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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窝头的故事
作者:任之柱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时间虽已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但它就像昨天刚发生时一样,仍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那是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初,正是我国遭受三年严重自然灾害的困难时期,那时商品物资不仅匮乏,人们的生活水平也很贫穷拮据,而地处塞外的沙城不仅贫穷落后,气候也更是异常的寒冷,白天的气温通常都在零下二十多度。当时我正在沙城铁路小学读书,为了躲避严寒侵袭,一些住家离学校较远的学生中午都不回家,从家中带点窝头、菜饼子,以及煮熟的土豆、红薯等一些食品,简单吃上一口就算是一顿午饭。  

记得在我上小学三年级的一个冬天,中午放学后,我和其他几名同学,将从家中带来的玉米面窝头放置在教室火炉中烤热再吃。我们几位同学,一边围着火炉暖和着身体,一边用手翻烤着各自从家中带来的食物,由于我年龄幼小,又缺乏生活经验,一不小心将圆圆的窝头滚进了火炉里,熊熊燃烧的火苗立刻将窝头吞没在火海之中。面对这突发的情况,我一时惊吓得不知所措,不由地哇哇大哭了起来。当时我虽年幼无知,还不懂得一个窝头的真正价值,但我也十分清楚地知道,母亲能用一个窝头重量的玉米面,再往里面掺兑上些菜叶、野菜、红薯叶等代食品,熬上一大锅玉米面菜糊糊粥,就足够能让全家老少吃上一整天。哭声立刻传到了隔壁正在吃午饭的王晓玲老师耳中,王老师急忙跑了进来问明情况后,一边安慰我,一边从兜里掏出半斤粮票和两毛钱交到了我手里,让我赶快到铁路单身职工食堂去买点饭吃。这时其他几名同学也都纷纷“慷慨解囊”,将自己带来的窝头等食物递到了我手中。因为我知道,当时每个同学的家境都很贫穷拮据,所带的食物自己都吃不饱,我哪能再忍心去吃其他同学们的食物呢,对同学们的一片真情实意我都一一谢绝。

在王老师的安慰劝说下,我不好意思地从王老师手中接过了钱和粮票,一路小跑地向铁路单身职工食堂跑去。此时食堂已快临近下班时间,里面就餐吃饭的人员所剩寥寥无几,几位身穿白大褂的叔叔阿姨,也开始忙忙碌碌地做些下班前的卫生清扫工作。见我一个小孩子突然走了进来,急忙问道有什么事情,我说买点饭吃,说罢将钱和粮票递给了一位正在卖饭的阿姨。阿姨侧歪着身子低下了头,从窗口看了看我并和蔼地对我说:“小朋友,你来的有点晚了,饭菜都卖完了,只剩下几个窝头了,你再晚来一会儿呀,窝头也都卖完了。”说完从苫盖着白布下的篾篓里给我拿出了两个窝头。由于错过吃饭的时间太久,此时我的肚子饿得咕噜噜地响个不停,看见摆放在窗口里面的窝头,更馋得我直流口水,恨不得立刻抓进嘴里狠狠大吃几个。待我接过阿姨卖给的窝头后,我也不管是凉还是热,一边走,一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当我还没有感觉出窝头是什么味道呢,那两个窝头就早已不见了踪影,几位叔叔阿姨看着我一幅可爱的吃相,都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来。

下午放学回到家后,我战战兢兢地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母,父母不但没有责备我,反而还告诉我说:“以后不论干什么事情,都要认真细心,遇事一定要沉着冷静,就不会出差错。”并让我明天上学时尽快还给老师的钱和粮票,感谢王老师和同学们的热情关怀和帮助。

第二天早上,当我走进办公室向王老师转达父母的谢意后,没想到王老师始终不肯接收我的钱,这使我非常地为难。最后我趁王老师一时不注意,猛然将钱和粮票丢到了办公桌上,就飞快地跑了出去。如果这件事放在物资极大丰富的今天也就算不了什么,可那是一个物资极为匮乏,人们生活极为贫穷拮据,甚至一个窝头就能救活一家人性命的艰难岁月,而王老师和同学们却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伸出了友谊关爱之手帮我度过了难关。

如今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每当我想起时,它就像昨天刚刚发生时一样,在我的脑海里久久不能平静。岁月的流逝,让我淡化了不少的记忆,唯独那份饱含着深情厚谊的窝头却永远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当时在场的同学有李锁良、李锁柱、李同斌、张惠霞等,在此表示深深地谢意)

责任编辑:李洪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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