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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不冷(小小说)
作者:陈健
                      
      风寒天黑,良子和同乡的几个卖日用品的收了摊,正往家里赶。
     十几辆自行车一溜的排开。良子的车在稍后的位置。虽然正是冬季,但是驮着大大的俩包裹,良子也是汗津津的。突然前边的车停了下来,良子一惊,乘着夜幕,他顺势从车上跳了下来,把兜里的五百多块钱藏到了路旁的一棵树下。他感觉又碰到了劫路贼,去年的一个冬天,他有5个同伴就被劫过。当时劫路贼拿着土枪对着他们,硬是把钱都搜走了。幸好今天不是,前边堵车了,虚惊一场。良子重新把钱拿来,塞进自己的内衣兜里。
    在村口,良子的妻子梅花和几个女人孩子正接着他们。往常的时候,良子和梅花一起去赶集上会卖东西。良子血压高,赶集上会很劳累,梅花放心不下。可就在前些天,上会回来,梅花突然感到胸闷气喘得厉害。良子赶紧叫来了卫生院的医生。那是位很有经验的医生。凭直觉他马上断定梅花的心脏出了问题。他用听诊器听了下梅花的胸口,就给梅花服下了10粒速效救心丸。等梅花的胸闷气喘好了些,他又给梅花开了些丹参活血类的药。大夫说,冬天天冷,是心血管病多发的季节。提醒梅花要多休息,注意保暖。所以这几天梅花没跟着良子去。
   “谁让你来接我?”良子阴着脸说。
   “不害冷的,看我穿了你的棉大衣。”梅花答着。那是良子在内蒙当兵时部队发的大衣,虽然经过了这些年,可仍然厚实、暖和。
    良子再不说话,推着车前边走。梅花就在后边跟着。
    屋子里的气息暖融融的。梅花从灶上端来热气腾腾的米饭、炒白菜和馒头。良子桌上看看,然后从兜里掏出那5百多块钱递给梅花。自语似的说,不太中。梅花接过钱,用手捻捻,也没说什么。
   “天不冷啊。”良子端起碗,就在夹菜的空当,漫不经心得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气候一年一年的变暖了。良子和梅花都记得过去的冬天,常常会下场厚厚的白雪,刺骨的北风在树稍间呜呜地叫着,把雪一檩檩的堆得老高,河里结着厚厚的冰,田地被冻出曲曲弯弯的缝隙,大人孩子穿着臃肿笨拙棉装,仍然弓肩缩背的害冷。而现在,只下了薄薄的一点小雪,第二天就化光了,河里的水照样泛着涟漪流淌着,只在河边结了些许冰凌。风也不冷,年轻的人连棉裤都不穿,照样过冬。可偏巧良子和梅花经营的就是棉衣、棉裤这类的棉装。为这,两口子在入冬进货的时候也曾合计了几天。按往年的情况,卖冬装一个冬天下来,也能挣个三千两千的;若去改卖毛衣、毛裤或则西装、夹克之类的心里没底。卖西装、夹克又赶时髦,需要个好眼力;更何况他们还有些去年积压的棉装,需要在这个冬季处理掉。
    需要钱的时候,更怕有闪失。他们的儿子小寒今年考上了高中,这孩子的成绩还算不错,考了个全班第五名,可他的这个成绩离重点中学的分数线差了三分。别小看这三分,需要多交8千块才能入校。孩子是他们的希望,他们希望孩子出人头地,不像他们整日价窝窝囊囊,到处说好话。税务的来了,开口要的数字很高,他们需要弯腰陪笑恳求减一些;工商的来了,说棉货没有注册,没有商标要罚款。然而,那些注册有商标的棉货开价三五百,在这些低消费的农村市场能卖多少呢?老百姓要的是三十五十的棉装啊。还有其它的街道、村的收费,更没谱,先给你画个大圈,让你弯腰赔笑递烟,磨磨蹭蹭后,把数字能压缩到三分之一或则五分之一。累啊!有人说良子比实际的年龄老了许多,脸上的褶子深,良子以为那都是遇人赔笑赔得太多。
    良子吃过饭,梅花麻利的端来开水,把良子每天需要服用的降压药放到桌上。良子的高血压已经有一年多了,医生说,在冬天是心血管病高发的季节,要良子一定要定时吃药,每天两次,早晚各服一次。梅花记得比谁都清,按时会把药送到良子的手上。
   喝过药,良子问,看没看天气预报?
   只顾去村外接你了,没看。梅花答。
   天阴得很啊。
   是阴得很。梅花附和着。
   也指不定能不能下些雪来。良子说。收拾收拾早点睡吧,明天我去湘河店赶会。
   湘河店有二十来里路啊,你行吗?梅花不放心地说。
   没事,我没事。
   第二天,良子起得很早。梅花也早早的起来。帮良子把货物紧紧的绑在车上,又给良子倒了杯开水,把良子的降压药递过去让良子服下。
   跑那么远的路,恐怕也卖不了多少钱。梅花有些担忧似的说。
   没法,天不冷啊。良子说得也无奈。
   梅花过去打开了屋门。
   哎呀!梅花惊叫了一声。良子吓得哆嗦了下。
   怎么了?良子问。
   下雪了,下雪了,你看,你看,多厚的雪啊。梅花说着。

   良子向外望望,半尺多厚的雪已悄无声息的铺到了门口。且纷纷扬扬正下得急。良子向外走了几步,有几片雪花被风卷到了梅花和良子的脸上。冰凉的,是真正的大雪,不是梦幻,梅花转身拉住了良子的手,两个人欢快地跳了起来,像开心的孩子。


作者简介:陈健,河北省邯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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