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济世写在前边的话：

退休闲暇在家，回忆一生：忙忙碌碌，平平庸庸，饥饱劳逸，酸甜苦辣，坎坷曲折，喜怒哀乐，很是平淡。有些事情无从记起，也没必要记住。但是有些事情却怎么也忘不掉。特别是童年的一些趣事总是浮在脑海。回忆起来，精神振作，好像又回到童年时代。无事的时候把几件童年的趣事回忆起来，记录下来，写成拙文自作自赏，画饼充饥，当作兴奋剂，提神养心健身。                           

童趣拾零

           一、偷瓜

天空没有一丝云，太阳火辣辣地晒着，池塘边柳树上的知了无休无止地叫着。

一群小男孩光着身子，像青蛙一样从岸上跳到水里，有的狗刨粪，有的钻到水底钻猛子，有的仰面躺在水面上得意地亮鞭。平静的水面被搅哄得一片混乱，水花悠悠荡荡地拍打着岸边。

我游了一会上了岸，躺到岸边的草地上，很舒服地晒着太阳。大水和三老汉发现我上了岸，他们也像跟屁虫一样跑上岸和我并排躺在草地上喘着气：“咋耍了一会儿就上来了？”

“不待耍了，有点饥了。”我懒洋洋地说。

“那咱们去滚瓜吧，今儿是我二大爷看瓜，他眼神赖，腿脚不好，看不清也撵不上咱们。”三老汉最鬼了。

“好，就去。”我应了一声。大水把我们三个的衣服和鞋一块抱过来，我们光着身子就钻进了池塘边的玉米地向南跑去。

 跑到玉米地深处我们穿好了衣服和鞋子，围坐在一起讨论我们的行动计划和作战方案。

我说：“三老汉，你向东从瓜地的东头爬进去，头要低，屁股要高，尽量动作大一点，让你二大爷发现，只要他一撵，你就跑，往东面的谷地里跑，这样让他看见又不能让他撵住。就是撵住，一看是你，你二大爷也没法子。我和大水藏在瓜地的西头玉米地里，只要你二大爷一撵你，我们就爬进去摘瓜，咱们在南沟大杨树下聚齐一起吃瓜。”

我和大水看着三老汉顺着玉米地向东跑去，然后我们就向西跑去。

我们藏在瓜地西头的玉米地理，把布衫下边系到裤腰带里，再把最上边的两个扣解开，就成了一个可以装瓜的随身口袋。紧盯着看瓜老汉，盼着三老汉得手。

只见看瓜老汉坐在瓜棚下面的小凳上，一边悠闲的抽着旱烟，一边喝着水。不大一会，只见老汉站起来在鞋底上磕掉烟灰，把烟锅别在裤腰带上，快步向东走去，嘴里还嘀咕着什么。  

我知道我们的调虎离山之计成功了，就招呼大水赶紧行动。

我们迅速爬进瓜地把熟透的香瓜摘下来从胸口塞进衬衫里。我们生长在农村，经常光临瓜地，所以认得生熟瓜，我们才不要那些生瓜蛋呢。

我们看见老汉往回返的时候，早就钻进玉米地向我们的集合地跑去了。

三老汉可真鬼，等我们跑到大杨树下的时候，他早已面朝天躺在大杨树下的草地上等我们呢。

“你怎么这么快？”我气喘吁吁地问。

“我二大爷岁数那么大，腿脚又不好，摔倒了咋弄？我才不和他乱绕呢。”三老汉又说：“我二大爷可真逗，他一边撵我还一边说： ‘这是谁家的小混玩意，别跑了，大热的天，大爷给你摘两个瓜，进来吃吧。’你说我能上当吗？他就是真给我摘瓜吃我也不敢吃呀，回去他告我爹，我还不是总挨两个耳光子？”

我们把瓜一骨碌倒在地上，一人抢过一个在袄襟上擦了擦就大口吃了起来。大水刚咬了一口突然就吐了出来：“好苦！”

我们扭头一看，原来他从瓜把那边连把一起咬进了嘴。

“给你吃我这一个。”三老汉把自己掰开的一个扔给了大水。他又重新挑了一个吃了起来。

一会儿我们都吃得小肚圆溜溜的。躺在大杨树下的草地上用手捋着小肚，舒服极了。

等我们穿过玉米地，从原路回到水塘边，光屁股的小朋友们还在水池里游来游去，打打闹闹，说说笑笑。树上的知了还在拼命的嘶叫。天空仍然没有一丝云。太阳还是那么热。

二、磕阎王

小时候冬天的傍晚，我们经常玩的一种游戏叫“磕阎王”。 

参加玩耍的小朋友可多可少，但是最少得三个。

玩的方法是；用一块完整的砖竖起来做阎王，在它的前边用半块砖分别竖立摆成鼻子、耳朵、嘴巴、后提裤、擂鼓人等。称做桩子。竖的桩子要比玩的人少一块。在阎王的前面约三米的地方画一条横线叫做杠子。参加玩的人每人拿一块砖头，站在阎王的背后往前仍，必须扔到杠子以外，如果扔到杠子以内必须重新扔。谁扔的最远谁先选择目标砸桩子，砸中什么，什么就是你的职务，阎王是发布命令的最高长官，其他的人各司其责，没有职务的人就是小鬼。阎王发布命令；开始，“眼睛”捏住小鬼的眼皮，“耳朵”捏住小鬼的耳朵，“鼻子”捏住小鬼的鼻子，“擂鼓人”用拳头捣小鬼的后背，“后提裤”使劲往上提小鬼的裤子。阎王说往前十步大家就走十步，阎王说往后一百步，大家就往后走一百步。最美的差事是当阎王，最苦的差事是当小鬼

有一个下雪后的傍晚，我和大水、三老汉、大喜、四歪歪、二大头几个人玩起了磕阎王。

三老汉当了阎王，我是眼睛，大水是鼻子，大喜是耳朵，四歪歪是擂鼓人，二大头真倒霉当了小鬼。

三老汉一声令下，我们各司其责，三老汉说：“向前走五十步”我们就推拉着二大头走五十步。今天三老汉特别坏，这么大的雪，他命令我们绕村子走一圈，二大头说：“不行，太远。”三老汉说：“你没搞好。”我们只好拥着二大头在雪地里绕村子一圈。谁知道三老汉还是不依不饶；“再走一圈。”因为事先没搞好距离，我们只好不情愿继续往前走。

在二大头的再三告饶下，我们也觉得天气太冷，玩得时间太长也没啥意思。

大水说：“三老汉有点太坏了，咱们鬼他一回。”

我说：“行，拐弯的时候咱们散伙回家，叫他独个冻着去吧”

 走到拐弯的地方，我们哄地一下散伙各自回了家。三老汉独一个在雪地里还等着我们向他求饶呢。

直到天气黑了下来，他爹才把他叫回了家。

       

三、野餐

今天我说的野餐可不是郊外野游，溪边、树下、草坪上亲朋好友围坐在一起，一边享受着大自然的美，一边啤酒、饮料、西瓜、熟肉、罐头、猛吃一顿。而是在极度困难的年代一种求生的无奈之举。不过现在想起来也很有趣……

1．煨灰爆豆

中午我喝了一碗稀的能照人的高粱帽糊糊，一泡尿以后肚子又瘪了，我正躺在炕上迷迷糊睡午觉，突然窗户上“啪、啪、啪”响了三下。有暗号，三老汉来了。我们几个小伙伴早就约好了，听到暗号就会出来。

我扭头看了看爹娘，他们都疲惫地睡着了。我悄悄地翻身下地，蹑手蹑脚地开门，不声不响地走出家门。“啥事？我正瞌睡呢。”

“你肚饥不？”三老汉问。

“怎么不，你有吃的吗？”

“有，跟我来。”三老汉拉着我向村外跑去。

村外大柳树下，大水、大喜早就躺在树下的草地上等我们了。“走，咱们吃灰爆豆去。”三老汉拍了拍他的裤兜，里面的半盒火柴哗哗地响着。

我们立刻明白了，因为这是我们经常干的事。我们立刻一溜烟似的钻进庄稼地，向南边跑去。

秋天的午后，太阳火辣辣的烤着大地，冻了一夜又复活的蝈蝈拼命地叫着，收割后的大黄豆角被晒得啪啪的直爆。

我们几个抱了两穙干黄豆来到地边的大路上放到一起，三老汉掏出火柴点着了干的发脆的豆秧，随着火苗越来越大，豆角也噼里啪啦地爆了起来。我们几个围在周围像过年放鞭炮一样高兴。小眼睁得大大的望着火堆，脸上淌着汗珠，手里拿着小木棍不停地翻动着燃烧着的豆秧。火渐渐地熄灭了，我们在上面轻轻地踩了一遍，脱下小襖用力地煽着，一会儿一层黄金金的香喷喷的黄豆出现在眼前，我们便不顾一切地蹲在周围吃了起来。真香呀，手上的灰，脸上的黑什么都不知道。

突然，三老汉嗷嗷地叫着，还不停地呸呸乱吐，原来是他着急吃，脸没全熄灭的豆梗都塞到嘴里了。

“快起来，别吃了。”一声大吼吓了我们一跳。

我们回头一看，不好，是看庄稼的。“快跑！”三老汉一喊，我们像小猴子一样各顾各的溜进了庄稼地。我们剩下的灰爆豆一定被那两个看庄稼的拿回家给自己的孩子老婆吃了。

那个时候像这样的野餐我经常参加。现在回想起来还真回味无穷。

2.啃玉米

一天中午，我娘和邻居二婶、二大娘带着我和大水、三老汉到野地里寻吃的。

太阳不知疲倦地烤着大地，天气火辣辣地热，躲在草丛里，树叶下的蝈蝈、山知了不知道饥饿，也不知道烦恼，起劲地嘶叫着。地里的谷子、黍子都熟透了，有的已经割倒了，一堆一堆的粟子整齐地摆在地里。

娘和邻居二婶、二大娘她们割了半天地，散工回到家里却没有粮食下锅做饭。

我们放学回到家里，娘和二大娘、二婶嘱咐我和大水、三老汉避开守在堡门口看庄稼的人，到南沟大杨树底下等她们。随后，她们走堡墙豁，穿庄稼地来找我们。带我们一块找吃的。

娘带领我们来到一块玉米地的深处，指着一个个结在玉米杆上的嫩玉米说：“孩子们，把玉米皮剥开不要掰下来，就在秧上啃玉米籽。

”她和二婶、二大娘各剥开一个嫩玉米招呼我们几个孩子来啃：“快来啃，不要弄出声音来，让看庄稼的听见就不好了。”

我和大水、三老汉各自抱着娘给掰开的玉米啃了起来。那乳白色的，带着面性的，香甜的玉米汁流进嘴里，咽进肚里。真香呀。当时那种感觉比现在喝“汇源果汁”、“杏仁核桃露”强多少倍呢。

娘和二婶、二大娘也各自啃了起来。啃完以后，我们又把玉米皮捋起来把玉米骨头包好，猛一看还真像没有人动过一样。功夫不大，我们就吃饱了。

我们用手抹着嘴唇边和脸上的玉米汁，看着被我们啃罢又包好的玉米骨头，很是好笑。

当我们正准备撤离的时候，忽然听见远处有人走来的声音，“不好，看庄稼的来了。”大人们赶紧把自己的孩子按倒趴在地上：“别出声，有娘在。”我们紧挨着自己的娘，屏住气不敢出声。紧紧地盯着来人的方向。心里怕极了。如果被看庄稼的逮住，不但要受罚，说不定还要挨打，大人还要挨斗。

我们看到有两个人走到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们很紧张地向四周张望一下，就很麻利地掰了几个玉米。蹲在地上挖了一道小沟，把玉米横放在小沟上。他们又把那些干枯了的玉米头折了一大把放到小沟里，掏出火柴点着了。他们一边往小沟里添柴，一边翻动玉米。不一会，香甜的烤玉米气味飘了过来。哦，原来他们也是出来偷吃玉米的。

不过，他们可没有在原地吃，只见他们把烤熟了的玉米用嘴吹了吹，又拍了拍上面的灰，放进口袋里就走了。

我正琢磨：他们为啥不吃，而拿上走了呢？只听我娘说：“他们是怕看庄稼的看到烟追过来，转移到别处吃去了。咱们得赶快走，不然会倒霉的。”

我们马上分散开，各自回家了。

下午，娘她们又去割地去了，我们也照旧去上学了。

四、立志

 那是一九六四年冬天的一个傍晚。我正在街上和小伙伴们玩得开心。忽然邻居二大爷喊我赶快回家，说是我弟弟病了。我二话没说，丢下伙伴们往家里跑去。刚进院子就听见我娘哭喊着弟弟的名字：“富贵，富贵，你怎么了，快醒醒。” 我跑进家一看，只见弟弟躺在娘的怀里，脸色发青，紧闭在双眼，任凭娘怎样哭喊，他都一声不啃。我跑过去一摸他的额头像火一样烫，弟弟发高烧了。

“赶快叫医生啊！”我说。

“医院的医生说天黑，没有手电，说什么也不来。这不，你大爷刚回来。”娘哭泣着说；“这可咋办呀。”

“我去看看.”我拿起家里的手电冲出家门，向县医院跑去。

县医院的值班室里有一位中年男医生值班，明亮的电灯下他靠在床上的被子上看着一本小人书，（那时叫连环画）听见我进来，眼皮都没抬，嘴里哼了一声：“什么事？”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医生，快去救救我弟弟，他都没气啦。”

“没气了我还去干什么？”他仍在看他的小人书。

“他还活着呀。”

“那还不赶快送医院？”医生不耐烦地说。

我哭着哀求：“医生叔叔，我求求您，快去救救他吧。”

他合上小人书看了我一眼说：“你这孩子，天这么黑，路上没有路灯，也没有手电，我咋去呀？”

“叔叔，您拿我这手电。”我一听有门，赶紧凑了过去，把手电放到他跟前的桌子上。

谁知道他恼怒了，坐起身，伸手把我的手电推到桌子底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难缠？咋说我也不会去。找别人去吧。”

我听了以后觉得很无奈，也很无望。忽然我想起来了：我同学的爸爸是这个医院的院长，我们到他办公室去过，他很和蔼，也很喜欢我们。我咋不去找找杨伯伯。

我径直向杨伯伯的办公室跑去。老远就看见他的办公室亮着灯，心想：这下可有希望了。可是跑到跟前一看，杨伯伯办公室里有很多人在开会，杨伯伯被一伙人围在中间，低着头，别人大声地呵斥着他。不好了，杨伯伯在挨斗。我含着眼泪，呆呆地靠着门框，不知道咋办才好。

 这时，里面走出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问我：“小朋友，你有什么事？”

我含着眼泪说：“我弟弟病得厉害，值班医生不肯去。”说着我便哭出了声。

那个人摸着我的头说：“小朋友，不要哭，我去看看。”领着我向值班室走去。

我们刚一进门，那个值班医生坐了起来说：“张书记，有什么事？”

那个叫张书记的说；“唐医生，给他弟弟看看去。”

那个唐医生说:“行。”问了我地址，也没有用我的手电，背起药箱，骑上自行车就走了。

我也没有想到向张书记道谢，就赶紧向家里走去。

我走进家门看到我弟弟正躺在娘怀里喝水呢。爹、娘、姐姐的脸上早已没有了愁云。他们说。唐医生来了以后说是高烧昏迷，给打了一针就走了。过了一会我弟弟就睁开了眼，慢慢地会喝水了。

这件事对我的刺激可真刻骨铭心。当时我想：医生这个行业对人们来说真是太重要了，我一定要学会当医生，来治病救人。并且决不能为难病人，一定要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

 经过自己的不懈努力，闯过曲折的道路自己终于学成了医，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医生。在五十余年的行医过程中：绝不为难病人，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这个信念始终指导着我的言行。

五、小鸟闹课堂

语文课上，老师给我们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我们聚精会神地听着精彩的故事情节。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识破白骨精的千变万化扣着同学人心弦，教室里安静极了。

突然“吱吱”的小鸟叫声划破了教室里的安静。

老师停止了精彩的讲述，同学们都东张西望寻找小鸟叫声的来源，我惊慌失措，手脚忙乱。原来是我放在桌堂里一只小麻雀觉得太寂寞了，大叫了起来。

我慌忙掀起桌盖，想把小鸟抓住不让它再出声。没想到，被黑暗闷烦了的小鸟一见到光亮，嗖的一下子飞到了教室里的灯盘上。

电灯晃了起来，小鸟落在上面像在打秋千。电灯上的尘土散落下来，有的同学拍打着衣服，有的同学抖帽子。女同学尖叫着。

小鸟受惊了，它哪见过这种场面。它害怕极了，拃起翅膀颤抖着，两只惊恐的小眼睛东张西望，不知所措。

有一位男同学从教室后面的墙角抓起一把大扫帚直捅躲在灯盘上的小鸟，小鸟又飞到窗户上。

有几位同学爬到桌子上，站到窗台上，抓小鸟。小鸟又飞到教室前面的黑板框上。

几个胆大的同学不顾老师的存在，冲到讲台上。小鸟惊慌极了，它一泡屎拉到了黑板框上，又滴到了黑板上。

老师气极了，只见老师满脸通红，右手攥拳在讲桌上“嗵”，“嗵”敲着，怒喊：“安静，安静！”

同学们立刻被镇住了，一声不响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抬头挺胸，把双手放在背后，等着挨训。

小鸟也立刻向玻璃窗冲去。它只看见外头的蓝天白云，却不知道中间隔着一层透明的硬玻璃。只听见“嘭” 的一声，小鸟重重地撞在玻璃上，又掉在地上，翅膀抖了几下，小腿撑了几下，金黄的嘴角淌出了鲜血，瞪着惊恐的眼睛死了。

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着挨训。因为自己觉得这次祸闯大了。

只见老师扫视了一遍同学们，他又闭着眼睛，做了几个深呼吸，脸上怒云渐渐消失了，稍微停了一会，他诙谐地说：“太有趣了，三打白骨精的故事没讲完，却演了一场小鸟闹课堂。”        

同学们都笑了起来。老师接着说：“我希望，我也相信，今后我们班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下课。”

这么荒唐的事，被老师这么诙谐地，巧妙地处理了。这正是我们老师的高明之处：鼓励的作用大于批评，诙谐胜于愤怒。

六、邻居二大爷

邻居二大爷有一个果园，里面有苹果树、梨树、红果树、还有两架葡萄架。东边紧挨着他的院子，其他三面都是一人多高的板打墙，从墙体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树冠上的变化；春天长叶开花，夏天结果，秋天果实成熟。特别是那一红一白两架葡萄架更是招人。上边是油绿油绿的密密匝匝的葡萄叶，叶子下面是一嘟噜一嘟噜熟得红里透紫的红葡萄，和绿里透黄青翠欲滴的白葡萄。

每次从园子外边路过我们都馋得直流口水。但是又很无奈。无论啥时候，准可以看到二大爷在园子里的身影，有时候他拔草，有时候他整枝，有时候他浇水，更多的时候他坐在园子门口的小板凳上，一边看着他养的一群小鸡在园子里的草滩上觅食，一边抽着那很长很长的旱烟锅子。旁边还经常放着一个印有“最可爱的人”的搪瓷水缸。我当时就怎么也想不明白；树上那么多的水果，他不吃，咋就非用那个破旧的缸子喝白开水呢。

那个时候，自留地、小片荒都被没收了，谁家院子里的空地种花，说你是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种蔬菜说是你的资本主义尾巴。唯独二大爷家的园子没人动。也没人说啥。就连家里大人都说；“二大爷园子里的果木你们都别琢磨，要不小心挨揍！”

 后来听人们说，二大爷老伴有病死得早，唯一的一个儿子当志愿军，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牺牲在朝鲜战场。剩下二大爷一个人成了光荣的烈士家属。他忠厚勤劳，为人热情，成了村里最受人尊重的人。他那舍不得离开的搪瓷水缸就是儿子的遗物。

他那果园就是他唯一的生活来源。村里人谁也不敢，也不忍心动他的果园。就连那几个运动红，也是望而生畏，有那个心，没那个胆。

我们几个顽皮的淘气鬼干过很多坏事；滚过瓜，摘过黄杏，到地里烧灰爆豆，烧玉米。凡是能填饱肚子的事我们差不多都干过。唯独二大爷的果园，我们几个也是望而生畏，从来也不敢动心，更不敢动手。

临近中秋的一天中午，我和大水、三老汉相跟着去上学。瓦蓝瓦蓝的天上没有一丝云，只有那火辣辣的太阳烤着大地。热极了，我们的喉咙里像冒烟一样

走过二大爷果园的时候，我们看到躲在树叶里的红苹果、黄鸭梨、还有那鲜红鲜红的红果，特别是那一嘟噜一嘟噜熟透了的葡萄，真是心里痒痒，直流口水。忍不住往园子门口一看；二大爷没像往常那样坐在那儿抽烟喝水，门口的树荫凉下只有二大爷的小板凳和他的喝水缸。我们仨挤到园子门口，扒着门框往里望，但是谁也不往里走。

“臭小子们，想干啥？”突然背后一声吆喝，把我们惊了一跳。原来二大爷是到茅房里解手去了。我们惊恐地望着二大爷，不知道咋办才好。

没想到二大爷并没有发怒，只见他一边系裤带，一边走过来说：“咋了，想吃点果子了？”

“不是，我们只是想看看您的果园。”我吞吞吐吐地说。

“臭小子们，既往江边站，就有望海心。来，快进来，大热的天，大爷赏你们几个尝尝鲜。”

我们怀疑是不是听错了，没有挨训，还得赏？我们谁都没动脚。

“臭小子们，进来呀，你们几个有福，先尝尝鲜。”二大爷摘了几个黄澄澄的鸭梨，塞进了我们的手里：“给，每人两个，吃了快去念书吧。”

我们一边啃着鸭梨，一边跑跳着向学校走去。回头一望，二大爷双手扶着门框望着我们微笑呢。

七、第一次出诊

我叔叔是个医技很不错的乡村医生，那时候叫做半农半医。他经常挎着一个印着红十字的出诊包走家串户，给人们治病。

我就是叔叔的跟屁虫，他走到哪儿，我都屁颠屁颠地跟着，耳闻目睹他给人们看病治病的过程。村里的人们都戏称我；小祁医生。

天长日久慢慢的我也真的学会了一些医术了。叔叔给病人扎好针，我就给行针、起针。叔叔给病人开好药我就给病人打针、输液，也就成了名符其实的小祁医生了。

一个大雪纷飞的星期天，我没有去上学。正在叔叔家看书。突然，风雪中急匆匆地走进一个人来。

“祁医生在家吗？”他没来得及拍拍身上的雪花，焦急的说；“我们家的小英子发高烧，抽过去了，赶快去救救她吧。”

“我叔叔到公社学习，不在家呀。”我抬起头一看，是我们村的一个邻居二叔。

“那可咋办呀？”只见他急得不知道咋办才好 “要不你快去给看看。”

“我能行吗？我可是从来没有独自给人看过病。”

“行，跟你叔叔这么多年来，肯定能行，快走吧。”他着急的拉起我就走。

“你等一下，我拿上出诊包。”我挎起叔叔的出诊包，随着他急匆匆的上路了。西北风卷着鹅毛大雪使劲地刮着，顶得人走路都非常费劲。我只好低着头屏住气往前赶，不一会脸上、脖子里都挂满了雪花。

好不容易来到二叔家，推开门一看，二婶怀里抱着不停抽搐的肖英子直哭。我放下出诊包一看；小英子躺在二婶的怀里，头往后仰，两眼直向上翻，牙关紧闭，嘴唇发黑。这可是急症呀，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下手。急得直冒汗。要是叔叔在身边该多好呀。

二叔见我不知所措，着急的催我快点动手。我的脑海里急速地翻转着叔叔处理这种病情的办法。

我先拿出听诊器屏住呼吸听了听小英子的胸脯：心率特别快，呼吸急促。摸了摸她的脑门就像火炭一样烫手。是高烧抽搐。我马上拿出了三棱针在她的人中穴上刺了下去。她哼了一声，又没有反应。我又用一寸的毫针在她的合谷、百会穴上扎了下去还是没多大效果。我急得也快哭了。心直跳，浑身直冒汗。我又用两根较粗一点的豪针，在她的两个涌泉穴是做了强刺激。突然小英子；“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她的这一声哭，哭掉了压在我心头的石头，也哭掉了二叔、二婶心头的愁云。

我长出了一口气，用手背擦掉了头上的汗珠说；“啊，好了。”

她的父母也都长出了一口气，；“可吓死我们了。小祁医生还真行。”

我又给她打了一针羚羊角针。渐渐地小英子脸色变得红润了，呼吸也平稳均匀了，躺在妈妈的怀里抱着奶瓶喝水去了。

我特地嘱咐二叔；“等我叔叔回来一定让他再看看。”我才向他们告别。

在回家的路上，回想起刚才的情景，我又紧张又兴奋，这毕竟是我第一次成功的独立出诊。

八、小聪明

我从小就非常要强，也非常爱出风头。总觉得自己应该比别人强，也必须比别人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想尽了一切办法，也用尽了一切力量，包括自己下决心努力学习，保持良好的学习成绩，当然也免不了使一些小聪明。

比如：在学习方法上我不想别人那样死记硬背，而是找规律，抓重点，突难点，利用旧知识理解、记忆新知识，通过掌握、记忆、利用新知识，巩固旧知识。

那时候，我就特别重视预习。每天早上，上学以前在家里我都会把老师今天要讲的知识预习一遍，把重点和难点找出来。课堂上着重听老师讲这些问题。我还重视每天晚上的总结，把一天所学的知识在脑海里默默地过一遍，发现缺漏，马上补齐。我绝不使用写十遍，背八遍，费力没实效的笨方法。因此我始终在班里保存着优势。

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我还使用了另一种小聪明：自己背地里用劲学习，大面上却装出一种心不在焉样子，麻痹别人，还故意拉别人玩耍，干扰别人学习。有好几个小伙伴都上了我的当。

还有一次使用了不高明的小聪明，使我终生难忘，

记得那是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期中考试刚刚结束，我们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着老师公布成绩。因为考试成绩决定着自己在在老师心中的印象，班里的地位，在同学们心中的威信。更重要的是在家中的待遇：考好了，爹娘高兴，对自己大加表扬，还会满足自己的许多愿望。如果考砸了，自己在班里的威信和地位都会下降，在老师的心里，在同学们面前都会抬不起头。回到家里也会受到家长的冷落、责骂、甚至一两个耳光。特别是爷爷那种失望、无奈的眼光很令我害怕。

一个周末的第四节课，老师终于公布了考试成绩。

不料，这次的考试结果，给我那骄傲、自大、自信、自满的心情一次无情的打击。语文得了98分，数学却得了75分。一下子像被泼了一头冷水，顿时觉得老师、同学看自己的眼光都不一样了，我眼含着泪，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恨不得钻到地下。更重要的是回家没法向爹和爷爷交差，他们太重视我的学习成绩了。

下课以后，我瞅着数学卷上那刺眼的75分，很是无奈：你咋就不变成95分呢？

瞅着，瞅着，我的小聪明又来了，我咋就这么笨呀，75 改成95 太容易了。我毫不犹豫地用红铅笔把卷子上的7改成了9，这样，75分很简单地变成了95分。

 放学回到家里，娘正在做饭，爹正在炕上喝茶水。

“爹，我们发卷子了。”

“考的咋说？拿过来，我看看。”爹放下水碗，伸过手来。

 我把卷子交给爹：“您自己看吧。”就在爹接过卷子的一刹那，我的心慌了，脸也变得通红。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偷偷地看着爹的脸。爹的脸色由晴转阴，渐渐地有了怒色：“这卷子是老师判的吗？差了两道大题还得95分？哪有这道理？”

我心里害怕了：“不是老师判的还有谁？”我的声音小极了，只有我自己听得见。

“是不是你自己改的？”

我没有再说什么，低下了头。

爹拉着我，来到了学校，找到了老师。

老师看到爹拉着我怒气冲冲地来到办公室，他立刻放下手中的饭碗，站起来说：“有啥事？快请坐。”

“老师，您看，这孩子太不像话了，竟敢自己偷着改分数。”说着，爹把那张数学考卷递给了老师。

我心里想：这次可要挨批评了。说不定还得挨两教杆。当时我脸红、心跳，头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听见老师说：“是有点太不像话了，竟敢私改考卷，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你先回去吃饭，下面的事我来做。”

“老师，这孩子太淘气了，您多费心了。”爹走了。

我硬着头皮，准备挨批。

没想到，老师啥也没说，回到桌前接着吃完了饭。他一边洗完，一边对我说：“为什么把分数由75改成95？”

我低着头不敢吭声。

老师接着说：“你是不是觉得95分比75 分好？”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就好好学习，就能得高分了，你说是不是？”老师接着说：“你的脑子很灵活，很聪明，只要用到学习上，那，得100分都没问题，千万可别把你的聪明用到邪门歪道上。老师相信你，一定会改正错误，努力学习，真正的考100分。能做到吗？”

“能！”我立刻有了精神，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劲。信心十足。

“这就好了，老师相信你，去吧。”

从那以后，我真的把自己的全部聪明都用在了学习上，成绩一直都很好。

老师的信任和鼓励，给了我自信，给了我信心和勇气，使我享受终身。

九、当了一回“男子汉”

我们村有一个特别横的人叫“四大鞭”。他给生产队养了两匹公马。他经常一手牵着那两匹前额戴着红绿绸子，脖子上戴着串铃，精气十足，烦躁不安的公马，一手拿着一条大马鞭，在大街上横冲直撞。人们见了都躲着他。

有一天中午吃完饭，大人们都睡晌觉了。我们几个小伙伴在大街边玩吹杏核。

我们正玩得入神，四大鞭牵着那两匹公马威风凛凛的，闯了过来。他一边走，一边挥着马鞭嚷着：“躲开！躲开！”

我们还没来到及躲开，他那条大马鞭子就挥过来把我们的摊子给抄了。我们摞的砖块被抽倒了，上面的杏核溅飞了，几个小伙伴都抱着头跑开了。四大鞭嘴里骂着：“小兔崽子们，想死了！”他得意地走远了。

“你才想死呢！”我望着远去的四大鞭，气极了。

我真忍不下这口气，你四大鞭凭什么欺负人，你不就是凭给队里养了两匹公马，队干部惯着你，人们让着你，你就这么横行霸道，我还真就不信你了。

我一看，我们一起玩的小伙伴，都跑远了，连撒在地上的杏核都不要了。我就更来气了。我拿起地上的一块砖头，来到四大鞭的院子，顺着台阶上了他家的房顶，把砖头狠狠地砸到他的院子里。嘴里大声骂着：“叫你欺负人！”

他女人四婶听见动静赶紧跑了出来，一看，是我在房上吵闹，赶紧说：“孩子，你这是为啥？快下了，别摔着。”

“谁叫四叔欺负人！我就不让他！”我一边哭着嚷着，一边顺手搬起房上的一块瓦扔了下去。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再搬了。四婶央求你还不行？好孩子，快下了吧。”

这时好多邻居听到吵闹声，围到院子里看热闹了。四大鞭听到消息也回来了。

“小兔崽子，你给我快下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他恼怒地吼叫着。

“哎呀，你就别闹了，跟孩子凶啥？”四婶劝着他。

“我就不下去，谁叫你欺负我们！”一块瓦又落到院子里摔得粉碎。

“好啊，真是三天不挨打，就上房搬瓦，我上去把你小兔崽子扔下来！”四大鞭气急败坏地说着就要上房。

“你上来，我就跳下去。”

  “好孩子，别闹了，都怨你四叔。快下来，把你摔坏可就了不得了，那么懂事的好孩子不再犟了，啊，听婶的话。四婶一边拉着四大鞭，一边劝着、哄着我。四婶又对四大鞭说“这么大的人和孩子闹，就不怕人们笑话？”

人们平时受过四大鞭的欺负，看到这种情况觉得很解气，没人替他说话。四大鞭觉得很没面子，他气哼哼地回到屋子里去了。

四婶平时和我娘关系很好，经常到我们家串门，有时还给我一些零食吃，所以她的话对我很起作用。我就不再闹了。我从房上下来穿过人群。走出院子。我的几个小伙伴早在门口等着我呢。他们拥着我向学校走去。路上他们奉承我：“这才像个男子汉！“

十、难忘的苜蓿地

今天上午，一位家在农村的老朋友三老汉给我送来一兜野菜。他一进我的诊室，把兜放到我的眼前，兴冲冲地说：“给你带来点新鲜的好吃的，看看，你喜欢不？”

“啥好的，值得你怎么这么神神秘秘？”我正忙着给病人开药方

“打开一看，不就知道了。”他坐在旁边候诊的椅子上：“架子还挺大。我大老远来了也不让喝点水。”

“没看见，我正忙着呢。”

边上一位候诊的熟悉的老病号站起来说：“老朋友到了，我替祁医生给你倒杯水。”

“谢谢，不用了，我是和他开玩笑，我们是小时候一个村耍尿泥长大的老朋友。”三老汉赶紧站起来：“哪能劳累您老，您是病人啊。”

处理完病人以后，我打开食品袋一看，是一兜嫩绿嫩绿的苜蓿芽。“好东西，多年见不到了，我还真的很想吃它呢。咱们小时候还不是靠它活下来的。”

“是呀，我当活你把它都忘了。这么看来，你来城里这么多年还没有忘记当年。”老朋友喝着水，笑着说。

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当年。

我的少年时期正赶上特殊的困难年代。那时候，尽管国家尽了最大的努力，人们还是为了吃的发愁。不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在为了寻找一切可以代替粮食填饱肚子的办法。

我们村子的西边有一块四十多亩大的苜蓿地。那里的苜蓿长得很茂盛，人们割了一茬喂牲口。刚过了两三天就又长出了油绿绿的苜蓿芽。那时候地里能吃的野菜早被人们挖光了。人们都盯上了那鲜嫩诱人的苜蓿芽。

我们把那苜蓿芽采回家，娘把它做成凉菜、热菜，和面混合做成菜糊糊、菜团子给我们填饱肚子。真比现在的“八大碗”还香呢。

我们那时候主要的任务就是挖野菜，当然，偷苜蓿芽就成了首要任务了。

为什么叫偷苜蓿芽？因为那是生产队用来喂牲口的。人们都采去吃了，哪能行？生产队就派了几个人看着。不让人们采。但是人们还是明着暗着想尽法子吧苜蓿芽采回家。

中午和傍晚放学以后，我和大水、三老汉一起潜伏到苜蓿地边的庄稼地里，或者大树的树杈上伺机做案。看苜蓿的人一离开，我们马上窜到苜蓿地里掐苜蓿芽。很奇怪每次我们都能得手，从来没有被抓住过。后来才知道，原来看苜蓿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也饿呀，背着人他们也得掐苜蓿芽哩。

有一天，我们几个掐了多半筐苜蓿芽，上面盖了一些大头菜。自己认为可以遮人眼目，我们提着筐，大摇大摆地从堡门口看庄稼的人面前走过，并且有意思地打招呼：“二叔，我们去挖野菜了，要不要翻开看看？”（每当人们从地里回来，守在堡门口的看庄稼人都要翻看人们带的东西，搜查人们的口袋、腰里，甚至裤裆，看人们有没有往回带粮食。）

“翻个屁，小兔崽子们，二叔还不知道你们那点鬼招？快滚回去，别现眼了！”

我们几个知趣地，朝二叔扮了个鬼脸，朝家里跑去。

就这样，那片苜蓿地伴随着我们度过了艰苦的童年岁月。帮我们度过了难关。

后来，条件好了，人们再也不用为吃饱肚子犯愁了。当然也不用再去偷苜蓿芽了。但是生产队仍然保留着那块苜蓿地。长出来的苜蓿都用来喂牲口了。

现在那片苜蓿地已经变成了人们的宅基地。上面盖起来整齐的大瓦房，修上了笔直的水泥路，变成了我们村的漂亮的新农村。

我还是非常怀念那片苜蓿地。夜间梦里还经常出现：蓝天下，那片绿油油的苜蓿地里我们几个小伙伴奔跑着，嬉笑着，玩耍，采苜蓿芽。

十一、春雨

刮了两天的春风，吹来了一场及时的春雨。

清晨，天空灰蒙蒙的，灰白色的阴云均匀地布满了天空。空气中夹带着湿漉漉的，甜丝丝的春的香味。春燕在低空飞来飞去，不时地贴着池塘的水面打个点儿，撩起片片波纹。小鸟们在树枝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地吵闹。

不知道什么时候西北的天空垂下一道薄薄的灰白色的雨幕，那雨幕渐渐地变白，变宽，慢慢地向南移动。

风停了，柔软的柳枝停止了晃动，燕子回了窝，小鸟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天空中，雨星稀稀拉拉地轻轻地撒落下来。落在嫩绿绿的草地上，落在长满嫩叶的树枝上，落在静静的水面上，落在迎春的蒲公英、二月兰和那些不知名的花朵上。

雨点渐渐地下密了，淅淅沥沥的，像用罗子罗面，又像用筛子筛米。落到草地上、树枝上、水面上沙沙地响。像春风抚叶，又像春蚕食桑。雨水从树枝上，草尖上流到地上，渗透到土壤里。房顶上的雨水顺着瓦垄在房檐上挂起了一串串珍珠链，那些珍珠掉下来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雨水在地上的低洼处积成一个个小水坑，水坑渐渐地变大，连在一起形成一股股水流，漂浮着一个个小水泡向低洼处流去。

雨下大了，天空、大地、山川、村庄、树木都笼罩在白茫茫的雨雾中，静静地接受春雨的滋润、乳哺、清洗。庄稼人看着雨雾，望着大地，心里美滋滋的做着春天的梦想，城里的大街上，人们打着花花绿绿的雨伞，披着五颜六色的雨披匆匆走过，贪恋地呼吸着春雨润透的香甜的空气。教室里老师的讲课，像窗外的丝丝春雨，渗透、滋润着学生们渴望求知的心田。。。。。。

轻轻的春风又刮起来了，雨点被吹得稀疏了，春雨渐渐地停住了。阴云被吹淡了，吹散了。天空被洗的瓦蓝瓦蓝的，太阳暖哄哄地照着大地。树枝上，草叶上的露珠亮晶晶的，闪闪发光，吸透了雨水的大地湿漉漉的，升起了缕缕淡白色的雾气。雾气消散以后，天更蓝了，山更青了，水更秀了，大地更绿了，春意更浓了，整个世界充满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