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眨眼来沙城车站已经整整50多年。想当年我从一个刚走出校门的20出头小伙子,如今已是一位古稀老人。想起我在沙城站工作、生活的50多年岁月里,就像放映电影一样,一幕幕浮现在我的眼前,至今仍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记得在上世纪70年代末,我和张善录师傅在一个调车组里工作,他是调车员,我是连接员。元月份的一天深夜,我从北京乘通勤车回沙城,晚上10点多,火车达到车站后,我刚一走出车厢,立刻就感受到了刺骨的寒风。强劲的寒风将我穿着的毛衣毛裤全部打透,就跟没穿衣服似的。我下车后,不顾一切地跑回了单身宿舍。进屋后还没等我暖和过来,就听见一阵阵急促地敲门声,我开门一看竟是隔壁的徐师傅来找我,他非常焦急地跟我说:“张善录师傅的爱人病了,大出血,急需送往县医院抢救治疗,咱们一块儿帮忙把他爱人送往医院吧。”我听后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刚刚乘坐了一天车的疲劳顿时也烟消云散。
当时沙城的条件非常艰苦,既没有出租汽车,也无任何交通工具,唯一的办法只能靠人肩抬,我首先跑到车站卫生所,借来一副担架,并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张善录师傅家。只见病人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意识不清,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口中不断地发出了微弱呻吟声,情况十分危急。面对此状,我们几人一刻也不敢耽误,迅速将病人放到了担架上。因室外温度已降至零下20多度,为确保病人不再被冻坏身体,我们在担架上面铺垫了厚厚的被褥,又在病人身上捂盖上了保暖棉被,火速赶往县医院。
虽说张善录家距县医院并不太远,也就一公里多的路程,但必须横越车站十几股铁路线路。当时城镇建设极为落后,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大街小巷也无照明,道路极为不好,行走起来非常困难。尽管这样,大家一路上谁都不说一句话,心照不宣地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以最快速度奔向医院,不惜一切将病人从死神线上抢救回来。
那天也算很幸运,由于已经到了后半夜,调车场及到发线都没有存放的车辆,因此我们也就很顺利地穿越过了铁路线路。到达县医院急诊部,等值班医生给病人检查办理完住院手续后,我们几人都早已累得精疲力尽,全身瘫软地倚靠在医院的墙角上一动都不想动。虽说门诊部与住院处相隔不远,只有百十来米长,但仍还需要人力担架抬过去才行。我以为从门诊部到住院处只是几步之遥,不会太累,谁知道从急诊部到住院处不仅要穿过弯弯曲曲狭窄的走廊和胡同,而且胡同里坑坑洼洼,路面不平,也无照明。由于胡同狭窄,只能单人行走,两人并排行走十分困难,所以四个人抬的担架只能改为两个人抬才能走得过去。由于当时我年龄最小,我抢先抬在了担架的最前面,也就是担架重量最重的一面,另一位师傅抬在了后面,就这样我俩一前一后抬起了近200斤重的担架,向住院处艰难地走去。每走一步都气喘吁吁,非常吃力,虽说塞外的寒冬深夜温度已降至零下20多度,但我们所穿的厚厚棉衣都早已被汗水湿透,寒风一吹,从上到下透心地凉。当我们将病人抬进住院部,一切安排停顿好后,已是凌晨四点多钟,我们几人虽然非常疲惫,但在他人最需要我们的时候,能伸出自己的温暖双手,帮他人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感到无限地欣慰和自豪。这天我从北京回来后虽然没能得到一丝休息,就又投入了紧急抢救病人的行列,经过一整夜的忙碌,病人终于转危为安,我们悬挂了多半夜的心总算落了地。看着病人脸上渐渐泛出的红光,我们疲惫的脸上也露出了会心地笑容。
花开花落,年复一年,不知不觉已走过了半个多世纪。岁月的沧桑,让我已淡化掉了不少记忆,唯独寒冬深夜抢救病人这件事始终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它是我走出校门步入人生的第一课,也是我在校园课堂里永远学不到的一笔宝贵精神财富。
沙城火车站:肖连生(口述) 任之柱整理
[上一篇] 树痂
[上一篇] (大赛)文字为媒,姻联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