堡到山川旷野,从人物肖像到专题写生,从农村题材到城市高楼,都是蔚州画家们涉猎的范畴。蔚州画家的笔下,不乏群山巍峨、石岭秋云、飞狐旧事、塞北三月,写尽了南山人家、北坡苍凉,春雪冬柳,夏花秋悲,表现了云自若心水自闲,古城飞歌谷黍香之蔚州特定地域文化的意境。他们继承传统,又超越过去,在继承中求发展,在发展中求继承。坚持古为今用,西为中用,有不少画家涉猎范围更加广泛,坚持走出去,接受新鲜画技,在中西结合方面做了不少尝试。近十几年中,蔚州画家为振兴蔚州文化做出了巨大成就,是蔚州文化振兴高潮中的重要甃石。
蔚州美术的发展离不开蔚州六、七千年的人文历史。这是蔚州画家赖以创作的源。因此,从蔚州人文史的角度,浅谈一点艺术的源流关系:
一、艺术包含的种类繁多,不管哪一种艺术形式都离不开当时当地历史文化这个源头。说起蔚州的古代国,无人不知。蔚州文化是中原文化和北部少数民族文化长期融合的产物。《路史.国名记》中有“商世侯伯国”的记载,其中一国是“贷”。“贷”是国名,贷与代相通,代是商汤时封国。商有“贷子相”,是商汤时一个王子,代是他的封国之名,相是王子名。商“封同姓为代”。“商汤封代”应该是商将“代地”封给贷子相并正式建立代国的最早说法。今蔚州地在商初、甚至可能在商以前就有“代”的地理名称。《水经注疏》曰,“然则又兼称代水之名。”或今壶流河远自上古时代就称代水,代地或以水为名。
史前475年赵襄子灭代。秦统一后,代地成为郡守之地,公元535年东魏设州治。蔚州虽然经历了历朝历代的风云变幻,或乔治、或迁徙、或固守,但蔚州文化的根在代地,正是源于这样的根,蔚州才产生了一大批艺术成就卓越的新老画家。今天蔚州的著名画家贾晓先生把起伏连绵的山巅画成古类人猿,这种虚拟的画技,正是更多地融入了对人类进化史的思考,源于对蔚州历史深思熟虑的理解。
二、从以上分析不难看出,在很早以前壶流河两岸就产生了先民。那时人们依水而居,用泥土作屋,木棍为檐。“在墙日牖,在屋日囱。”漫长的人类进化进程,孕育了蔚州众多文化艺术形式。到明末清初,蔚州窗花脱颖而出。蔚州城银匠刘老布最早用凿子在银器上刻出美丽的图案,又拓印在宣纸上。后来有了素色剪纸,给世代为农的千家万户的蔚州人带来无比欢乐。清末出生的憨厚农民王老赏将蔚州窗花承前启后,创出五色剪纸。到共和国成立之际,蔚州剪纸已经遍布全县五、六十个乡村。
剪纸发展到今天的多彩多层剪纸,且涵盖的内容更加广泛、更加深刻、更加艺术化。蔚州剪纸正是从蔚州悠久的历史孕育发展而来。剪纸艺人任志国、刘海滨当是新一代剪纸艺术承前启后的青年人才之一。他们的剪纸是蔚州剪纸中沧海一粟,无不隐含着蔚州人文史的痕迹。剪纸从设计、拓样、描图,都离不开绘画,因此他们又是杰出的画家。剪纸和绘画同根同源,互为依存。这个流,与蔚州历史渊源不可分割,而且具有不同于蔚州剪纸以外的任何剪纸流派。
与之伴生的是蔚州绘画。蔚州绘画吸纳了更加宽泛的中国文化内涵,最早的蔚州绘画是在农家土炕两边的墙上画的炕围子,又称炕厢画,也有女人们剪裁的鞋样、荷包上面的花朵。随着寺庙文化的诞生和发展,寺庙壁画又亮奇葩。最具代表性的是下源村关帝庙内的“百工图”,其中包含了蔚州几千年各行各业从事生产和手工业加工的全过程,是蔚州乡土画家聪明才智和绘画艺术的结晶,展现着蔚州人文发展的过程。
从那时起,蔚州乡土画家就登上了中国绘画的艺术殿堂,是并不亚于阳春白雪之上的艺术成果,无疑给予后世乃至当今的画家巨大影响和可圈可点的艺术食粮。画家吸纳的精神财富还有潜移默化的蔚州人继承的儒家文化和随之融合的佛道文化,没有这些支撑灵魂的道德观念,一切画作都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三、人们知道,蔚州是石敬瑭割让给契丹的十六州之一,但蔚州又颇具特殊性。《辽史.百官志》记载:辽五京列峙,包括燕代,二百余年,城郭相望,田野益辟,冠以节度,承以观察、防御、团练等使,分以刺史县令,大略采用唐制。南安寺塔、玉皇阁见证了那个时期的兴衰。但那时蔚州城还没有现在规模的城池。相传,廖允中夯土围城,略具城的雏形。由于连年战乱,狼烟四起,到明朝建立时,蔚州境内炊断人稀,仅存弱民8255人(见新蔚县志),蔚州画家的创作处于低谷期。画家们总是会在浩瀚的历史遗存里寻找自己创作的灵感。
朱元璋攻城,元守将宝善屈膝献城,明代守将周芳甃石筑城,即
今天人们见到的“铁城”。这一系列的历史动作,使蔚州文化废中待兴。明洪武、永乐两次较大的移民运动,使蔚州大地涌入大量杂姓移民,改变了过去以姬、姜、翟等为主要姓氏的族群结构。这时,兵户民户交叉居住,是真正意义上的民族大融合。那时,蔚州城内州署、县衙、察署、兵备机构繁多。之后,在玉皇阁下,相继建筑城隍庙、大寺、天齐庙、万寿宫等与佛、道相关的众多庙宇。由于战乱的相对平息,蔚境内原先用于防患兵匪的土堡相继得到修葺,建立堡门瓮城,各村堡在北部制高点上建真武庙,祈求族群繁衍生息,形成今天的800古村堡。到清乾隆年,蔚州人口猛增至81100人。今天,古村落、古城堡已茅草丛生,残垣断壁,满目沧桑。但它们的历史价值是今天蔚州画家、摄影家吸纳古文化的重要场所和研究对象。
社会的休养生息带来社会空前繁荣。农业增产增收,手工业突飞猛进。从四面八方涌入多种杂剧、话本、说本。二人台(传)、各路梆子戏融入蔚州,丰富了蔚州人的文化生活。到清中期,蔚州秧歌脱颖而出,成为蔚州人喜闻乐见的戏曲文化之一。那时,三国、水浒、聊斋、西厢记等众多中原小说、唱本涌入蔚州,并且影响至深致远。
人文历史的发展,使蔚州画家的眼界更加广阔和深邃。老一辈画家陈月新创作的300余幅跳跃于纸上的戏剧人物肖像画,就是从蔚州戏曲文化中得到给养,才创作出表现中国人文历史的惊世作品的。这种绘画文化和上述谈到的剪纸文化,已经超越蔚州文化范畴,逐步走向全国和世界。
四、蔚州文化的源头孕育了更多文化艺术流派。光绪年,蔚州人口突破30万。据蔚州(县)志记载,在这一时期蔚州文化人创作的书籍达几十种之多,但多佚失。在乾隆年或之后,蔚州相继建立四大书院,即:文蔚书院、玉泉书院、蔚萝书院、王敏书院。1775年,蔚州知州靳荣藩首建文蔚书院。靳荣藩之后,蔚州兴学之风大起,蔚然成风。达官显贵,诗风惯世,是继综合绘画艺术之后的又一靓丽风景。
说到文化人,人们不会忘记1642年出仕的蔚州举人魏象枢,后为庶吉士。魏象枢是乾隆宠臣,著有《寒松堂全集》。多为奏牍、诗词、尺牍、书简、擬表、墓表、碑铭和给别人写的序。魏象枢为人平和,博学多识,顺则进,逆则退,清人陈金陵称之为“廉直謇謇,能规切用事大臣,尤言人所难言。”与之对应的是社会文化人现象,生于1720年的蔚州人李百川,著《绿野仙踪》一书,但其人其事世人少知。书叙明嘉靖年直隶人氏冷于冰,聪慧绝伦,本为仕途之才,然际遇多变,尝世态炎凉,世态冷暖,彻悟人生,决意弃家访道,但访道途中,遇到恶人,吃喝嫖赌,散尽家财,最后重归道途,亦得正果的故事。
《绿野仙踪》曾被清廷列为中国禁毁图书之一。那时,清廷的文字狱禁锢不了从泥土中蓬勃而出的民间文化艺术。与之相反,蔚州民间歌谣、故事、诗歌,包括莲花落在内的一切民间艺术形式,却在逆境中蓬勃发展。人们口传心授,形成了蔚州文化的另一个层面,与蔚州绘画相辅相成,同为绘画和文学创作的精神源流。官场文化、落魄文人文化和民间文化,构成蔚州文化的基本特征。虽然旧官方对民间文化有某种限制排斥,但它们总会伴随人类的进步融入历史的长河之中。源包含着流,流又体现着每个时期每个文学艺术家的个性。文学同样会影响到画家的思考。
这个时期,商业小镇暖泉受云中文化影响,迅速崛起。这种文化,主要以商业经营为主,兼蓄中国文化本源。与蔚州城并列蔚州两个经济文化中心。但暖泉文化并不代表整体蔚州文化,它是蔚州文化的流。那时,暖泉效仿蔚州城,建立不少道观、寺庙。说道底,蔚州文化从远古走来,逐步演化为以寺庙为载体,载入了佛道儒诸家思想后与本土族群相融合的文化咬合过程,最后形成当前的蔚州民情、民俗、民风文化。
蔚州的文化人是最了不起的。明代蔚州人尹耕最早看到了蔚州文化的博大精深,撰写了著名的《两镇三关志》,是包括蔚州人文历史在内的两镇三关志记。几百年后,当今蔚州学者黄绍雄先生用八年心血,写出《代国代郡通志》上半部,把蔚州的历史渊源呈现给广大观众。他们同为方志学家,他们的作品从源而来,代表着蔚州文化中源的重要流派。同理,今天蔚州画家们之所以能够创作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书画作品,难道不是从历史源头走出的洪流么?
艺术是相通的。当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突飞猛进之时,蔚州新时代的画家们由此创作的作品,必然会以其历史固有的遗存作为模拟物,推陈出新才是最杰出画家们最最追求的本源和思想升华的目标。应当庆贺蔚州画家们取得成就。遗憾的是,在当前文学界却出现了烂诗烂文的怪相,千篇一律,机械式写作。我们回顾蔚州文化的历史源头,在于继承和发展,没有发展就没有继承。因此,可以说现实中文学界的怪相,正是背离了人民大众,缺乏对历史渊源的思考,所产生的非主流文化而又泛滥成灾的结果。
人民是源,历史的一切文化现象都是流。所以,个人创作是流,得到社会和人民认可,或是一个流派。源流倒置,必不可取。反之,才是真正为人民写生的画家或文学艺术家。写到这里,也期待着蔚州文学能有一次历史复兴的可能和机遇,赶超画界的朋友们。所以,如何处理好源流关系,是每一个文化承载者必须思考的问题。当看到壶流河那涓涓细流时,你就会追溯蔚州历史文化的源头!
2016年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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