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罗汉、帝王、商贩……壁画上的508位人物色彩鲜艳、栩栩如生。从上古传说“女娲造人”,到民间故事“狸猫换太子”,每个人都有来历,每幅画都有传说,这堂壁画仿佛有着洞穿世间一切纷扰的魔力,看上一眼,便为之着迷。
和北洋君一样被毗卢寺壁画的魅力深深折服的有很多人,而庄里有位名叫姚淑龙的大叔绝对是最特别的一位,为这一眼,他付出了十年光阴。
姚淑龙花了十年时间,用传统壁画的技法将毗卢寺六面墙的壁画全部临摹,等做成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年过半百了……
当北洋君来到位于石家庄高东街的燕赵艺术市场,几乎不能相信姚淑龙复原的整整一堂壁画就在这座看上去非常破败的二层楼上。
沿着楼梯走上二楼,虽然看上去两侧的门上都落了很多灰尘,但姚淑龙的画室就是其中一间。
走进画室,立刻会被满屋子的壁画震撼,复原后的壁画被固定在木板上,把这些高两米八、宽约70公分的木板拼起来,就是毗卢寺六面墙的所有壁画,总共28块,二百多平方米,甚至寺中损毁的部分,姚淑龙也一一补齐了。
这间画室不大,没有暖气和空调,只是生着一个小蜂窝煤炉子,上面烧着水。屋外寒冬已至,屋里的温度也不过十来度,姚淑龙穿得很厚,有些臃肿,北洋君待了十分钟,已经冻透。他正在画画,想把以前画的一些草稿完善起来。
除了画画的工具,屋里还堆满了各种书籍资料,门口的小方桌上放着一叠生花生,一叠小枣,一壶茶,这可能是姚淑龙十年临摹生涯的一个缩影,寒冬酷暑,日复一日, 简单、平淡,但胸中有执念。
姚淑龙是石家庄人,从小就喜欢画画,尤其喜欢传统人物画。他小时候经常去毗卢寺玩耍,一直对那里的壁画念念不忘。
四十多岁的时候,经商多年的姚淑龙虽然小有成就,但已身心疲惫,非常希望能静下心来做一件喜欢又有意义的事情。
最终,他决心干一件大事:用传统壁画的技法将毗卢寺六面墙的壁画全部临摹下来,还要复原损毁的部分。
这当然不是易事,首先,出于保护文物的考虑,毗卢寺壁画是不允许个人临摹的,但姚淑龙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堂毗卢寺壁画的粉本稿,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几位老师傅用两年时间从毗卢寺的墙上临摹勾勒下来的。
去过毗卢寺的小伙伴应该知道,那里的壁画虽然人物众多、内容庞杂,但并不凌乱。全壁分成了不同的层次,若干个组合,最下面那层的人像高约一米,最为精美,中上层人像依次减少,多为大半身,每层以祥云分割,看上去非常和谐。
自从下定决心做这件事,姚淑龙就决定把其他的事情全放下,静下心来画画。多年经商的积蓄,仿佛就是为了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姚淑龙在燕赵艺术市场租了两间房子,每天去了以后把卷闸门拉下来,一个人在屋里头画画,每天最少画八个小时。
十年多的时间,姚淑龙几乎和外界断了联系,姚淑龙说,画这画需要静下来,不能想钱,不能想名,否则就画不下去了。夏天,屋里温度达到41度,冬天,洗笔池里结的冰有三公分厚。他说只有把生活水平降到最低,才能静下心来,真正激发内在的力量,如果特别舒适的话,就做不了任何事情了。
姚淑龙也并不是每天关在屋子里闭门造车,有时候画不明白了,就走出画室,去毗卢寺看看。清同治年间,毗卢寺大殿漏雨,门口两侧的壁画部分损毁。姚淑龙查阅了很多专业资料,请教了国家文物局专门研究水陆画的戴晓云教授,最终确定了复原方案。姚淑龙按张大千先生临摹敦煌壁画之法,在严格尊重原作的基础上,补绘残缺部分。为此他每年要去两次山西,进深山、寻古寺、摹古画、查文献。姚淑龙说:“古寺大多在山沟,人迹罕至,草长得比人都高。”
刚开始,姚淑龙用了国画色,但是怎么也调不出毗卢寺壁画的神韵,他去请教河北博物院专家郝建文,对方告诉他,得用矿物质色,当年老祖宗就是用矿物质色作画。
矿物质色颜料特别贵,最贵的佛头青,在六年以前已经一万三一斤,姚淑龙说,仅颜料这一项,就花了20万。但他说,这钱必须花。矿物质色特别艳,但是不跳不躁。
现在学院派很多都是西方绘画理论,讲究红绿黄三种颜色不能同时出现在一幅画上,太俗。但是中国人的老祖宗就是能够把这三个主要颜色运用得特别大气协调,历经几百年沧桑岁月,依然鲜艳。你能想象,画这一堂壁画,还需要金子吗?画中人物金色的铠甲、饰物,就要用到金箔了,这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一项传统技法——沥粉贴金。
相比西方壁画,东方壁画是立体的,就是因为用了沥粉技法。沥粉贴金是最后一道工序,当时姚淑龙的积蓄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到底做不做,也曾经很犹豫。后来,他看了一些学院派临摹、修复的传统壁画,深受刺激,因为传统的东西几乎没有了。姚淑龙决心哪怕借钱也要沥粉贴金,用真金箔,“坚决不糊弄,好东西才能出来好效果。
十年下来,姚淑龙为了这堂壁画总共花费达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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