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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院街8号:砂锅丸子
作者: 赵志勇
       赵州人的喜筵办得很讲究。席上的菜数绝对是双数,讨个好事成双的好口彩。摆上餐桌的菜品,不外六凉八热,而趴全肘、卤整鸡、清蒸鱼、四喜丸子这四大件必不可少。只要那道象征喜庆和圆满的一盘丸子端上桌,大家心里就有数了,知是喜筵已近尾声。嗜酒者赶紧“吱溜吱溜”抢喝几口,将自己灌得微醺。不胜酒力者早期待此刻的到来,眼巴巴候着热气腾腾的大锅菜,冒着香气袭来,也好填饱肚子,撤离嘈杂的饭桌。
      沾着喜庆色彩的丸子是赵州当地最平民化的一道美味,也是老百姓十分重要的一道年菜。过大年,家家户户都要做这道传统味道的炸丸子,一来,炸丸子咸香适口,细腻无比,入口如酥,老少皆宜。二来也就图个喜庆、团圆。在赵州,食客只要走进大大小小的酒店,均能觅到炸丸子这道美食,而且做法各异,口味不同。荤的有干炸丸子,焦溜丸子,糖醋丸子,水汆丸子、龙眼丸子以及清蒸狮子头;素的有豆腐丸子、萝卜丸子、茴香丸子等不一而足,吃荤食素全依食客的口味。丸子的做工变了,滋味便不同,但入口松软,肉嫩香醇的特点却不曾有变。
      砂锅丸子是古城贡院街“见证私家菜”一道特色菜肴。他家使用的砂锅产自兰州,工艺精细,煮菜炖肉不炸不裂,尤其是砂锅丸子将烹制、盛装和食用结合在一起,即使在隆冬季节,也可保器皿里的食物持久不凉。
      50岁的王建政是“见证私家菜”的老板,自小就在餐饮行业的江湖里行走,谈起办餐馆做菜,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四岁那年,因家族纠纷,家园被毁,他们兄弟三人便随母亲像‘难民’一样从出生地唐家寨村,步行十几公里来到了赵州古城,受尽了欺凌和磨难,最终落户在娘舅生活的西关村。为养家糊口,初中没有读完,他就提早步入社会“闯码头”,困苦的生活,锤炼了进取向上的毅力。打理“正和盛”服装店有了积累后,他在古城开了一家康龙快餐馆,做大厨掌灶,他把人生的苦辣酸甜都融进了菜品中。“砂坛牛肉炖土豆”“酱爆葱香五花肉”“观音茶汤汆白肉”这些家常菜,尽管没有猩唇熊掌,龙肝凤髓等珍肴奇品的动色骇闻,却广受平民欢迎,有一段时间,餐馆竟出现了排队就餐的奇观。他独创的“老汤白马肉”还走进了河北电视台《乐游河北》节目。
      王建政学历不高,却喜欢读书。就拿这道砂锅丸子来说,他就受了《金瓶梅》里西门庆家招待客人那道四喜丸子的启发。西门庆的四娘雪儿是大厨,她把下人剁好的肉馅按顺序加入葱末、姜末、黄酒、五香粉、馒头渣。为使丸子的口感松软,雪儿还要打几斤鸡蛋在肉馅里用力搅合,让肉馅上劲儿。在《金瓶梅》里,四喜丸子是西门庆招待来家里蹭饭客人的头道菜。
王建政做丸子馅料,用三分肥肉和七分瘦肉,用刀剁馅而不用绞肉机。手工剁肉陷也讲规矩,得剁的呈米粒碎状。他说这样做出的丸子有咬劲儿,筋道。炸丸子讲究油温和火候,温度过高容易造成表皮炸糊而里面夹生。油温太凉了不行,丸子入锅便散。
      俗话说,无菜不用汤。砂锅丸子的鲜美味道,便来自高汤。王建政深谙中国各菜系中,高汤的灵魂作用。做菜之前,他总是提前置备高汤。他吊高汤选用二斤重的母鸡以及新鲜猪骨,加料、姜片、葱段长时间煮,将骨肉中的蛋白质充分融入汤中。砂锅丸子的高汤往往需要煮一个晚上,追求的是风味自然纯正,鲜美醇厚。王建政说,高汤必须讲究一个“高”字,粗制滥造的高汤,不但不能提鲜,做出的菜肴还会出现怪味。有了高标准的高汤,砂锅丸子才会其味更美,其香更馨。他用白菜和粉丝来垫底,消除了丸子本身的油腻,荤素搭配,令菜品口感愈发清爽。
      有人说,赵州人好吃,你看那满街的餐馆和酒店就说明了一切。似乎好吃是个过错,我便觉得这是赵州人的福分,更愿意品尝到更多像砂锅丸子这样的既传统又有创新的美食。因为,民以食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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